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烨澜从来没觉得,曾黎若瘦弱的身体里能迸发出如此大的能量。这种能量就像一个光环,照亮了她自己,也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随后的几天,接连来了五个婆子和十几个小伙儿,大家来了便二话不说的开始照顾病患,病着的人觉得自己和村子都有了希望,便不再整日唉声叹气,甚至有的还会与身边的人拉家常,或者打着玩笑,沉寂了很久的古庙慢慢的活了起来。
随着华老和李浩年对疫病越来越了解,药方改过几次之后,效果越来越好,古庙里的病人渐渐的不再增加,再然后开始渐渐的减少。赤烨澜悬着的心也踏实了许多。
“小姐,歇会吧,您连着辛苦了十几日了,再这样下去,可是要累坏了!”翠微接过曾黎若手里端的汤碗,硬是将她拉到外间休息。
“翠微,我不累,看着大家一天天的好起来,我心里很高兴。”曾黎若用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珠说道。
“不好了,哨子家的三丫快不行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曾黎若顾不得多想寻着声音奔了过去。
“孩子怎么了?昨天不是已经有了起色吗?怎么这会子就不行了呢?”曾黎若看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心里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李浩年上前几步,检查了一番,对着曾黎若摇了摇头。
“娘!娘!”小丫头闭着眼睛弱弱的喊着。
“哎,可怜的孩子,五岁个娃娃,看着一家人一个一个的咽气,这会儿是要去找她爹娘去了。”乡亲们说着都开始抹眼泪。
“娘!我要娘!”小丫头还在喊。曾黎若上前一步,将孩子搂在怀里:“三丫别怕,娘在这!”
翠微和李浩年想去阻止,但曾黎若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阻止已经来不及。
“别怕,娘在这!”曾黎若抚摸着孩子的头发,温柔的说着。小丫头不再喊,嘴角微微上扬,没了气息。
李浩年见孩子咽了气,便立刻命人将尸首抬了出去,又回头对翠微道:“翠微姑娘,快带夫人去沐浴,这孩子病的厉害,千万不能过病给夫人了。”翠微知道事态严重,不敢耽搁,即刻拉曾黎若回了住处。
曾黎若洗完澡,觉得甚是乏累,便合衣躺下睡了过去。她好像觉得有人在唤她,但她越睡越沉,眼皮重的睁也睁不开。
赤烨澜推门进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看到曾黎若在床上睡着,只当是她这些日子太累了,便没有去打扰她。可是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曾黎若仍然没醒,赤烨澜便想喊她起来吃些东西再睡。可谁知,曾黎若的脸红的厉害,额头上也渗出了点点汗渍。赤烨澜伸手去摸,烫的吓人。
“华老,李浩年,快来看看黎若!”赤烨澜大喊一声。
华老和李浩年奔过来,简单检查了一番后,便硬将赤烨澜请出了卧房。
“你们干什么?我让你们看黎若。你们拉我出来干什么?”赤烨澜担心曾黎若已然没了好脾气。
华老和李浩年对视一眼,华老上前一步道:“王爷。赎老夫直言,夫人......她染上了疫病。疫病传染的厉害,您不能靠近夫人。”
“什么?华老你说什么?”赤烨澜几乎是在喊话。
“王爷,夫人染上了疫病。”华老又说了一遍。
“这不可能,黎若一直用手帕敷面,而且这么些天了,村里的疫情也大有好转!”
华老和李浩年没接赤烨澜的话,沉默了片刻,华老才挤出一句话:“我们这就去给夫人煎药。”说完和李浩年下去了。
赤烨澜担心,一直守在外间,但他看着华老跟李浩年几进几出,他们面色缓和,并没有什么棘手的急促表情,紧张的心也就稍稍有些缓解。
屋内李浩年拉过华老,轻声说:“华老,您看夫人这脉,可有其他?”华老抚须叹气:“李太医,你没有看错,是喜脉。”李浩年眉头紧锁,他转头看了看床上的曾黎若,表情更加的紧绷。
“是否要禀报王爷?”李浩年问道。
“先不要说,王爷若知道了此事,必会伴于床前,怕是要染病,你我担待不起。现如今也只能尽力为夫人诊治,待夫人病情好转再向王爷请这隐瞒之罪了。”
李浩年听后点头应允。
三日后,曾黎若的烧仍然没退,但没有再昏睡下去。她缓缓睁开眼睛:“翠微。”她虚弱的唤了声身边的丫头。
“小姐,你醒了!”趴在床边小睡的翠微听到曾黎若的声音,猛的坐起来。
“我去给小姐倒点水。”翠微赶紧起身给曾黎若倒水。
主仆二人这边动作着。门外传来了两个丫头的对话。
“你知道吗?京都的信使刚过来了,听说王妃有喜了。”
“真的啊?难怪王爷急急的去了书房,这是要给王妃回信啊?”
“那是自然,这可是王爷第一个孩子,能不高兴吗?”
“也是,要是我,也高兴死了,恨不得马上回京都了。”
曾黎若醒来未见到赤烨澜,还未开口问,便听到门外丫头们的对话。“他不是说与高莲芝无情吗?那为何会有这喜脉?男人都是一样的,让他忠于一人,确是难了!”曾黎若这样想着,开始剧烈的咳嗽,她掩着嘴,身子弯下去,像是在极力的控制身体的不适。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在意那些小蹄子说的话,他们吃饱了没事胡诌的!看我一会出去撕烂了他们的嘴。”翠微一边给曾黎若拍背,一边骂着。
曾黎若咳嗽了一阵,终于缓和了下来,她抚胸喘气,虚弱的趴在床上。
“我去喊华老!”翠微见状急的冲了出去。
华老和李浩年过来的时候,仍然未见赤烨澜。曾黎若心下稍微凉了凉,便闭眼躺下,不再言语。华老和李浩年看完曾黎若,出去了,不一会儿,翠微端进来一大碗药汤。
曾黎若自觉为高莲芝有喜一事矫情有些不该,但心中苦闷,无法释怀。她药喝了一半,便又开始咳嗽,干脆把喝下的一半也吐了出来。故醒来两日,也未进滴水。
赤烨澜回来的时候,正听到曾黎若的咳嗽声,他听的心下紧绷,便要进去看她。谁知又被华老拦住:“王爷您还是不要进去,夫人病情并未见好转,若过病给您,我们担待不起。”
赤烨澜哪肯听华老的劝,一个抬步要进屋去。
“禀报王爷,东边确实有异动!”赵然门外进来禀报道。
赤烨澜看了看屋门,心下犹豫。
“王爷,大事要紧!我会好好照顾夫人!”华老见状催促赤烨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