噗嗤！
橙色的衣架一下就戳进了床中央，一个篮球大小的圆洞暴露在外。
“帮忙推一下，它们应该是从床板下爬出来的，底下可能藏了东西。”
周婧没有注意到丁磊的异常，俯身抓住床头的一角，向左侧推去。
啪嗒！
一个东西忽然掉落在地，周婧的动作猛然停顿，看见是一个相框时，才悄然松口气。
没好气地瞪了眼站在旁边不帮忙的丁磊，弯腰捡起那个木制相框。
相框并不大，只有一本字典的宽度，粗糙的背面浸透着暗黑色的血迹，玻璃表面上糊着一层红色，周婧找了稍干净的床单擦了擦，玻璃面上是一道斜挎整个表面的裂痕。
里面的照片是一对老年的夫妻，看外貌大概六十来岁。
丈夫坐在中间的轮椅上，笔直的外套，略显秃顶但仍旧被打理得柔顺的白发，右手虚握着妻子的手臂，即便右腿自膝盖下都空荡荡的，但他却笑得很开心，眼中充满着温柔和幸福。
妻子站在轮椅的后面，伸出双臂环绕过丈夫的胸前，下巴轻靠在他的肩头，如同年轻少女般两人脸颊相贴，一头黑发带着自然卷，只有眼角的皱纹才能看出她的年纪并不小了。
照片的背景是简单的红色幕布，只是除了他们二人，旁边并没有看到子女或小孩，但客厅里的玩具汽车证明了两人早已做了爷爷奶奶辈。
缠着纱布的手轻轻滑过相框，周婧看着床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很难和照片上的两人对应上。
叹口气，她把相框摆正放在床头柜，低头时，又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擦去上面的污渍，写着“艾司唑仑片”几个字。
“这是安眠药……”
丁磊走了过来，低沉地说道：“死去了一个月的尸体不会有这么多的血量，谢昊当时推门时并没有这么重的血腥味，甚至没有太多的尸臭味……”
周婧看着盒子里没有一颗药的空包装，呼吸加快了几分，牙关微微咬紧。
“他们可能就在我们来这之前的几天死去的，甚至有可能就是我们到这的当天，吃下了过量的安眠药。”丁磊捏紧了手中的消防斧。
“你是说楼上的三人拥有充足的物资，等待救援，楼下的两人却因为长时间看不到希望，选择了自杀？”
周婧咬牙说道，眼眶微微泛红，她想起了自己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活下来。
“这也不能怪孟航他们，谁能想到隔着几米的距离会有其他人存活。”丁磊迟疑了片刻，缓缓说道：“与其每天在惊吓中度过，也许在睡梦中死去是个更好的选择。”
“如果我们早几天来，他们说不定就活下去了。”周婧捏着瓶身，指节微微泛白。
丁磊皱皱眉，说道：“他的腿本就不便，我们根本没能力把他安全带到安置营，就算我们救下了他们，可能只会让他们面临更糟糕的局面。”
“那可以把他们留在这里，楼上有充足的食物。”周婧辩解道，神色带着一丝自责。
丁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清楚周婧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但如果放任她，只怕心头活下去的信念会被逐渐消磨殆尽。
“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更做不到救助每一个人。”丁磊伸手抓紧了胸口的挂坠，深吸口气，将床往边上狠狠推动，“而且这里可能也不安全了。”
床头处的墙根，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其中横贯着两根钢筋，只是旁边的水泥已经被胡乱地扒开。
“这些变异的怪物越来越恐怖了。”丁磊面色沉重地看着那个洞口，内侧的一圈还有着爪子划过的痕迹。
“看样子，这两个怪物是老鼠变异而来的，如果每一只老鼠都会发生变异……”
丁磊突然停顿，后面的结果不言而喻。
“所以别想其他的了，只怕我们活下来的人所面临的绝望会更为恐怖。”
丁磊蹲下身子，透过洞口注意到了旁边的下水管道，随后用力敲了敲墙面，看着上面浅浅的几道痕迹，哀叹一声，站起身来，将床重新推了回去。
“对了，这件事不要和他们说。”丁磊看着一脸震惊的周婧，原本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却看到了右手的纱布，最后收回了手，向房间外走去。
“丁警官，里面怎么样？”
站在门口的林小冉走上前问道，有些担忧地看着后面神色复杂的周婧。
“老鼠在这层打了个洞，这栋楼可能不安全了。”丁磊匆匆地解释道，走到罗海兄弟二人旁，“孟航还没醒吗？先把他抬到楼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