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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苏瑄

阿圆跟着顺流而下的水灯,大呼小叫地从山上面跑下来,身后跟着两只雪白的半大狐狸。

苏瑄出身大宗门,门内也颇有几个活泼伶俐的师妹,却难有对面跑来的少女这般真实可爱,就算是性情沉静的苏瑄,也不禁露出微笑。

阿圆习惯了山中无人、随意撒欢的日子,平日里的行止便显得肆意了些,此时乍然被人看到了自己张牙舞爪的模样,小小地吃了一惊,匆忙停下脚步,摆出一副温婉的淑女范儿,心中有些微微的羞赧。

后头跟着大呼小叫的停雪却没有这份在人前收敛的少女心思,仗着有阿圆和哥哥撑腰,见到生人也不害怕,跑到苏瑄前头,好奇地抬头看她。

面前站着的小狐通体雪白,小跑了一路后,此时伸着舌头,微微地喘着粗气。毕竟是女子,见到停雪这样可爱的小物,不自觉地便生亲近,苏瑄一手轻揽着裙摆,蹲下身子,另一只手前伸想要摸一摸停雪的小脑袋。

停雪“呜”地一声缩了缩脖子,极灵动地往后退了两步,躲过女子的手掌,却也不跑走,又歪着脑袋看她。

等听云跟在阿圆身后走上前来的时候,正看到一袭白衣的女子半弯下身子,一脸笑意地望着面前的小小白狐。

身为狐狸,听云夜间的视力要比一般人强得多,抬头望那女子,不仅浑身上下一袭白衣,手上面上的肌肤也显得雪白胜过衣裙,笑得眉眼弯弯,趁着河中的灯火和淡薄的山雾,如同画中的仙子临凡。

听云在红果子山中呆了半年,除师父和阿圆之外,从未见过如对面女子这般出尘的女子,又见她虽未佩钗环,自有一股贵气,心知恐怕并非周边村镇的女儿家,也不知究竟从何而来。

然而看着女子的眉眼,听云只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打从心底里泛起来。这感觉不知从何而起,却来得自然而然,仿佛两人前世相识,今日又相遇。

听云摇了摇脑袋,觉得这既视感来得莫名其妙,只当是内心住着的高中男生作祟,暗骂了自己一句见色起意。

苏瑄这才注意到,黄衣少女身后还跟着另一只狐狸,也立在少女脚下盯着自己看。苏瑄对这一人两狐的组合觉得颇为有趣,立起身来对着走近的少女微微点头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见到对方态度和善,阿圆也就放下心来,走过去把歪着脑袋一直盯着人家看的停雪轻轻抱起来,略带歉意地朝对方微微一礼。

一直到阿圆抱着停雪往山下走远,小狐狸还在探头探脑地往苏瑄那里看,小小的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瑄静静立在山风里,望着这个有趣的小组合渐渐远去,转过一个弯不见了踪影,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却又想不到是什么。

此时天色已然晚了,山中却不显得昏暗,有一轮圆月高高挂在空中,映得整条山溪泛着粼粼的银光。

河中的水灯已经流尽,白裙少女望着四周嶙峋的树影,觉得游兴已尽,不如尽兴而归,于是轻巧地转了个身,白裙飘荡如一团云气,飘飘然往山下行去。

……

停雪小小的脑袋瓜里果然存不住事情,刚刚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转眼就又开心起来,蹦到地上随着水中的灯火奔行来去。听云对于妹妹的没心没肺有些无语,却又羡慕妹妹整日里的无忧无虑,只觉得停雪有种纯真自然的可爱。

红果子山原本也不算大,拂尘观到山下镇子不过半个时辰的路途,一人两狐跑跑停停,不多时便已到了山下的镇口。

小镇背靠着红果子山,就叫红果镇。从山外的平原,往红果子山后的大片山林中去,红果镇是路上的最后一个小镇。

说是镇子,也不过百来户人家,相比于前世听云所居住的城市,只能算是个稍大点的村子罢了。每年应季之时,便有往来山间的客商,经由小镇,散开到山林中夹杂的各个村子中去,收购皮毛药草等各类山货。也有镇中的居民,平日里屯了不少山中特产,到时待价而沽,于是不大的镇子中,倒有大半是开设客栈,或经商之辈。

背靠着红果子山的小镇背面,种着当地特产的各类果树,也有人垦出了些梯田,田中是待收的稻米,或是果蔬。

听云跟在阿圆和停雪后头,沿着蜿蜒的山溪往镇子中行去,月光大片地洒下来,却掩不住空中明亮的繁星,天地间都是明晃晃的银色。

七月十五的中元节,按当地的习俗,每家每户都要在自家院中,就着水煮毛豆和各类点心,于月色下小聚。

以往的这个时候,师父已在拂尘观备好了盐水煮熟的毛豆。梓蓬和小郑散完了符咒,会在出镇的路口,等到了追着水灯下来的阿圆,再一同回观中去。

然而今天阿圆赶到路口的时候,却见镇口不止有梓蓬和小郑,两人正被四五个男女围住,双方剑拔弩张,分明是起了冲突。

阿圆急忙带着两只小狐赶上前去,正听到梓蓬的大嗓门在人群中响起来,里头蕴着怒气:“你们是哪里来的山猴子,平白跟小爷在这里大言不惭,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挤进人群的时候,阿圆看到不仅是梓蓬,连小郑的脸上也满是愤懑,抿嘴瞪着对面的男子。

阿圆知道小郑一向脾气最好,从不与人动气,此时连小郑都含着怒气的样子,必然是对方做了些过分的事情,于是也同仇敌忾地往对面的男子瞪去。

听云从围在周围的四五人脚底钻进去抬头看,被梓蓬伸手指着的男子约莫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袖口袍角有金线绣成的花纹,腰上佩着一只龙形白玉佩,一支短折扇合在手中,正满脸倨傲地望着破口大骂的梓蓬。

周围几个少男少女也都是类似年纪,虽装扮不同,却都是一身贵气,明显是佩着龙形玉佩男子的同伴。

听云一看他满脸的傲气就恶心得紧,见这男子在初秋的清凉天气还要随手带着一支折扇,心头忍不住骂了句装逼怪没辟眼。

此时阿圆拉过小郑,从小郑的低声讲述中,弄清了事情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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