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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壹.

错时晶眸烁流萤,等闲却变故人心。忘川不渡黎明月,笑谈浮生满别情。——孟姝

长歌潇潇,红衣飘飘,抚尘初妆,我在忘川之彼岸,守望曾经之归来,弦断情殇,怎负岁月之守望,朝朝暮暮,何以见良人肠断,流年非锦,九幽冥府似牢笼,死境黄泉浮尘沙,三千忘川魂灵叩首追溯,誓死守护,晓天地,汲日月,清人心,唯却不知,意中人何在?

并非昙花一现,一刹那的心动却让我沉醉数百年。

用尽毕生心血,最后却连最简单的谎言,都无法辨别了。这人世间的虚伪,贪得无厌,与冥府千万怨灵恶鬼,又有何区别?

我乃冥界孟婆神祇,姓孟名姝字萋萋,号亡灵玄女。是个小神,地位不高,人人却都得尊敬,毕竟这天上地下人间异域,唯孟婆之泪以清水煮之,方能煮出能让人失忆的孟婆汤。

昔有鬼贪婪成性,强迫我流泪,却皆以失败告终。

我自幼同冥王定下婚约,待我一千岁满便要嫁与他,如今我年纪小,恃宠而骄,任性妄为,让他担忧十分。可是在我百岁那年,区区七日,让我们生疏至此,令他万劫不复。

我在冥界算是相当重要,若没有我便没有这名扬各界的孟婆汤,没有汤亦非长久之计,又得冥王神灵庇护,因此我的地位牢固,无人胆敢怠慢,天帝都得敬我三分。

与其说我是为汤而生,不如说我是因汤而活,为天下亡灵而活。

人死后须得见我,冥府有阴阳卷,我这一卷是阳卷,记载人生前功过,那些不入六道的恶鬼,或是被拖进忘川河受罪,或是被拉下某一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亦或是被我吃掉成为饱腹之餐。

那些不愿喝汤的鬼魂,要么就只能做孤魂野鬼,在冥界的大街小巷里游走,要么就得经历万分痛苦洗去一切杂念和欲望渡过忘川河轮回,能挺过来的屈指可数。

世人都说我嚣张,可他们怎知我是因何嚣张。传闻我长得倾国倾城,却狠毒可怕,敢惹上头的鬼,敢打凡间的人,敢伤天界的神。

我自小惧狗,因此冥王下令在冥界不得养狗,而至于为什么,从头至尾都是个未解之谜,就连我自己都不知为何,就是隐隐让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让我寒颤发怵,本能地逃离,也许是因为小时候被那些鬼欺负,被狗追过,从那以后就落下病根了,就算见着再小的狗,也会绕道走。

我是鬼中之妖,人首蛇身,阿娘是蛇妖,亦是女娲之后人,爹爹是鬼王,地位颇高,而他们两个的结晶,我却在众人眼里成了个杂种,只因为冥界自源起便忌讳着异族混血,本应是杀无赦的,我只是因为自己的特异功能才得以存活下来。

阿娘是为我而死的,他们都说我克死了阿娘,儿时他人常以此嘲笑欺辱。

她离开之时,天地溃塌,震散了我的一缕元神,至今也未曾找到。

她常提一剑,名曰玄月,此剑颇有灵性,剑灵已经觉醒。

有一剑名曰冥云,与其配为一对,世称天下双璧,冥云本是先冥王之物,为何在他那我亦不知,只是自阿娘故去后双剑不再显世,人间也仅有传言此剑通灵神异,乃宝剑也。

没想到在一百岁的那年,我竟有幸再次遇见这双宝剑,却也埋下了诸多祸患。

很久很久以前,她还在世的时候,我只是远远地见过此剑,阿娘从不让我触碰,我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与它别样亲近,自我出生以来阿娘就一直将此配在身边,她离开后神剑也就不知所踪了。

不过再后来,我有幸遇见了这两把神剑。

我向来不问世事,今已五百岁余,待在冥府奈何桥头,发放汤水,有事没事逗弄小鬼,趴在桌上睡觉,或者到忘川河边与船夫老头聊天畅谈,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便幻化分身来熬汤。

眼旁的泪痣生得很漂亮,鬼差经常夸耀我,时间久了也就没了感觉。

领汤的魂魄很多,我熬汤,只需集满八滴孟婆之泪为引,成汤其味甘甜,香溢百里。凡人都说我的汤掺了水,可孟婆汤本就是以水而制。

我倒是逍遥,闲时划船在忘川漂游,见水底亡灵向我招手,时不时地跟他们讲讲话,他们对我并没有恶意,隐隐听见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喊我主人。

其中有一女鬼常受他魂欺负,我曾照顾过她,但后来也没有在意,普通鬼魂见我此番举动,大概会以为我是疯子。空时我还会种种花,种满院的冥花,这冥界的大部分彼岸花都出自我之手。

我反应灵敏,警惕性高,善于分析与谋略,但却没什么朋友,当我感到孤单时,我会告诉自己,我不需要他们的同情与怜悯,我也不需要朋友虚情假意的安慰与关心。

世人都道,孟婆乃冥界第一美女,我曾经也是那么地温柔淑女,一袭红衣随风飘飘,惹千万媚眼,可一件段故事让我变了,彻底变了,我变得冷血无情,可怕至极。

一滴清泪滴入了孟婆汤中荡漾开来,往事不堪回首,无情无义的我也曾为一人流泪不止。

曾经我也有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一段错位的悲怆往事,可惜红颜薄命,我爱错了人,让我此生都不愿再入轮回。

我和你,终将是要走向那路的尽头吗…一切都终将沦落吗…如今的万物,物是人非...你可曾记得,那八百里曼珠沙华旁的奈何桥边,一位红衣女子曾为你舀着汤,你可曾记得,那幼时常去的玉兰树下,一个女孩曾同你嬉戏一场?

几百年来,我多想问你一句:“你可曾后悔过?后悔最后抛下了我。”

听来这场情分的结局已成定局。

也许未来我还会遇见他,重新开始这一切,亦或许是永远永远永远忘记他,他将消失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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