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乔希姐好像病得不轻，所以……”幻想终归是幻想，现实终归是现实，还未等奶奶说完，金羽希便急切地插话道“那他是不是说一会就回来？”
“金俊成是乔希那边的哥哥吧？哎……”说完，奶奶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便起身朝门外走去，完全忘了金羽希刚才迫切提出的问题；也许，奶奶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罢了，难道告诉羽希：听到金乔希喊痛，金俊成便抱着她坐上了及时赶来的急救车，而刚才还抱着你一直不停说‘对不起’的郑允书，竟顾不得一切地也跟了去……
直到奶奶身影消失在门外，金羽希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抬眼看了看摆在桌上的小闹钟，差一刻不到六点，该死的自己竟昏睡了一个多小时。说道乔希姐病得很重，羽希这才觉得有些诡异，好好的人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呢？难道那件事对姐姐的打击如此之大？
也许是上下班的高峰时刻，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很多，穿梭而来，穿梭而去，没有人会在意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因此，金羽希在瑟瑟冬风中站了很久才拦到一辆taxi，然后便不停地打电话给郑允书，期待着姐姐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只是，拨出去的电话都是清一色的女声回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想着他手机也许没电了，金羽希便不再继续，而是心情忐忑地等着去见姐姐；许是太过紧张，下车的时候，金羽希才发现手心里蒙着一层水汽，晚风拂过，冰凉一阵……
“金乔希小姐正在三楼手术室，请这边左转直走……”推却了护士小姐的热情帮助，金羽希一路快跑地奔向三楼手术室，红色帆布鞋蹬蹬蹬作响地踩在楼梯走道上，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昏倒过的事实。
金羽希爬出三楼楼梯走道时，狭长走廊里只有两个背对着自己而站的大男人，而他们很显然在吵架，因为“……不然呢，你真得以为她当初是因为爱上了别人，才离开你的吗？”金俊成略显尖锐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之上，像愤怒的幽冥在低声高唱。
“那……”这才是金羽希喜欢的不得了的声音，那种暗哑到性感的嗓音，只是现在听来，却又多了几分歉疚。
“其实，她是查出了自己患有乳腺癌，而且只有10%的治愈率，才跟你提出分手的。你想一想，她是一个多么爱美的女孩子，她怎么可以忍受自己得病，而且还是乳腺癌……”
“那，后来呢？”依旧是那种暗哑到性感的嗓音，可溜进金羽希耳朵里后，却刺痛地让人呼吸不得，因为她听出了动摇，关于他们之间毫无根基可言的爱情。
“乔希本不想做手术的，因为她无法忍受乳房被切掉的事实，所以拖了很久，直到一年后我跟她说郑允书再见不到你就会发疯死掉的时候。其实，你那时候的确颓废得要死……”金俊成轻笑着出声，像是在自嘲，嘲笑两个大男人都爱的如此狼狈不堪。
“手术并没有想象的顺利，但终究保住了性命。那时候，她会每天站在病房里对着镜子练习微笑；那时候，她会每天躲在树荫下沐浴温度低得可怜的阳光；那时候，她会每天站在落地窗前看路上脸上溢满笑容的女孩子；那时候……”
“然后呢……”这一次金羽希哭了，双手用力捂住嘴巴，她怕自己不小心弄出声响。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过分；关于她爱上郑允书那件事，关于她不想放弃郑允书那件事。
“然后她做了乳房填充的手术，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接受自己没有乳房的事实，更何况曾经那么心高气傲的金乔希。半年后她听说了你出车祸的消息，便急冲冲地回国了；只是，她并不知道你车祸失忆的事实；所以，她以为你还一直爱着她、等着她……”
“我问的不是这个，她怎么会突然昏倒，手术不是很成功吗？”如果不是背后突然多出来的一双手，金羽希这一次真得就要哭出声音来了；因为她已经愧疚地脚跟站不稳，因为她已经自责地心跳要崩掉。原来，姐姐并不知道允书失忆的事情；原来，姐姐才是最最无辜的……
“手术是很成功，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意地去伤害。刚回首尔的时候，她还每天跟我通电话，说你没有忘记她，说你依然爱着她；慢慢地，她开始说你有些变了，说你还爱着韩慧彬，说你并没有以前爱她了；再后来呢，我就不想多说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我？”郑允书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就变得不冷静起来，朝着金俊成大声质问着。
“告诉你？呵呵……”金俊成并没有被郑允书的凶煞模样吓住，竟然再次轻笑出声地回应道“要是我可以告诉你，乔希还用得着处心积虑地欺骗你去美国吗？你也太天真了吧，允书哥！”
“咚……”郑允书刚想反驳，便听到了手术室大门开启的声音，原来手术灯已经变绿了，原来手术已经结束了，原来时间又不经意间匆匆溜走了半个小时。金羽希伸手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由上到下，由温到凉，由自责到悔恨……
主刀医生刚走出来，郑允书便一个箭步跟了上去，然后就不停地询问关于手术的情况。神情焦急的样子是金羽希从未见过的，即使是自己几小时前为他挡了一脚不省人事的时候；关于郑允书，她突然不那么自信了，即便他说过一千遍一万遍的‘我爱你’……
金羽希就直愣愣地站在走廊边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郑允书从自己身边走过，他没有偏头看自己一眼，他没有留神注意自己一秒，因为他的整个神经里就只剩下了一个金乔希，因为他的整个视线内就只剩下了一个金乔希；再也容不得自己插足进去……
“羽希，要哭就哭出来吧！”郑允书已经跟着金乔希的病床消失在走廊尽头了，而金羽希却依旧楞在原地不知所措。涩涩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因为泪水的主人正倔强地昂头欣赏着走廊顶部的白色天花板。
“你！学长，你什么时候来的？”身后响起林之安的声音时，金羽希显然被吓到了。她本以为自己早已被全世界遗弃了，原来并不是……
“从你站在路边等车，我就一直跟着你了，一直到现在！”依稀记得林之安早上气冲冲离开时的样子，金羽希蓦地就低下了头，然后强忍了很久的眼泪便无情地滴落下来，簌簌落落地抛锚出悠长的弧线，擦亮了林之安布满一层灰尘的黑色皮鞋。
任由金羽希怎么伸手阻拦，林之安只是用力地把她揽进怀里，而且双手死死地箍住她不停摆动的腰身。耳鬓厮磨间，金羽希好像听到了“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迷茫的时候，有双大手可以紧握；疲惫的时候，有个肩膀可以倚靠；伤心的时候，有个怀抱可以依偎；这也许是每个女人都希望和喜欢的吧！只是，它需要一个前提：这双大手的主人，这个肩膀的主人，这个怀抱的主人是那个她希望和喜欢的人。比如说金羽希，她希望和喜欢的人终究只有郑允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