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一,追出院外时,银白色的月光,已经悬挂在半空,前方雪儿跳动的速度太过迅快,就像夜晚跳动的精灵般,一闪一闪的。
“也不知它是吃什么长大的”元初一郁闷的嘟囔道。
雪儿翻过一面高高的围墙后,速度陡的加快一倍不止,贴着墙沿向一片茂林狂奔,在后方狂奔的初一,毕竟是十五岁的孩子,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忘记刚才他调动山魈真气,尚未使用。
元某人所传的呼吸术,单论威力或许比不上习得真气有成的八部武典,但是无疑是更适用于凡人。
人体筋络运转大多有迹可循,通过气息带动鲜血运转身体各处,从而达到身体机能运行自如,而这套呼吸术,除了内在的调息之法,更注重将外在的死灵之气收为己用。
元初一从五岁懂事时,就开始修炼这道法门,现下十多年光景,不敢说遥控万物,但是将身体内存的气,排出布成气网,还是办得到的。
啪嗒!
初一,一个大滑步,踩碎地上的石块,眼看就要抓到雪儿的尾巴,后者忽然转动鼠头,对着初一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元初一生出一种错觉,这不是一只老鼠能做出来的,而是一个活灵活现的人类,那种神态,怎么也看也是嘲弄吧。
趁着元初一愣神的当,雪儿的身体翻滚成球,借着身侧的柳枝跳动另一处。
这都成了精,明府真是地杰人灵呀,初一借着这个空隙,忍不住吐槽道,这时,忽然想起自己和一个老鼠较什么劲,我有祖传的呼吸术可用呀。
左手拍着自己脑门当,右手凝指成爪,凌空一吸,还往前飞奔的雪儿,忽然感到有股力量,在扯着身子疯狂往后抽去,四肢无助的蹬踹。
声音极是凄惨无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初一把它怎么样了,虽然初一一直有这个想法,关键还没有得逞过。
“哈哈哈……”
终于要抓到你了,小雪儿,这回你倒要跑呀,奇怪,怎么把它叫雪儿呢,别说这名挺适合它的。
少年自然不知道,明善仁当初附身他身上时,将部分刀印外带记忆留在他体内,所以他才会这一天,将两人的记忆混淆,做出只有当事人明善仁,才做出的举动。
十尺,八尺,七尺……眼看就要抓到眼前,初一张开嘴狂笑,心中不由得意起来,终于抓住你了,瞧你这么可怜,大不了去找酸秀才,查明与你无关,把你放走就是。
酸秀才是岛内有名的医生,至于为何有名,多半的原因是,岛内只有他一个习得武典中的医术。
大多数人都是寻找增进体格,炼化真气的方法,所以岛内当初得知明玉川会有那么人欢送,也不能不说和这无关。
天知道,这十多年在他手上,有多少家禽宠物丧生他手,一想它接下来的命运,元初一不由得“同情”起它来,对着它说道:“待会带你吃顿好的得了。”
“不劳你费心了”。
一只纤细如葱的五指,阻断元初一发生的气流,雪儿则顺着来人的手指,爬到来人的肩膀。
来人是一名少女,十五岁上下的年纪,水汪汪的大眼睛,衬着耳垂下的星状耳环,十足的美人胚子。
雪儿似乎十分熟悉来人,亲昵贴着少女的脸庞。
初一对着这个少女并不陌生,正是上午刚刚相遇的明玉川,瞧着这对宠物与主人,少年有些头大,在人家地头,抓人家的老鼠,有点说不过去呀,别提明老爷刚刚去世。
“怎么办。”自从阿爹退位以来,他大半的日子都在山修炼,对于人情事故知之甚少,更别提如何面对一个娇滴滴的少女。
好尴尬啊!
明玉川道:“瞧你的打扮,应该是元伯伯的儿子,元初一吧。”
声音中略带凄楚,明显是哭过一阵子,刚刚回到家中,全家除了其母尚存外,大半都惨死宅中,不难想象少女现在悲痛的心情。
“是是是……”
元初一连续回答了六个是,瞧见少年拘紧的模样,引得少女一阵娇笑。
“初一大哥,不必紧张,说来咱们真是有缘,常听家母提起,在这岛中只有你与我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明玉川抚摸着肩膀上的雪儿,后者舒服的眯起双眼,“不知道雪儿有什么冲撞过的地方,玉川在这给你陪罪了,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它一马。”
少女话一入耳,元初一只觉得十分好听,而且自己也没有反驳的余地,最主要的是,现下抓住雪儿探查真相,也不是一个最佳的时机。
初一正要答应少女,忽然发现刚才停在少女的雪儿不见了,紧接着少女身行不稳,向自己的跌了过来。
常年在山上出了修练便是野兽相搏,往往一方露出胆怯,便是输的一方,所以初一在少年时,便时常学会迎难而上。
不管是对面对任何野兽,只要对面先扑过来,只要沉稳应对便好。
只是玉川此时撞了过来,先是闻到一股少女特的体香,体内不禁血气翻涌,紧接着双手碰着软若无骨的身体,心跳声骤然加快。
少年,此时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双眼情不自禁的,向少女峰峦处望去。
女性虽然发育时间比男性要早。
少女也不过十五岁,发育的相当有限,但是对初一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鼻腔内有股热流,马上就要流出来。
慌得他赶紧将脑袋,疯狂抬高,望天空上的明月看去,心中默念道:“赶快回去,千万别流出来。”
要丢死人的!
只是凡事,常常事与愿违,被抱在怀中的少女,向初一脸上望上去,惊讶道:“初一哥,你怎么有鼻血要流下来了。”
“妈的,所有常识都靠不住。”元初一埋怨起自己来,脑海中依旧回想起十三岁时阿爹叮嘱他的一句话。
那年,正是开春,新物茁装成长时,成片的稻田,刚刚播种完毕。
十三岁的初一,后背倚靠在百年槐树后,喝着自家酿的花酒,别提多美味了。
离这不足百步的下山坡,阿爹不紧不慢走了上来,双手各执着一件包裹。
“还你!”
七尺多高的身高,每次看去都给人高山仰止的感觉,真是奇怪,也许这就是,哈哈口中的血脉压制吧。
“没遇见沈浩?”
初一没大没小的对着元某人喊道,他们父子之间到没有那么多规矩,与其说是父子关系到不如说更像是兄弟。
“见,到是见了,不过,那个混蛋又被送到惩罚司。”
由于元某人此时顶着阳光十分刺眼,元初一瞧不见阿爹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中能听出来有股怒火在升腾。
忙为老师辩解道:“老师现在被调回图书馆,工资太少,也许付不起房钱,起了歹意,也情有可原。”
岛内一向太平惯了,很少有捉奸犯科的事,倒是有为海里打捞的鱼怪大打出手的。
以他老师那单薄的体格中,虽然常说地脉之术能强身健体,抗衡住一流的武修,怎么看来也是他说的大话。
凌峰设立的刑罚司,大多关着的都是盗窃、争勇斗狠之人。
除了偷盗他可真想不出,老师能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被关起来。
“那还好了,他一直盯着前往图书馆学习的小姑娘身上看,被凌峰以猥亵妇女罪状,关了起来。”
“啊!”听到这个新闻,元初一身子仿佛石化起来,对着刑罚司的方向,竖起中指。
“妈的,以后别再说起,他是我的老师,丢不起这个人。”
忽然抱着明玉川的初一,脑海中回想起这件往事,心中不由害起怕来。
“以猥亵女论处的话,我可真给元家涨脸了。”
正好前方数个人影,往这跑来,边跑边叫唤着,“放开玉川妹妹。”
为首的一高一矮,正是凌玉飞、凌大兄弟二人,后方一抹红衣打扮的王楠老师,紧随其后。
“啊!有点对不住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正奇怪少年为何发出此言,突然,身子飞了起来,一条长长的抛物线,稳稳的落在王楠老师双手上。
明玉川重新站起来时,初一已经消失,沿途还有零星的杂音传来。
“鼠辈别跑。”
明玉川不由得会心一笑,观他的性子,也不像是一个残暴之人,雪儿定然会没事,还是办正事要紧。
刚从前厅送走一批客人,就听母亲居住的朱霞院,喧闹异常,四月的天空,居然飘落几许霜意。
若是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有人以睽天境以上的真力交手。
联想到院内的残状,说不定是有凶人前来赶尽杀绝,虽然有凌伯伯派遣两大义子前去查看。
做为子女的她,如何能放心得下,这才撇下众人跑了过来。
“妹妹,你没事吧。”
凌玉飞关心的问道,明玉川摇头表示自己很好,并没有“他”操心的那样。
“我看也应该无事。”
王楠幽幽的说道:“他可与他那不成器的师傅大不一样。”
“不成器”这三字,很少从王楠老师嘴里提及,就连与他交恶的冯老爷子,王老师都做出为儿媳的表率,教外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倒是多从母亲的嘴里说过,王楠与沈浩多有交际,会不会老师说的就是他呢。
之所以不敢确认,是父亲多半会在这里插嘴,言明王楠、沈浩二人就算有也只能是兄妹之情。
如此笃定沈浩二人,曾经教她引起错觉,二人之间其中有一人,是他多年的好友。
只是二人,貌似一直没与父亲有过接触,此后,便将这件事放下。
想到父亲二字,她的双手紧紧将手帕捏成一团,步伐迈向玉霞院的速度,无行之中加快不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少女对着母亲的关怀之情。
拐过一处假山,两个庭院,玉霞院就映入眼帘,奇怪的是,两处人马全是凌伯伯的巡查,并没有凶人在场,难道三名巡查之力,也留不住来人吗。
明全叔走路一拐拐的,看来是受伤不轻,她万分关心的朝大门看去。
只见古铜色的木门被推开,一身雍容华服的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步子迈的极是稳重,任何人也不敢轻视她的存在。
吴宪、元斗力……见明夫人出来,立马施礼相待,之前空气中泛起的火药味,仿佛不存似的。
“幸好,我醒来的早,要不还不知道,这府是姓明还是姓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