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可没承认！”
——
（三）毒酒
她大概知道夫君是什么意思。
龙显说过，女子认定一个人是自己夫君，是要同他过一辈子的。过一辈子的人，当然得自己喜欢。
“可这是人界的规矩，由不得你不承认。”
“那便由他一人说了算吗？”钟离雪不明白。
“是。”苏痕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看着我做什么？”钟离雪扶着他起身：“我要见他。”
只见苏痕轻启朱唇，似乎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有短短一个字。
“是。”
——
“为什么？”
“爱妃所言何意？”叶青寻盯着一本折子，面无波澜。
“我们只是一面之缘，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嫁你。”
“我喜欢就够了，你乐不乐意与我无关。”
“我是喜欢你，可我不想跟你过一辈子。”钟离雪不懂喜欢一词，在她眼里对她好的人都一样。
叶青寻顿了顿，抬头颇带玩味地看着她：“也行。”
他起身走向她。
“只要你告诉我，你此前所佩戴的珠子是谁送的，她人在哪，我便会放你走。”
“你知道我是谁！”钟离雪没想到就这样被认出来。
“当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妖啊，你真以为换个名字，换件衣服就认不得你了？”
“你以为你困的住我？”
钟离雪知道此处有阵法，但不知这样强！法术半分施展不出。
“你逃不出去的。”叶青寻在她面前站定：“妖族修行，不得害命。但你可知，因为你，已经害了苏痕阖族性命了？”
“你，你说什么？”钟离雪听闻此噩耗，震惊不已。
她不知为何，她什么也没做啊！人族殒身，要么转世为人，要么去了冥界。但，却都是要喝忘川水，等同一切从来。
转世再重生，那人便已不是同一人了。
——
身为仆从，反抗主人命令，私下放她离开，此罪一。
身藏禁物白玉珠，此罪二。
至于白玉珠，钟离雪不知为何是这里的禁物。她只记得从小便带着，不知是谁送的。
听闻，与白玉珠的主人有关。这也关系到先皇与叶青寻母后，同珠子主人的恩怨。
若不是苏痕提醒，钟离雪还真不知道，叶青寻一开始就只想利用她知道珠子主人的踪迹。
人类真是复杂，面上她还真完全看不出来。
“不就是一颗珠子？你为何一定要伤害无辜的人？”
叶青寻单手勾住她的头，目光狠狠盯着她：“可就是这颗珠子，害了我母妃的性命！”
钟离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一双眼睛。
怎么会？就因为一颗珠子，苏痕所有的家人都收到牵连！难怪，难怪再次见他，他会这样。
——
叶青寻他没再说话，两人的话题就此终止。
他唤来仆从，让他送她回殿。
“珠子主人我不知道是谁，你能否放我走？”钟离雪怕了，她不敢在这待下去。
叶青寻只是笑了笑，转头一把搂住她：“那我怎么舍得呢？你可是我很重要的人。”
这句话换成旁人说，钟离雪或许得开心一会儿。可他的语气，让她只感觉瑟瑟发抖。
——
同他谈判无果，那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去了。
连着几日在殿里殿外转悠，阵法倒是密不可破。阵法里外层加固，恐怕就连龙显也进不来了。
后路没找到，又碰着苏痕。
“苏痕！”她叫住了他。
“婕妤有何吩咐？”
“对不起！”
苏痕蓦地抬头，直直望进她的眸子去。那双眼，已经没有初见她时那么的灿烂。
“这是臣自己的选择，同婕妤并无干系。”
苏痕不知如何安慰她。
“苏痕……”
话未出口，只听得叶青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婕妤好兴致。”
——
是叶青寻，又是那双可怕的眼睛直直望着她。
钟离雪退了两步，默默躲到了苏痕身后。
叶青寻笑了。
“爱妃这是干什么？”
叶青寻将钟离雪拉了过来，抬手拿出白玉珠。不顾她的抗拒，将它戴在她脖颈上。
“说，珠子，是谁送的？”那双可怕的眼睛如此慎人，此刻就在钟离雪一丈之内。
“我……”钟离雪真的不清楚它的来历。
“来人！”
叶青寻突然背过身。
侍从端着酒壶和杯子，低着头缓缓走过来。
钟离雪以为这只是酒水，伸手想接过。苏痕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将酒杯端了过来。
她看到他的眼神，这让她突然很害怕。她感觉，要永远失去他了。
酒，他喝了。
叶青寻看他喝下，转身离开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
“苏痕？”钟离雪看着他嘴角流出鲜红的血。
她无法控制生来的妖性，体内突然生出无法控制的冲动。
苏痕只看到钟离雪靠了上来，嘴唇咬住他的唇。舌尖探上来，吃干抹净般舔干净血液。然后，她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笑了笑。
他愣住了。
他知道酒里有毒，但他同样也知道她作为有修为的妖，嘴里残留的毒还伤不了她。
他凑了过去，吻向了她。
钟离雪只觉得奇怪，嘴里虽然还有血腥味，却没有嗜血的冲动。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她推开他，愣愣摸上自己的脸。
“我，是不是，中毒了？”
她清楚感觉到自己双颊滚烫。
——
苏痕看向她，心里一阵疼。他知道她在自己心里，有了很重的份量。可是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她的笑容了。就是这样奇怪，有些人，只需要几面就能触动自己的心。
“出口在他寝宫后院池塘，拿上这个令牌出去。”
“那你呢。”
“我？我随后就到。”
钟离雪看着苏痕的笑，一瞬间呆住了。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你看起来，不太好？”钟离雪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我没事！你赶紧走！”
“哦。”
钟离雪听他呼吸声越来越弱，也感觉他生命气息更弱了。
“为什么会这样，你……”
话还没说完，苏痕倒下了。
“苏痕！”
——
他中了毒，命不久矣，很快魂魄就要去往冥界。他会喝下孟婆汤，不记得他是谁，也不记得自己。
钟离雪不能接受，他救过自己的命而失去全族人。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他怎么能忘了自己？
不！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