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冬天很冷,而且天亮的很晚,宋晚就是受不了坐电瓶车上冷风呼呼往脸上抽的感觉,5点半爬起来懒个十分钟就得死命地往学校跑,那速度,比跑八百还刺激。
宋晚楼下的一个男生跟她一个年级,平时也差不多会在电梯里撞见,不过彼此不熟悉,没说过话。大概两人之间唯一的默契交流就是,我跑马路这边,你跑马路那边,我们一起怀揣着要迟到的慌张往学校奔跑……虽然宋晚大多数时候是早早地出发了,但同是赶路人,奈何人家腿长一米五,宋晚赶着赶着就赶不上了。
你腿长了不起啊?看着人家逐渐逼近学校大门的身影,而自己起码还得狂奔五分钟,宋小晚内心擦了一把泪,腿长真的了不起。
大清早的不想离开被窝,早自习困得睁不开眼,实在撑不住了,他们班的小男生们就扒拉拉的趴在厕所旁边围栏上吹着冬天的冷风,眺望远方,感受一波文人骚客气质和厕所的芳香。
于是,某老师经过厕所时见此奇观感动得不行,转个头就把这群扒围栏的小男生告到年纪主任了……
宋晚同学乖乖的待在教室,不搞那什么文人骚客气质,主要是外面冷,冬天困,还是补觉吧。
这事说起来,宋晚一到冬天就特别困,整个人焉趴趴的,倒不是被学习累的,是生物钟太慢了,还没自动反应过来。
遥想宋晚当年,物理60随便考,直到遇见冬天,午习就再也没睁过眼,分数蹭蹭往下灭,神仙救不了。
江汀实在看不下去,不能放任宋晚一路挂成咸鱼啊,因为她可能连咸鱼都挂不住,直接废了……
“……宋晚,……宋晚,明天就放假了,你打起精神啊。”
……没有回应……
“我这里有一包薯片,快事新口味。”
“哪里?哪里?薯片?”宋晚立马来了精神,两小眼睛瞪的跟发光似的。
“咳咳,宋晚,你已经睡了三十分钟了,最后十分钟你还是听一下吧。”
“……嗯……”然后,宋晚没挺过三分钟,又开始迷迷糊糊了。
“……宋晚,……宋晚”
……毫无反应。
我这如同老妈子一般的心情,江汀叹了一口气,可能她昨天晚上做题做到很晚了,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下课我再帮她把这一节补起来。
手中的笔悠悠地转了起来,江汀觉着自己可真是一个“中国好同桌”。
晚自习,宋晚意料之中地被请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宋晚!”班主任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那声音,震的小同学心里发颤,可见老班这次真的生气了。
“多名任课老师向我反应你屡次在课堂上打瞌睡,连我上课的时候都发现你多次走神,“宋晚乖乖地站一边,装鹌鹑蛋。
老班的气也就撒不上来了,“你最近状态很不对劲啊,是不是学习压力大了?你爸之前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你躲在房间自己哭,问我怎么回事。”
老班看宋小晚眼眶已经泛红,明白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叹了一口气“我们班学习是挺紧张的,你父母也挺担心你,问你成绩怎么回事,我只说成绩起伏波动很正常,适应学习节奏之后就好了……”
宋晚觉着心里苦的要命,一颗柠檬晚蹲在心口噗嗤噗嗤地冒汁,酸的她委屈。
他们天天晚上吵架,我有那个心情学习吗。
我为什么哭,他们自己心里不知道吗。
问什么成绩,说是担心我,不过是怕我成绩掉了,他们以后没有了吹嘘的资本,怕掉面子而已……
要真担心我,为什么会在我即将中考的关键时刻说离婚?
为什么天天晚上在我面前闹离婚?
不过都是为了他们自己而已。
我算个什么。
“有什么事情跟老师说或者和同学说都可以,别憋在心里,不要回家让你父母看见,你说你哭一哭就过去了,他们可能天天都在担心你的状况……”
是吗……担心我……还是我的成绩?
“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调整状态,马上预录考试了,你爷爷可是对你期望很大的,之前那个夏渂,你认识吧,虽然没预录上,但你应该比她更有潜力。”看着班主任眼里的期待,宋晚突然有股莫名的悲伤,何必呢,总是这样,把莫名的期许都投注在不必要的人身上,像我这样,只会让你们失望的啊。
“哦,知道了。”她把眼角的泪水硬逼了回去,宋晚觉着,这一刻,她突然冷静得可怕,可怕到,她已经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的期待,我就必须完成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
回到座位上,江汀瞄到宋晚的表情不太对劲,她整个的气息也好压抑,要是按漫画的镜头来说,她现在正在冒着黑气,一朵活脱脱的乌云。
被老班训了?
看这样子应该是的。
因为成绩?
江汀心中默念,十有八九了。
作为一个“中国好同桌”,江汀觉着自己应该关心关心小同学一下。
“没事,你的成绩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的,你很聪明,有我帮你,肯定可以找回之前的状态的。”
宋晚手中的笔慢慢地停了下来,她看着前面,似在神游,似在思考。
“……江汀,……你说,人可以主动创造出另外的一个人格吗?”她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江汀愣了一下,“应该……不会吧,一般都是因为外界的严重刺激才会衍生出副人格的吧。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
“江汀……”宋晚突然打断了他,她的那双眸里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把她眼里的所有星光都遮住了,只剩下,浓厚的悲伤,和痛苦。
江汀永远忘不了她当时看他的眼神,她仿佛在那一瞬间被世界抛弃,孤独地找不到依靠,到处都是声音来提醒她所不想知道的事实,然后……她妥协了,无力去抗争。
还有那句,
“……江汀,……我好希望我有人格分裂症……然后,就会有一个一模一样比我更完美的存在,来代替我活着。”
你们一定都希望是这样的吧,一模一样比我更完美的存在,不会让你们失望,不会让这一切不好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