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添给阿泽所在的地方布下结界,那一片都是之前夜袭后的伤患,皆无自保之力。
而后,他隐在暗处,躲在自己的隐身结界中,他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到邪气来到辛家正上方,辛集才发觉,辛集武艺颇高,但对邪气却不甚了解。他感受到了恶意,练武之人对这些颇为敏感。
他运起内力,问到:“来者何人?”
“嘎嘎嘎~”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粗哑的笑声,刺得人耳膜生疼。辛家院中不通武艺的丫鬟仆从瞬间倒了一地。
辛集大怒:“藏头露尾就算了,阁下对普通人出手就不怕被人耻笑么?”
“敢笑的,都死了!”
“我辛家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侮的!”
“交出本会供奉,本部首便不为难于你。”
“供奉?我辛家并无此人!”
“说得明白些,把辛苦交出来!”
“我辛家已无辛苦此人。”
“那本部首就不客气了,为本会中供奉报仇是本部首应尽的义务!”粗哑声音话音一落,便毫无顾忌地出手了。
辛集带着一众护卫迎战。
外面动静自然会有人来报给一众辛家旁系,包括最得辛集器重的辛枫和辛梧。
“哈哈哈哈...一定是部首来救我了,他当真不欺我,十息之内来救我了...”石虎状若疯癫。
“你等不到了,蛊虫已破壳而出,救走了也是行尸走肉!”
“不...不...”石虎惊惧大吼,吼声却越来越小,只剩下“嗬嗬”声隐在口中,最后连“嗬嗬”声也不见,终于不再动弹。
“哼!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辛枫看都不看石虎,径自大踏步走出地牢。
辛梧带着一众护卫与辛集一同迎战,敌人仅一个,却身手诡谲,仅驱动身周黑雾。护卫们一旦被黑雾缠上便如同溺水之人,瞬间失去所有抵抗,只会抠着脖子发出“嗬嗬”声,即便会胎息和闭气的也逃不开这后果。
“家主,此处危险,您与老夫人先撤,属下在此应战。”辛梧找到机会便拉住辛集,让他先走。
“辛枫呢?”
“他一定在来的路上,先前在地牢审讯石虎。”
就这说话的功夫,又一片护卫倒下。
刑添皱眉,这是瘴气,且这黑雾不像当日那么霸道,此人并非当日之人。眼看着护卫们一个个倒下,刑添不忍,叹息一声,他出手了。
他挥出一片白雾,雾气中似有活物,直冲战场而去。白雾灵性十足,冲进战场后立即分散,大部分直扑悬空而立的来袭者,小部分自动分散成薄薄的一片,自上而下迅速笼罩整个战场。当白雾自上而下落地的瞬间,那些倒地不起的护卫便不再发出痛苦的“嗬嗬”声,他们皆感觉一股清凉之意钻入七窍,钻入全身毛孔,将那种令人窒息的炙热灼烤之感驱逐出去。就像相生相克的两股力量,后来的白雾明显更胜一筹,很快便将灼热的黑雾全部驱逐湮灭。
这突如其来的白雾打了来袭者一个措手不及。
白雾绕着他身周盘旋数圈,来袭者周身的黑雾便被剥离,白雾一剥离黑雾便迅速原路返回刑添身边。
那黑雾像是不愿离巢的雏鸟般发出凄厉的尖啸。
“不~”随着尖啸,来袭者终于露出全貌。
那是个道人打扮的中年人,形销骨立,面目苍白,细长的双眼,眸色竟是血红的。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能破我的护身湮瘴?”中年道人惊惧不已,看得出他在极力压制,但嘴角依旧能隐约看见一丝血色。
“这种夺人性命的邪物,你用它护身?”刑添一步一步走来,每一步都稳若泰山,气势迫人。
“哼,交出本会供奉,本部首便不与你辛家计较!”
“你这瘴气从何而来?”
“狂妄的小子!”中年道人怒甩袍袖,一股更强大的黑雾破袖而出,隐约显出猛虎之形,张开巨口冲着刑添咆哮而去。
刑添不避不让,张口吐出一口比之前更精纯的白雾,白雾一出,立刻奔向虎形黑雾。甫一接触,白雾立刻扩散呈裹挟之势,直接将虎形黑雾包裹起来。而后迅速缩小回归,刑添一张口,白雾便顺势钻了进去。
中年道人终于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心知今日若再耗下去便凶多吉少了,大吼一声:“看招!”袍袖一挥,虚晃一招,转身便逃。
见他逃走,刑添也不急,转而面向辛集,抱拳道:“辛家主可安好?”
此时辛枫才带着另一队护卫匆匆赶来,一到近前便立刻下跪请罪:“家主,辛枫来迟,请家主责罚!家主可安好?”
辛集摆摆手,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从发现敌人到交手到结束几乎是瞬间完成。他还没弄清楚对方使的什么手段,竟能让一众辛家精锐护卫瞬间倒地。而刑添的出手更如神仙手段,压制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雾气一黑一白如此泾渭分明,如梦似幻。这对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简直无法望其项背。或许,应该想方设法留下刑添,哪怕他并非辛家之人。
辛集尽量平和地问:“就这么放他走,是否欠妥当?”
刑添:“无妨,请家主静候佳音。”
辛集立刻明白,伤者必会寻安全之处疗伤,最安全的必是他的老巢,刑添这是想要趁机端了那贼人的老窝。
辛集心中颇为欣赏:“你跟我来!”
外面的乱相自会有辛梧和辛枫负责处理,辛集作为一家之主是不用多作理会的。
到了书房,辛集遣退护卫仆从,二人在书房棋桌旁坐下。辛集摆好棋盘,也不问刑添是否通棋艺,便自顾自地摆起棋局来。
刑添见他摆好棋局,手执黑子后,便一直在等待着。心中知道,辛集这是邀请自己下棋。
他也不多说,拿过白子,跟着辛集一步一步地走起棋来。
辛集的棋风沉稳,谨慎,每一步都异常仔细,看得出他身在家主之位是有多艰难。
刑添不急不缓,每落一子皆出其不意,让辛集摸不出路数,手谈许久,辛集将手中黑子尽数放回棋篓,道:“刑公子不仅医术了得,仙术神幻,就连棋艺也是出神入化,我毕竟是老了。”
“家主谬赞了,在下这棋艺跟师兄比起来那是云泥之别,当真是拿不出手的。”
“哦,那令师兄...”
“唉,走散了...在下师兄妹三人刚出师门历练便不小心走散了。”
“刑公子如此神仙手段都寻不着?”
“惭愧!”
“刑公子若是不嫌弃,我便卖个老,称刑公子一声贤侄可好。”
“家主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
“贤侄莫要推辞,贤侄神仙手段,是我倚老卖老,恬不知耻才对。”
“在下...”
“你该自称小侄才是。哈哈哈哈!”
“这...”
“实不相瞒,我辛家如今势力遍布天下,却苦无贤侄这样的能人坐镇。”辛集话锋一转,又道:“况且,贤侄不是与师兄妹走散了么?神仙手段寻不着,或许凡人手段可以试试,我辛家的生意遍及大陆各地,只要画影图形分发下去,或许能打听一二。”
刑添眼神一亮,也是,师父给的传讯法联系不上,那或许是法术出了问题。用这种广撒网的方式,慢是慢了点,但胜在人多势众,也许真的可行。
辛集一看刑添眼中神采,便知道自己这一把赌对了。留下刑添不仅能给辛家找个得力帮手,更重要的是,今日这个贼人来路不明,若不是刑添出手,怕是辛家高层就让人一锅端了,想想都后怕。
“贤侄也知道,我辛集并无嫡子,嫡子不出,庶子不生,这是辛家的规矩。我辛集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家大业大,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者何其众多。”
“我也不瞒着贤侄,当日我就是要去接回那所谓的辛家‘嫡子’的,将来辛家一切都要交给这个‘嫡子’。结果贤侄你从天而降,这便是缘分!”
“这,家主,可否容在下考虑一二?”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考虑的?你我这父子缘分便是上天注定的!”
刑添懵了,先前才在谈叔侄关系,这一眨眼就成了父子了?辛家主这变得也忒快了吧?正在这时,他放在先前来袭者身上的追踪术有了感应,那人停在一处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疗伤。刑添仔细感应方位,无瑕顾及辛集这边。
这在辛集看来便是在低头沉思,低头沉思一定是在考虑利弊,能考虑利弊必然是有些意动的。自己已经说出了“父子”这两个字,刑添依旧不动声色,证明这年轻人很是沉得住气。辛家家大业大,这么大个馅饼从天而降,不接的是傻子。只是,怎么还不出声呢?难道是觉得...害羞...?嗯!一定是了,凭空多个父亲,任谁都会觉得有些意外的,更何况这个“父亲”还带着这么大一块儿馅饼,那这个反应应该是默认了?嗯!一定是!那么,刑添不出声,就由自己来主动吧!
趁着刑添发懵,辛集一拍桌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就这么说定了,孩子啊,为父这就将这好消息昭告天下,我辛家嫡子修仙多年,终于回归了!哈哈哈哈!”说完,辛集迅速出了书房,一路笑声不断,说不出的爽朗与快意。
“哎...”刑添回过味来时,辛家主已经走远了,这辛家主到底什么意思?不管了,先去把那个邪修解决了再说吧!
他捏了个诀,身形立刻消失不见,朝着邪修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