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噩梦。’
虚白光团密密麻麻的点缀着远方的黑暗,取代了星辰的光辉。
虞泽立于水样的金属站台上,站台前连接着由同样金属制成的狭长通道,似乎在指引虞泽向前方走去。但虞泽硬是不敢移动半分。因为这是他第三百六十六次踏入这个噩梦,也将会是他第三百六十六次在这个噩梦中死去。
他在这场噩梦中死了三百六十五次,所以虞泽也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个噩梦中活下来了。他准备就这样站在金属之上,重复第三十九次失败后的死法。
‘起码在梦中感觉不到疼痛嘛。’虞泽扯开嘴角,富有乐观精神的笑笑。
远处的虚白光团开始躁动,虞泽恐惧的望着那些黑暗中光团。他深知这些光团的恐怖,第一次死在光团内部时,他差点疯掉。那是他第三十九次死亡,那晚,他尝试跨出透明金属组成的道路,刚伸了一只脚,这虚白光团就如鬼魅般从远方闪现到自己面前,将自己吞噬。
他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死了就醒来。却不料自己被固定在光团中动弹不得,他焦躁而慌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像是在光团中多长了一双自己的眼睛一般,他能清楚的看到一点点被溶解殆尽的自己。黑空上,虚白光团发出尖锐而短促的低鸣叫,像是在刺笑虞泽的无知。
这无疑是一场秘密且漫长的处刑,直到连仅剩的心脏也溶解为虚白的光亮后,他才能全身冷汗的从这噩梦中醒来。
‘天啊,谁来救救我。’虞泽无奈的叹气,但是他是知道没人会来救自己这么一个无父无母也无什么可图之处的量产人的。而且他其实也不想离开这场噩梦。确切的说,是他挂在胸前的蓝白色吊坠。
他是在拿到自己胸前的蓝白色吊坠之后才做噩梦的,这个吊坠不仅能让自己做噩梦,也能让自己附近十平方米的人做噩梦。但他并没有因此丢掉这个吊坠。因为首先他和其他人的关系本就不好,他们远离自己,那自己也乐得清静。其次,这个吊坠是他那平淡无奇的人生遇见的最惊人的东西。他多少也幻想过自己会因为这颗吊坠而变得不凡。不过事实是他戴了这颗吊坠一年了,除了一直在做噩梦,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噩梦里的景色也属实壮丽不凡,如果不是会死的莫名其妙,他丝毫不介意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去。
巨大的,如太阳般炽热的红色球体自远方亮起膨胀,它侵吞了一切。那些虚白光团也被一扫而空,黑暗的广宇此刻亮如白昼。那是究极的毁灭与美。虞泽待在由水样金属组成的保护罩内,看着那如太阳般明亮的星体在最后一次爆发后陷入沉寂。远方的红色球体开始崩缩,凝聚成黑色的星核。
黑暗重又充满了虞泽的视线,只是宇宙中再也没有那些虚白可怖的光团,星星恢复了它们的光彩,在广宇中一闪一闪的跳动着。黑暗的空中降下雨滴,雨滴由极重极炽热的水蓝金属构成,破金穿石自不用说。虞泽知道,他只要能在站台上第三滴雨滴降下时站着不动,他就能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第一滴雨降下,砸到了虞泽的眼前,在金属站台上烧出了滋滋响声,水蓝的金属如沸腾的染料一般冒着气泡。虞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是可怕。
虞泽动了一下,第二滴雨便在他的右上臂和前臂中穿了个洞,自由的下落,有蛋白质烧焦的味道,没有痛感,因为是梦。但虞泽的惊恐并不会因此减少。
求生本能驱使着他向前跑去,躲过了第三次雨滴,却被黑暗阻拦,撞入了前方的迷雾。
虞泽惊醒,在宿舍狭小的床上喘着粗气。夏日骄阳的光亮穿过阳台上晾晒的衣物朝虞泽双眼直直刺去。虞泽瞬间扯起被子遮住自己并翻了个身,眯了一会再掀开被子从床下下来。
四人间的宿舍现在只有他一人,原先的舍友都被蓝白色吊坠带来的噩梦吓跑了。但他也没有什么惋惜的,毕竟大家的关系也不好。只是这四倍的住宿费着实让他心疼的紧。
虞泽洗漱后,简单打扫了宿舍卫生,吸了包廉价营养冻,在宿舍自学,等到中午。虞泽骑着租用的自行车朝食堂冲去。眼尖的同学看到后,便在食堂内高喊:“噩梦虫虞泽来了!大家快躲开。”其他的同学听到后立刻远离虞泽。只有虞泽知道噩梦是他的蓝白色吊坠带来的。其它人都认为这噩梦是虞泽的异能,并且虞泽不能控制它。也有人怀疑过虞泽的异能是由那个蓝白色吊坠带来的,但却在同伴的嘲笑下取消了自己的疑虑。
‘切。’虞泽不想管他们,但他确实也不想让别人被噩梦缠上。自己走到了最偏僻的窗口拿了一份学费包的基础餐。一勺有些冷掉的米饭,奶白色的方块肉冻,里面的肉是边角料的做出来的肉糜,而汤则超市不要的鱼骨和上面剩肉混在一起熬得。但吃起来的味道还不错,来源也算干净。肉冻旁边放的水煮小青菜油盐放的过少了一点。吃起来就是一股菜汤味,太清淡了。
唯一的不满就是分量太少,虞泽没吃几口,盘子就干净了。这饭菜的分量胃口一般的人是能吃个七八分饱的,但对于虞泽这种正在长身体的十六岁男性明显是不够的。也就吃了个半饱。要加餐的话还得去其他窗口排队付钱。虞泽咬咬牙,决定算了。
他骑着租用自行车朝着自己拿货的店铺冲去,在店铺还没开门前,就等在了门外。他躲在店铺前那小的可怜的阴影下。太阳炙烤着大地,也让他额头上蒙了一层汗珠。他便用手不停的擦。半小时后,老板才慢悠悠的升起了卷帘门,一股凉气从店铺里面扑了出来。
“老板中午好啊。”虞泽不再擦汗,而是笑着跟这个花臂而健壮的中年大叔打招呼。
现在二月份,听说别的地区会有春天。但他所在的地区,一到六月都是高温滚烫的夏天,七月到十二月都是严寒刺骨的冬天。
“天这么热,你小子就不怕被晒死啊。”老板皱眉,对虞泽骂道,“赶紧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