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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蛮山

天色未明,晨风忽起,少了四周林木的遮掩,疾风入墙,霎时天井之中呼呼作响。

瘸子不情不愿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到窗外还漆黑一片,不免气得乱骂娘。

“他奶奶的,一大早就不让人消停。”

嘟囔了几句,睡意也消了不少,他被吵醒,自然也不会让鼻涕泡睡个好觉。

“喂喂,鼻涕泡,起来了,你爷爷在叫你。”

瘸子睡眼惺忪,见鼻涕泡叫了半天还趟在那儿一动不动,便推了推他。

谁料手一碰到他,竟然感觉到他全身紧崩,顿时心里一惊。

“糟了,难不成昨晚柳石庭将他杀了?”

他猛地揉了揉眼,将被子一掀开,只见鼻涕泡牙关紧咬,翻着白眼,浑身轻轻地不住抖动,竟然是全身都在抽筋。

“你奶奶的,吓死我了,你倒是翻个身睡啊,直溜溜一动不动躺一晚上,抽死你得了。”

笑着骂了几句后,瘸子忽然眼睛瞟到床尾塞得紧实的裤腿,先是一愣,继而心中怒火蹭蹭蹭地往头顶冲,抡起一拳揍了过去。

“你个小兔崽子,活该柳石庭要杀你啊。”

鼻涕泡歪着嘴巴混糊不清地叫唤着,不过瘸子铁了心让他自作自受,自个儿翻身下床,朝着门外走去。

李正山不知醒了多久,等瘸子走出大殿,见天井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便是断壁残垣,也被拾捡得利利索索。

他一个人坐在大殿前的石阶上,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瘸子刚想过去打个招呼,忽而咯吱一声,西厢靠前的一扇房门被推开,一个青衣少年走了出来。

“柳石庭”

瘸子瞳孔一缩,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李前辈,阿虎呢?”

青衣少年又恢复了往日的儒雅,面色和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听到他问起鼻涕泡,李正山哆哆嗦嗦站起身,对着柳石庭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石庭啊,有什么事你就找我吧,阿虎那小子平日里野惯了,若是有什么得罪,我这把老骨头替他请罪。”

柳石庭自知被误会了意思,躬身一揖。

“李前辈误会了,我找阿虎只是想去赔个礼,昨日是我太过莽撞。”

李正山原本不信,但见他面色诚恳,不似作伪,心里头倒也信了几分。

本来他还想问问柳石庭,昨日突然出手是因何缘由,但见柳石庭只言自身出手莽撞,却只字未提为何会突然出手,索性也就压下了心里的好奇,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转过头看向瘸子。

“阿虎人呢?把那小兔崽子给我叫过来。”

话音刚落,便见到鼻涕泡抱着厚颜一瘸一拐地从训堂走出,亦步亦趋,谨小慎微。

“阿虎,昨日是我莽撞了。”

鼻涕泡愣了愣神,强壮镇定地点了点头。

“没..没事。”

柳石庭微微一笑,“此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他又看了厚颜一眼,点了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西厢不断有门打开,师炎他们陆续走出房间。

见到天井里的柳石庭,他微微一笑,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薛乞摇摇晃晃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朝着天井一瞅,疑惑地看向瘸子。

“瘸子哥哥,我肚子饿了。”

天井之中诡异的宁静被打破,李正山借坡下驴,连忙吩咐下去。

“好好好,瘸子,你去我房里将那口铜鼎拿出来,再把邪尊石像前的贡品拿去热热,这大清早的,要搜罗些下肚子的东西也不容易,想必邪尊也不会怪罪,对了,阿虎啊,你来一趟训堂,我有话跟你说。”

瘸子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走到向东厢,薛乞摇摇晃晃跟在身后,吵着要去帮忙。

一尊井口大的铜鼎摆在房间正中央,这也是第五青山送的。

当年他刚来青云城,初来乍到又身无分文,在邪剑宗待了三五天。

后来去了青云城,他请刘铁匠铸了一尊鼎,说是谢当年李正山收留之恩。

这鼎极轻,瘸子一只手都能提起来,这也一度让他怀疑这是用油纸扎的。

不过他和鼻涕泡有一回用石头砸,砸了半天,连个印痕都没有,这才相信第五青山真送了个好东西过来。

扛起鼎出门之时,薛乞不知何时抱着厚颜爬到了李正山床上,跟吴迟并肩躺着。

瘸子笑着摇摇头,也没去管他们,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薛乞小心翼翼地将盖在吴迟身上的被子掀开。

只见他襁褓上密密麻麻满是裂痕,且每一道都不过一剑宽。

“好锋利的剑呐。”

薛乞砸了咂嘴,捏了捏吴迟的脸厚,笑着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

“好了,你们俩个一起玩吧。”

厚颜猛地一扑,将头搁在吴迟的咯吱窝下,惹得他一阵欢笑。

“小厚颜,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你继续玩你的,不过我有一番话要说给你听,你听就好,不要漏出破绽。

厚颜正疑惑着,只见薛乞手一扬,在半空之中比划了几下,顿时道道雾丝弥漫,织成一片细网,将他们笼罩其中。

“你要记好,吴迟身上的剑气很重,这三年不要让他碰到兵器,尤其是剑,要是让他碰到了剑,你就快些跑,跑得越远越好,过一炷香再回去找他,不然的话,哪怕你皮糙肉厚,怕也是小命难保。”

厚颜抬起头,见薛乞从未有过如此严肃的神情,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洞穿世事的沧桑。

他伸出手,像是当年那个白衣男子一般,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家伙,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从你踏入邪剑宗那一日起,你便不止是你。”

“中州龚家、四大隐族、十六座一等宗门、四大世家、道天洞、南陵妖,还有深不可测的春秋楼,凡是你能想到的势力,与你和吴迟都有一丝牵连。”

“其中缘由,你长大后便会知晓,不过,你不必害怕,越是牵扯的多,也就能保证你们越安全,在往后岁月之中也不必刻意去讨好谁,只需记住一句话。”

“顺应本心方能求得一线生机。”

说罢,薛乞手一挥,白雾消散,他跳下床,满脸又是天真无邪,一蹦一跳走出门去。

厚颜眉头紧锁,扭头看了一眼薛乞离去的背影,不过随即舒展开来,趴在吴迟身旁,像是无事发生。

走到天井,薛乞咧嘴一笑,朝着热气腾腾的铜鼎跑去。

远隔千山的一方昏暗石府中,一人缓缓睁开眼,嘴角含笑。

“不愧是那家伙的骨肉,果然心智卓绝,可堪与他一比。”

训堂中,鼻涕泡与李正山四目相对。

半晌,李正山才缓缓叹了口气,露出从鼻涕泡记事起就没见过的慈祥模样。

“阿虎啊,按理说,你如今还小,本来有些事有些东西爷爷想等你长大后再跟你说,但邪剑宗暗涌翻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像昨夜一样。”

听言鼻涕泡心里猛地一惊,热血在胸前滚烫。

“爷爷,你说有些事一直瞒着我,是不是关于我爹娘?你当年说他们短命,是不是其中另有隐情?”

李正山见他一副为父报仇的神情,连忙摆了摆手。

“那倒不是,你爹娘死得不冤,那年村子里发瘟,叫你爹别乱跑,他非得带你娘去看邻村娶亲的热闹,回来就双双发病死了,爷爷也是那一晚将你带回了邪剑宗。”

鼻涕泡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心口像是被一口浓痰堵死了。

要不是眼前这老头是他血浓于水的亲爷爷,非得放狗咬死他得了。

“那你说有事儿没跟我说,是什么啊?难不成是你藏的那些棺材本?”

李正山眼珠子左右乱转,嘿嘿一笑,不住地搓着手。

“棺材本?你这臭小子,我哪来的棺材本,这邪剑宗的日子清汤寡水的,又有那么多张嘴要吃....”

“得了得了,你别跟我哭穷,我又不贪你那点钱,你直说得了,到底找我干嘛来了?”

见鼻涕泡提起这茬,李正山才想起有正事要办,轻咳了几声,面色一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了过去。

布袋的口子已经被针线缝得严严实实,袋子上写着一个“坤”字。

“你爹娘走得早,咱们李家如今就剩你这么一根独苗,你得好好活着,这是当年我师父死之前留给我的,他说此物非凡品,想必放在你身上会更有用一些。”

鼻涕泡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捏了捏,感觉袋子里面就几粒米几粒豆子。

“那这东西有什么用?”

李正山面露惭愧,挠了挠头:

“师父他老人家还没说完就死了。”

鼻涕泡忍住一口气,缓缓将小布袋放入怀中。

“还有什么事没?”

“没了,不过阿虎...”

“嗯?”

“邪剑宗已不太平,外面那几个,不管是柳石庭师炎徐傲,还是姜寇薛乞,或是吴迟厚颜,你都不要与他们牵扯太多,甚至是...”

李正山本来还想说让他与瘸子也保持一些距离,但见他一人孤苦伶仃,虽说成日看着嬉笑不止,能交心的也就瘸子一个,最后那句话也就没忍心说出口。

“好了,没事了。”

等他们爷俩走出训堂时,瘸子已煮好一鼎的肉粥,香气飘散,诱人垂涎。

薛乞靠在姜寇的肩膀上,围在铜鼎旁边,手中拿着小木勺,两眼放光。

柳石庭坐在石阶前,倚着阶前石柱,慵懒地晒着太阳。

师炎拿着柴刀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着几块木板和一根老竹,在天井里锤锤钉钉,搭了个简易的饭桌,又用竹子做了几个碗。

徐傲抱着他那柄黑剑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块绢布,不住地擦拭着剑鞘。

邪剑宗一片平和,日子仿佛又跳到了数日前。

不过在距离炎炉山百里外的一座山峦上,却是杀机陡现。

一条通体漆黑满身棱刺的巨蟒盘在山顶,气喘吁吁,伤痕累累。

它的头顶被撕开一道深约半尺的口子,森森白骨暴露在外。颔下的逆鳞也被扯去了一片,鲜血滴落在地,沿途草木尽数枯败。

在它身前半空之中,站着一个壮硕的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笑意嫣然,只是手中一沓带血鳞片,让她看起来不像个善茬。

刑六喘着粗气,身子一晃,化为人首蟒身,叉着腰缓了口气,望着眼前这尊杀神,有苦难言。

“怎么?不服气啊?”

麻姑将手中鳞片随意扔落在地,掏出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污,对着刑六微微一笑。

刑六好不容易憋住一肚子气,被这话一激,顿时火冒三丈,不过他倒是不敢对眼前女子放肆,尾巴一甩,身后一株参天古树霎时拦腰折断。

“我有说过不服气?我从始至终有说过话?他奶奶的,你到底是谁啊?有什么事就直说啊...”

“你要是看上这座山头,我让给你便是,又不是道山,我也不会用命去霸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直说,我刑六热情好客不说,一身侠肝义胆那是人尽皆知..”

“再说了,江湖弟子江湖老,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能拉人一把,是我刑六的荣幸,但你大爷的...”

“我好好地在这儿睡觉,你什么话都不说,把我揪出来就打,一打就是三天,我都没消停过,你好歹也给我个揍我的理由啊...”

刑六说着说着,两行热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挨打倒是小事,他在春秋楼也不知被揍过多少次。

不过不同的是,以前被揍,是因他嘴碎话多,但今日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被打得显出原形,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惨绝人寰。

麻姑一愣,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人畜无害。

“我来这儿的时候,直接就动手了?不是因为和你谈崩了才开打的?”

刑六苦着脸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打不过,他非得打死她。

麻姑嫣然一笑,也不在意。

“好吧,那这样的话,咱们从头开始谈,反正打都打过了,你也应该知道了我的实力,要是有些事你不答应,咱们再打一场就好。”

刑六连忙摆了摆手。

“别别别...您说,赴汤蹈火,小六子我在所不辞,咱们都是离阳道师,万千年前也算是一家人,不至于乱动肝火,您先说,我听着。”

麻姑歪着头,揉了揉鼻子,脸上露出几分歉意。

“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那我就不用对付别人那套对付你了,好了,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找你确实是有些事想让你帮我做。”

这回倒轮到刑六吃惊了,眼前这女子那么厉害,要是想找人帮忙的话,只消说句话,必是前呼后拥大有人在。

毕竟能让这么厉害的人欠自己一个人情,那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这里面绝对不算上他,他来漠北只想少一事算一事,哪会跟愣头青一样往火堆里跳。

“有事让我帮忙?姑奶奶,就你这本事都解决不了的,我就更不成了,听说漠北这池子水深,多得是厉害的人,你去找他们吧,我不过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废人,修道百年,都踏不过八卦九品。”

刑六苦笑着摆了摆手。

“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就撤了,那一觉还没睡踏实呢,如今又被揍得一身是伤,得好好休养一下了。”

说罢,他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

“怎么?敢背着春秋楼,与道天洞苟且,私自在吴家双圣子身上动手脚,如此大逆不道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也会有害怕的事?”

刑六抬起的脚步定在半空,口中蛇信轻吐,幽绿的双眼杀气腾腾,嘴里一颗猩红珠子闪着暗光。

当初师父找到他,说天下道山十八座,不出千年,能剩下的,恐怕也就三五座,若想在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唯有寻得一座真正的靠山。

只是乱世之中,谁也不敢说有谁一定靠得住,不过,趁着天下未大变,管它以前是敌是友,这个时候多埋一些因果,方能有备无患。

师父当时说这件事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他们要做的事决不能让他人知晓,尤其是龚家,不然的话,旧账重翻,能求一死已是幸事。

毕竟到了那时候,不管是春秋楼的祸事,还是道天洞的仇隙,亦或是吴家的恩怨,到时候都得算在他们师徒俩的身上。

那群家底殷实见惯大风大浪的家伙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要想撇清干系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但他们师徒俩不同,只要沾上了这一泡屎,就再也散不去那味儿了。

刑六咬咬牙,脸色迟疑不决。

若对方是龚家的人,那拼着身死,也要将她毙于此处。

不过女子仿佛能看透他心思一般。

她伸了个懒腰,带起噼里啪啦一阵脆响,而后双手抱胸,一脸慵懒地看着刑六,眼中满是不屑。

“你不用想着毁内丹破虚空,将你师父天玑子叫过来。一来我不会让你得逞,要杀你,不过反掌之间;二来哪怕对上天玑子我也不怕,至少他杀不掉我,一旦让我逃走,你们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就都败露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不是龚家的人,与你并非敌对,根本就没必要再打一场。”

麻姑本意是想让刑六放松戒备,不过这番话落入他耳中,却是让他杀心更重。

“你来自中州还是西蜀?是赫连家的人,还是刘家的人?”

他这时候倒有些后悔,来漠北前,老头师父曾让他将天下高手熟知一下,但他偷懒睡了一晚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若能预知今日之事,说什么他也得将天下高手烂记于心,那样的话,至少不会被他人始终压制。

听到他的问话,麻姑抿嘴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

“都猜错了,我可是地地道道漠北人士,怎么,你以为只有那几个世家才有本事探清你们的底细?”

她嘟着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刑六。

“春秋楼十八蛮山,分别坐镇离阳皇庭、春秋楼及十六宗门,但百年前,出现了第十九只蛮山,可离阳已无一等宗门需镇气运,且这一只蛮山天赋极弱,于是春秋楼便将其留在身边,如果没猜错,你就是第十九只名不副实的蛮山吧?天玑子这辈子没做成过什么事,或许你这个徒弟将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骄傲呢。”

麻姑轻声一笑,望着远方,眼神飘忽,像是陷入了远久记忆之中。

刑六咬着腮帮子,他平生最恨别人说起他蛮山的身份,尤其是当他们提起时,个个都离不开名不副实那几个字的评价,让他深觉失落。

“我是第十九只蛮山不假,但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天玑子?”

麻姑收回心神,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傻不拉几又废话极多的小子。

“很难猜么?但凡蛮山,都会在春秋楼拜师学艺,师父也必定是七道奴之一,在那七个老不死中,要说心思活络眼神毒辣,非天玑子莫属,在外人看来,你天赋极弱,但有些事可不是单靠眼睛就能看出来的,若不是有个家伙欠我一个人情,勉强答应帮我算上一卦,恐怕世间也就天玑子知道你的潜力了,天地之间只隔了一张纸,一旦捅破,天为地,地为天,乾坤逆转,道气浩然,我有没有说错?”

刑六转过身,微微抬头,看着半空之中的女子,神情复杂。

“好了,你也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的还要多,所以你在我面前也不必藏着掖着,不过今日来找你,可不是为了掀你的老底。”

麻姑莞尔一笑,看向刑六的眼神已经缓和了不少。

“我知道天玑子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也想好好报答他,但若是一直听命于他,说不定你们俩最后都吃不到好果子,他那个人吧,常说自己工于算计,其实也就会耍些小心机,眼界太窄,又瞻前顾后贪生怕死,成天总想着依附这个依附那个,当年与他同名的人物,如今哪一个不是一方豪杰,唯有他,连被人说起时,都是掩盖在春秋楼七道奴的阴影下。”

麻姑顿了顿,显然不想多说天玑子的事,叹了口气,看着刑六。

“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如今天下道山十八座,无论依附哪一座,其实都生死参半,毕竟布局的势力已不是一家两家,赌错了,身死道消,即使赌对了,估计也得丢半条命,这也是天玑子为何让你到处留因果,甚至在吴家圣子身上都插上一手的原因,不管哪座山倒,哪座山起,能与坐山之人攀上关系,哪怕是输,也能输少一些,但你有没有想过,天下已成棋局,小恩小惠,谁又记得住?”

这话顿时说道刑六心坎中去了,他之前也跟老头师父说过这事,除非是自己一直守在吴家双圣子身边,不然区区护道十年,也不过聊胜于无。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只是涉及的事却不小,天下势力布局下死手,夹缝之中反倒能激起一线生机,但是得出局思定,有人替我支了一招,倘若能开第十九座山,立于山巅,便不惧洪浪滔天。”

刑六眼神一凛,他已知道眼前女子到底哪一方势力,只是没想到,那一家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要知道,开山一事难于登天,而要坐稳道山,更是凶险万分。

这事老头师父其实也想过,但他没这个本事。

“第十九座山...”刑六讪讪一笑,摇了摇头,“时候不早了,我得歇了。”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女子终于收起嬉笑姿态,面色严肃地落在刑六身前,手里拿着一个玉瓶。

瓶中一滴血金黄耀眼,刑六只觉四周威压顿起,全身上下丝毫动弹不得。

那一滴血给了他极深的畏惧,比之前女子打出的那一拳还要恐怖,但内心又无比渴望能吞噬掉它。

女子对刑六的反应颇为满意,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说道:

“和天玑子想比,你心性更坚,那条路天玑子已经走过,不过最终止步于神机三品,若你随他的脚步,成就只会更低,况且此事与天玑子交代你的并不冲突,你也不算是忤逆他,只是在走一条更难,却直通山巅的路,倘若按我所说,千百年后,你的靠山将不再是天玑子,而是真正的离阳之主,那时候,天下谁敢嘲你,谁敢笑你,谁敢对你轻看半分?”

刑六舔了舔嘴唇,面色迟疑,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女子见他这样子,也不着急,将玉瓶收了起来。

“三日之内,你要是想清楚了,便来凤鸾山找我,过时不候。”

说罢,女子身形一闪,已在百丈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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