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顺顺气!”红豆看曾黎若咳的猛烈,便又给她拍背。
曾黎若心下着急,要支撑着身体起来。
“小姐,您这是要干嘛?想要什么,吩咐我便是。”
“我去看看他。”曾黎若说着已起了身。
红豆拧不过她,便搀着曾黎若到了赤烨澜的暖阁。
屋里很静,好像只有淡淡的熏香四处蔓延,其他的一切都如静止一般。赤烨澜塌前跪着一个姑娘,看上去跟曾黎若年龄相仿。她就这么跪着看着赤烨澜,犹如雕塑一动不动。她听到有人进来,便回头来看。见是曾黎若,眼中立刻显出愤怒的火光。她站起身子,直直走到曾黎若身边,啪!给了曾黎若一个实实的耳光。曾黎若被她打了一个踉跄。
“灵儿姐,你这是干什么?”红豆见方灵儿这般举动,忙扶住曾黎若,说道。
“我家王爷今天这般,全都拜她所赐。我还真是奇了,你倒是有多毒的心思,来耍弄王爷?王爷日日为你,你却从不让他省心!先是出逃,你既然逃了,就逃的干脆点,走的拖拖拉拉,又被王爷追回来!既然回来了,你也就老实一点,又搞出场火灾,让王爷来救!现在你满意了?王爷被你害的成了这样!”方灵儿说着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曾黎若无言以对,方灵儿说的这些话每一句都没错,是她把赤烨澜害成这样。她不想辩驳什么,迈步想去床边看看赤烨澜。
“不用你假慈悲!王爷有我照顾就已经足够,你回去吧!”方灵儿挡住曾黎若,不肯让她靠近赤烨澜半步。
“灵儿,你让她过去吧,王爷是想见她的!”
三人听到声音转头去看,见华老进来,正抚着胡须说话。
“华老!”曾黎若、方灵儿、红豆,一并行礼。
“让她过去吧!”华老又对方灵儿说了一遍。方灵儿不敢忤逆华老,便不再阻止,转头出了房间。
曾黎若走近,坐在床边。她看着床上的人,脸上的小麦色已褪去,苍白覆盖了俊彦。他右手手臂和左肩都包了纱布,纱布上已有成片的血迹渗出。曾黎若想伸手去摸他的伤口,又怕自己动作鲁莽再伤了他。
她看着他,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着。曾黎若突然感觉好害怕,怕他永远都不会醒过来。昨天,她还固执的觉得,她心里的那个人只是兰方公子,至于赤烨澜,并没有走进她的心,但此时,她才真正明白,她的心里是有他的。那种怕失去的恐惧,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赤烨澜,你不是将军吗?你在外征战八年,多少凶险都熬过来了,怎么如今却败给一块木头?”
“王爷该喝药了!”方灵儿端了一碗药汤,语气硬硬的对曾黎若说,好像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可谁知曾黎若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起身,很自然的端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喂起来。
方灵儿没办法,只能斜眼看着曾黎若。
曾黎若一勺一勺的喂着,药从嘴边流下来。她转头问方灵儿:“前几次喂药,也是这样吗?”
方灵儿并未回答,只漠视的把头转向一边。
曾黎若轻轻扒开赤烨澜的嘴,但药汤仍然从嘴角流下来。她想了想,便将药含在自己嘴里,一点一点的度给赤烨澜。方灵儿看曾黎若这般举动,突然又觉得曾黎若似乎也并不是那般的可恶,心里对她的怨怼,似乎也少了一点。
药汤很苦,那种苦从嘴里一直苦到心里,这让曾黎若想起了糖瓜,她俯身对赤烨澜说:“药苦吗?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吃糖瓜。”曾黎若看着赤烨澜,竟发现他的嘴角有了微微的弧度。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王爷!”高莲芝得了消息,连哭带喊的赶过来。她看到曾黎若守在床头,便一步上去把她拽起来,大声道:“你在这干什么?都是你,王爷才成了这样,你给我滚出去!”
曾黎若被高莲芝拽起来,晃了晃才站稳。
“又在这惺惺作态,我可不是王爷,见不得你这嘴脸。”高莲芝说着,坐到了床边。她看了看赤烨澜的伤,又摸了摸赤烨澜的脸,又开始哭起来。
方灵儿看高莲芝这动作,觉得她也并不是个能照顾的好王爷的人,动了动脑子,便走近高莲芝,小声说:“王妃,您看王爷伤的也不轻,怕是这一时半会也醒不了,王妃身子金贵,若是累着了,王爷醒了,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也不好交代,不如王妃先移步西暖阁歇息,奴才们在这伺候着,等王爷醒了,我立马派人去通知王妃,王妃看这样可好?”
高莲芝听方灵儿所说有理,自己也确实没有伺候人的本事,便离开去了西暖阁。
“素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在王爷那待着?我真是不放心王爷。再说了,万一王爷醒了见不到我,会不会怨我?”高莲芝问素云。
“王妃,您担心王爷是肯定的,但要您在跟前守着,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我派人去盯着,等王爷好转,王妃再去,王爷醒来照样见着的是王妃您,到时候王妃面无倦容,照样容光焕发的出现在王爷面前,岂不更好?”
“嗯~就你机灵!”高莲芝很满意素云的心思,便踏踏实实的在西暖阁侯着消息。
高莲芝走了,曾黎若在赤烨澜床边守了三天,这三天,她次次用嘴度药给他,有时候夜里赤烨澜烧起来,她便用手巾沾了冷水小心的敷他的额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曾黎若累了,便趴在赤烨澜的床边睡一会,睡梦中,她有时会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好像她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的笑。
中间,华老来了几次,他每次来,都看到曾黎若尽心守着赤烨澜,便很放心的交代给曾黎若些注意的事情,便又离开了。
赤烨澜的情况越来越好,华老对曾黎若说:“姑娘可以回去休息一下了,王爷脉象平稳了许多,已无大碍!如不出我所料,再过个把时辰,就会醒来了。”
曾黎若听了华老的话,高兴的没了一点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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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华老说王爷快醒了!”素云得了消息来报。高莲芝急忙补了个妆,赶去了东暖阁。
“曾黎若,你可以走了,这有王妃在就行了。”素云进了屋,便开始赶曾黎若。曾黎若不愿,但高莲芝毕竟是王妃,她哪里能抵得过?
红豆搀扶着虚弱快要虚脱的曾黎若回了偏院。曾黎若一头扎到床上,再没力气动弹。
“小姐!你还好吧?”红豆关切的问道。
“红豆,我没事,就是有些乏了,歇一歇便好了。”
“小姐,你被火熏的伤了肺,这三天没怎么合眼,又没好好吃过东西,这身子怎么吃得消啊?要不,我让厨房给你炖碗燕盏?”
“不了,红豆,我现在吃不下,让我躺一会就好,你去王爷那守着,有什么消息,再来报我吧。”
“是,小姐!”红豆领命下去了。
曾黎若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嗓子也像火烧一样的疼,她觉得自己已到了极限,只是还是支撑着自己的意识不能睡过去,因为她还在担心赤烨澜状况。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红豆急急的跑进屋来:“小姐,王爷醒了!”
曾黎若听到忙起身,但身子刚起来却又倒下去,她三天的消耗太大,已经不能轻松起身。她很想去看看赤烨澜,但又转念一想,问道:“王妃还在吗?”
“在,王妃在东暖阁呢!”红豆答道。
曾黎若停止了动作,这个时候,她过去,实在不合适。再加上自己身体已近虚脱,所以便打消了去东暖阁的念头。
“红豆,王爷醒来可有什么不适?”曾黎若又问。
“华老刚去看过了,说王爷底子好,虽然还需要细细调养,但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
“那就好!”曾黎若不再说什么,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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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东暖阁,赤烨澜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边的高莲芝。他有些失望,但对于高莲芝的照料还是心生感激。
“莲芝,我没事了,你也陪了我许久,回去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他轻声说道。
“王爷,我不累,只要王爷好了,让我再累着也值得。”高莲芝说完,又对身边的素云说:“素云,你去告诉黎若姑娘,就说王爷已经醒了,让她不要挂怀,好生在屋里调养着就是。”高莲芝特意提起曾黎若,一是告诉赤烨澜,一直在这守着他的是她高莲芝,二来是要告诉曾黎若,不必来打扰。
“黎若她,怎么样?”赤烨澜听到高莲芝提起曾黎若,不免关心的问道。
“王爷,您把她护的好好的,她能有什么大碍?这会儿正在屋里休息,我已让人好生照料,想着调理了这些日,更加的无碍了。”
“嗯!”赤烨澜应了一声。
“王爷,想让曾姑娘这会儿过来吗?”高莲芝小心问道。
“不必了!”赤烨澜觉得,既然曾黎若对自己无半点挂怀,见与不见也并无不同了。他这么想着,心突然疼了一疼,惹的他抚胸皱眉。
“王爷,您怎么了?”高莲芝关心的问道。
“无碍。王妃下去休息吧,让厨房做些药膳给你补补身子。”赤烨澜答完,便再无言语。
高莲芝觉得她的目的达到了,王爷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她,现在也并不想见曾黎若,在王爷心里,自己的位置终于高了一截。于是满意的退下了。
赤烨澜到底是从小习武之人,身子底子硬朗,第二日,便能下床活动了。他依旧没有去找曾黎若,甚至还有些气恼。自己毕竟是用命救了她,可她怎么还能无动于衷。也罢,强求总也得不来幸福!
高莲芝倒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自赤烨澜醒来便一直陪在赤烨澜身边,甚至晚上,也宿在一起,两人举案齐眉的样子也是羡煞旁人。
曾黎若外伤未愈,又守了赤烨澜三天,身体彻底的垮下来,自躺在床上便没再起来。翠微身子仍然不见好,红豆一直在身侧伺候,她看到曾黎若这状况,也是担心的很,几次想去请华老来看曾黎若,但都被素云拦住,说是华老在给王爷调理身体,顾不得别人。红豆没办法,只能日日尽心伺候。
“小姐,要不我去请王爷过来吧?”红豆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去请王爷做主来瞧曾黎若的病。
“不必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是知道的,只是倦了些,没有大碍。”
“可是小姐,你守了王爷三天三夜,这会子王爷醒了,怎么也要让他知道才行啊?不能让别人顶了您的功劳。”
“算了,红豆,不必去说了,这是我欠他的。”
红豆没忍心把王爷和王妃日夜相随的事情告诉曾黎若,她觉得,曾黎若这样尽心的伺候王爷,是用情至深之举,若让她知道这些,定会引来十分的伤心。可是她不说,却也有人说,外面的丫头日日来往闲话,传着传着也进了曾黎若的耳朵。曾黎若没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伤心,只是越发的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