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黎若之前的病本就没有好利索,这次曾家的变故更是让她的身体雪上加霜。到赤烨澜城外的别苑已有好几日,但都没能下的床来,赤烨澜让华老精心照料,但也只能是吊着元气,慢慢调理。华老说,曾黎若是心病,气血淤堵在胸口,又累及心肺,若心病不除,便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赤烨澜每日都会来别苑看曾黎若,后来干脆住在别苑,除公务事宜,不曾外出。
“黎若,今天觉得可好些?”赤烨澜从外面进来坐在床头,他想伸手去抚开挡在她脸颊的发,她却有意闪躲开来。赤烨澜有些落寞,但他看到床上的人稍稍有了些血色,也稍稍放下些心来。
她从来不跟他说话,他每次进来,也只是看看她便出去了。这样一来二去,他也成了习惯。
一日,赤烨澜照旧来看曾黎若,谁知,曾黎若竟坐在梳妆台前上好了妆。她一身鹅黄衣裙,领口的兔毛围脖衬得她的笑更加柔和。赤烨澜看的有些恍惚,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王爷万福!”曾黎若俯身行礼。
赤烨澜忙上前扶住,道:“黎若,你怎么起来了?起来也好,人起来活动活动便能好的快些。”赤烨澜喜出望外的看着曾黎若,忽又想起了什么,喊道:“赵然,你让厨房把备着的燕窝盏拿来。”又低头对曾黎若道:“趁着身子好些,吃些东西,也恢复的快点。”
曾黎若顺从的点点头道:“听王爷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饿了!”
“饿了好啊,饿了好,我让她们多备些吃食过来,你看着喜欢的就用些。”说着出去吩咐了。
见赤烨澜出去,她突然敛了笑,又成了那个面无表情的曾黎若。
翠微看不懂小姐的行为,她眼看着这起伏,心里慌的很,便问道:“小姐,你是想通了?还是别有他想?”
“翠微,曾家人都在边疆受罪,我怎能一人在这里锦衣玉食?如今父亲已不在,我更要去母亲身边尽孝。赤烨澜把我禁锢在此,我若想逃出去,就要有气力和银两。”曾黎若对翠微解释道。
翠微没想到小姐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想不通的是,烨澜王爷对小姐如此好,为什么就得不来小姐的心,在王爷府里享福难道不好过去边疆受罪吗?但小姐的主意也不是她这等丫鬟能改变的,也只能听命行事。
赤烨澜给曾黎若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曾黎若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因为吃的太急,竟呛了一口,咳咳的咳嗽起来。赤烨澜宠溺的看着她吃,笑着说:“你饿了许久,要慢些吃才好。”边说边给曾黎若抚背顺气。曾黎若没说什么,只说是因为饭菜好吃,自己停不下来。
赤烨澜看着曾黎若大口吃饭,心下欢喜,吃完饭,陪着曾黎若说了会儿子话,就回书房处理公务去了。谁知他前脚刚出门,曾黎若就开始呕吐,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倒了个干净。赤烨澜得知后赶忙叫华老来看,华老没说什么,把完脉交代了翠微几句就出去了。
“华老,黎若这是怎么了?刚想吃些东西,怎会如此?”赤烨澜把华老叫到书房问话。
“王爷,老夫刚给姑娘把脉,她心结淤堵之症并未化解,按理说,她不应有如此的食欲,但她今日这等表现,老夫也看不明白!”华老摸着胡子,似是有天大的难题不解。
赤烨澜听华老这么说,也并未在意,他只当是曾黎若想通了,想些吃食也是应该。
曾黎若吃了心急的亏,便改变了策略。她按照华老的吩咐,连吃了几日的清粥和燕窝盏,又喝了几日参汤,才开始慢慢的增加饭量。一月有余,她已经恢复了半成体力。
赤烨澜见曾黎若气色渐好,便放下心来,他日日来陪她吃饭,还时不时的送些首饰给她。曾黎若每次都笑着收好,甚至有时还会给赤烨澜撒娇,要些自己喜欢式样的首饰,赤烨澜也都一一满足。经过多日相处,两人竟多少有了些小夫妻的新婚燕尔之感。有时曾黎若也会陶醉于这平日里的甜蜜中。不禁想,如果一切能回到从前,他未娶他人,曾家还是京都的本分茶商,他们会不会有机会这样相濡以沫的过一辈子?
赤烨澜日日留在别苑,高莲芝日日恼怒。她时常在想,若是当初找人结果了曾黎若,或许就没有今日的麻烦。如今曾黎若有赤烨澜的庇护,要想下手也实在是困难。
“素云,你说我该如何是好?”高莲芝多有无奈的问素云。
“依我看,王妃不如去别苑会会这曾黎若。王妃整天在王府想对策,这都是凭空的想,咱们连人都没见过,如何知道怎么对付?再说,若王爷执意要纳妾,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倒不如先退这一步,把她迎进府来,这一来呢,王爷也会记王妃的好,这二来王妃也落个贤良之名,这三来,把这曾黎若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好摆步些,总好过王爷整日待在别苑不回府的好。”素云提议。
高莲芝想了想觉得素云所说有理,便决定去别苑走这一趟。
第二日,趁着赤烨澜外出处理军务,高莲芝到了别苑。
“曾黎若!王妃来见你了,还不出来跪迎?”素云脚刚跨进屋子,便对着屋里的人高声叫嚷。
曾黎若面无波澜,起身跪地:“黎若见过王妃。”
“哎呀妹妹,何须行此大礼?我本该早来见妹妹,但王府家务繁多,总也脱不开身。”高莲芝说着,笑意盈盈的俯身去服起了曾黎若,两人坐于榻上,接着说:“妹妹在别苑住的可习惯?我跟王爷提过几次了,让他把你接去府里,我们姐妹也好互相做个伴,可他就是不应允,不知是怕妹妹去了府里拘束,还是怕我亏待了妹妹。这样吧,我看妹妹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待姐姐挑个吉日接妹妹回府!”
曾黎若看着这烨澜王妃,觉得这套嘴脸假的可怜。亲自迎自己夫君的外室回府,还能这么欢心雀跃,这说出来是鬼都不会信的。看来,这葫芦里的药,并非良药。
“王妃,您真愿意跟别人共侍一夫?”曾黎若突然开口问向高莲芝。
“曾黎若,你这话什么意思?...”高莲芝被曾黎若问的好生郁闷,这样开诚布公的挑明,是要宣战吗?
“王妃不要误会,黎若并无恶意。我原本就羡慕一人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我想王妃也一样。我并无嫁入王府之意,既然王妃来此,我便挑明想法,还望王妃成全。”曾黎若说着,看向高莲芝。只见她愣在当场,想是未能料到曾黎若之会如此说话。
“王妃,我曾家已发配边疆,黎若断不敢苟活于此。我已然失去了父亲,又怎敢不在母亲身边尽孝,我有心去边疆伺候,望能得王妃相助。”
“你怎知我定会答应助你?”高莲芝反问。
“我赌的是你对王爷的真心。”
高莲芝细想片刻,觉得这曾黎若所说不像有假,若是真能助她离开,于她于己都是乐事。便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三天后午夜。你从后山绕到江边,我让人在那接应你离开京都。”
高莲芝在脑子里谋划了一圈,觉得水路出去最为稳妥,即使王爷发现来追,人已在江上,便也再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