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Mr Lin，金羽希什么时候来上班？”说话的人是从济北赶来西莫参加公司集团会议的Peter，而对面嘴上叼着Treasure香烟的某男子，便是一个多月前在这里请过郑允书喝茶的林之安。他最近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没有回家，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去找金羽希……
“不知道。也许很快就去，也许永远不去……”林之安掐灭最后一点烟头，然后用力地在烟灰缸里揉搓了一番，直至空气中再也没有火花闪耀。
林之安好像迷上了这个‘Crocus茶吧’，除却白天前往西莫市外的各大峭壁进行攀岩，晚上干脆就通宵达旦地待到第二天。其实，他只是找寻不到地方可以逗留……
郑允书乘坐的出租车到达西莫大学软件学院时，路上已经铺就一层薄薄的白雪，而且双脚踩着上面，竟然可以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今年的初雪，好像比去年来的要早一些，也厚一些！’“弱水三千，等到你的出现；坚信月圆，伴着你等明天……”林之心看了眼来电显示，却发现是个没有标记的陌生号码，可金羽希又正巧在后面准备登台，于是便擅自做主地接了起来。
“羽希，是我。别挂……”多久未见才会让人忘记曾经熟稔于心的声音，林之心一开始竟没有听出是郑允书打来的，直到“我，我想和你见一面……”
“她在学校礼堂，正要准备上台演讲……”在郑允书还未来得及辨别对方是不是金羽希时，电话那头便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响声，应该是挂断了。
“已经大四的我，本不想参加这次韩语演讲比赛的，但在好朋友的鼓励下，我还是来了。因为，我想证明给一个人看……”那天，金羽希穿了一件米白色长版毛衣，水洗蓝窄脚牛仔裤，棕黑色长筒皮靴，脖子上还佩戴了一副长串圆珠项链，跟去年演讲比赛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装束；只不过都是昨天刚从服饰店新买的，除了那条长串圆珠项链。
“很多人都向往着一见钟情的爱恋，我也不例外。年幼的我踩上过一个男生，一个跟姐姐年龄相仿的男生，一个躲在雪地里哭泣的男生，一个朝我不停点头致歉的男生。雪花溅落在少年的脸上，融化成水、随泪留下，却依旧朝着我拼命地绽放笑容，他说‘小妹妹，别哭。我是哥哥，不是雪人。’而被吓坏的我却选择了拼命逃开，然后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偷看他，看他和姐姐一起滑雪，看他和姐姐堆雪人，看他和姐姐笑得滚到在雪地里。那时，我才知道，他的确是哥哥，而不是雪人。只是，我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很多年的以后，我遇上了一个初次见面便对我说‘我爱你’的男子，有着暗哑到性感的声音，有着魅惑到极致的笑容；那一刻，我确信自己爱上了眼前的异国男子。后来，我们一起去古刹祈福，一起去喷泉许愿，一起去学校餐厅吃饭，一起去校园小道散步，一起去西莫街头拍照片，一起去西莫大桥看烟花；只是，他突然不辞而别了，直至人间蒸发……”
“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订婚了，而且未婚妻竟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姐姐说她的未婚夫就是我当年不小心踩上的雪人呢，只是偶然的机会，他们又相遇了，然后相爱，直至订婚……”
礼堂门口处站着一袭黑影，那是跑步赶来这里却未来得及寻找座位，便听到扬声器里传出金羽希声音的郑允书。如果说去年的演讲比赛，他还有一丝侥幸心理的话，此刻的心情几乎自责到了极点；原来把自己当成雪人的女孩是金羽希，而不是金乔希；原来，她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便喜欢上了自己……
“学姐，那后来呢，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吗？”
“学姐，这是真实的故事，还是您为了演讲而编造的啊？”
“学姐……”
结束演讲的时候，金羽希做了一个淑女式韩国礼……很和谐，很雅致；如果没有低头那瞬滴落舞台地板上的那颗眼泪的话。抬首起身的时候，双手趁向上扶眼镜架的空当，快速地擦拭干净泪滴。说好不再为他流泪，却还是那么的不争气……
金羽希演讲完便径直走下台去，然后在掀开舞台幕布的那刻回眸看了一眼，她多么希望评委席上有郑允书的身影，她多么希望郑允书可以听到刚才的那番演讲……她爱过他的故事。眼泪在看到端着橙汁走向自己的林之心时彻底决堤“小心啊，我该怎么办。一边是我最爱的人，一边是我亲姐姐……”
“好了，好了。先喝点饮料，润润嗓子，不然第二天又要发不出声音了……”任凭金羽希紧紧地拦腰抱住自己和冰凉的泪水毫无阻隔地打湿脖颈，林之心只是一手端着橙汁，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她突然觉得自己一夜间好像长大了，又或者说金羽希这些年白活了。
十几分钟后，扬声器里传出一阵兴高采烈的声音，好像是在说“冠军：金羽希……”
灌了几口饮料，此刻的金羽希双眼红肿肿得像个核桃一样，虽然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终究觉得太过勉强。“那个，羽希啊，礼堂门口有人等你……”
虽然林之心没有指名道姓，可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也可以猜出个大概，金羽希一颗心提得好高，既希冀着等她的人是郑允书，又害怕着见了面该说些什么。只是，所有的这一切揣测和思虑，在见到站在礼堂大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的郑允书时，都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他说“羽希，对不起……”
洁白的雪面上是两列深浅不一的脚印，从学校礼堂通往学校超市，再从学校超市通往喷泉池边，而且整个过程下来，金羽希就像一个木偶娃娃似的，始终没有抽出被郑允书紧紧握住的右手。
她其实有些贪恋郑允书掌心的温度，准确地说，她只是很想珍惜这愈来愈少的独处机会；抓住一次，就要很地的眷恋一次，哪怕路的尽头是离别在翘首以待。
来到喷泉池边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好在学校领导很是开明地给予灯光支持，谁让喷泉地带是整个西莫大学软件学院的一块活招牌呢。郑允书伸出双手哈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帮金羽希带上红色手套，然后捂着金羽希的小脸说“想怎么玩，堆雪人，打雪仗，还是踩脚印？”
金羽希睁大着一双有些迟疑又有些雀跃的眼睛，努了努嘴，最终还是把话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她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帅男人的逻辑思维。难道手术后服用的进口特效药有转基因能力，还是他此刻是在装糊涂；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姐姐吗？
“都不喜欢？”看到金羽希欲言又止的样子，郑允书突然贴近她的耳边说道“还是，不喜欢和我一起玩？”说完，还趁势往某人的白色围巾里蹭了蹭，直到听见一声凄惨的‘啊’时，才坏笑着探出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