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所有人都在等着郑允书的评分，因为其他评委给的都是满分10分，只要郑允书再给一个9分以上的话，也许真的会成为毋庸置疑的第一名……之前上官芮的分数是9.8郑允书盯着台上的金羽希看了好久，表情凝重的盯着自己，看不出一丝情绪紧张或激动，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因为太过投入眼角还留有没有滴落的泪珠，因为小小担心双手扭捏着纠缠在一起……她只是习惯了故装坚强，强装自信，不需求任何人的施舍，不接受任何人的给予，她只是那个懂得只有付出才有收获的柔弱女孩子……
郑允书迟迟举起右手的打分牌，而上面清晰显示着“9.0”……全场哗然，或是吃惊，或是起哄，有人失望，有人欣喜。因为此刻金羽希与上官芮分数相同。
金羽希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下台的，她不知道的真的是自己表现得太差还是某人做了手脚，她只知道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第一名，她只知道郑允书给上官芮10分自己却是9分……她想知道为什么，她想去找郑允书得到一个理由，只是她不知道该以什么借口而去，说她那天在树荫后看到的一切，说她那天在房门口看到的一切，说她……
比赛的结果可想而知：上官芮与金羽希并列第一。赛后便是有些失望的金羽希在白雪浸染的校园内消失地无影无踪，就连最好的姐妹林之心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于是只剩下有些心急的郑允书在空荡荡的校园寻找着什么，他只是觉得有什么需要解释一下……
多次打过去的手机都被无情的挂掉，后来更是直接关机，郑允书突然想起了有着同样情形的前天。那天，他只是有些气愤，怪她没有遵守当初许下的承诺；而今天，却是满心愧疚，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用黑色碳素笔写下了‘9.0’。想不到她会去哪里，想不到她能去哪里，一个人走着走着便坐上了驶向金羽希奶奶家的taxi……
黑色皮鞋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响起一阵阵回声，反反复复的嗒嗒声，像无形的锤子敲击着左心房的位置，有些许的疼痛，因为脸上的表情是那般扭曲，一看就知道内心撕扯无比。抬起手在门铃上停留了好久，迟迟得却怎么也按不下去，调整着见面时的脸部表情，思索着开门时应该讲述的话语“奶奶，不要动啦，我喂你吃就好……”墙壁的隔音效果没有外表看来的那么好，郑允书仿佛听到了门内羽希和奶奶的说话声，捏了捏耳廓，以确认不是自己听力的错觉……
果不其然，开门的是穿着绯红色米老鼠睡衣的金羽希，只是她看到郑允书时并没有一丝拘谨，没说一句话便用力扣上门，却被眼疾手快的郑允书用力挡住，然后嘴里说着‘听我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太晚了，你回去吧……’金羽希轻声的说着，因为奶奶正在沙发上吃着水饺。
‘对不起……’以为羽希又要关门，郑允书大声的说了一句，然后便听到房间内传出一阵满含沧桑的嗓音‘小希啊，外面冷，有什么事进屋说吧……’金羽希从来不会违背奶奶的要求，然后丢下一个冷眼，转身走回房间，身后是亦步亦趋跟上的郑允书；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却依然很小心翼翼的，因为他好像有得罪到某位女王。
“啊……郑老师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晚了……”见到是郑允书，羽希奶奶满是褶皱的脸立刻成了罗兰笔下的雕塑……文理清晰，异常鲜明。
“奶奶，晚上好！”有礼貌的欠了欠身子，郑允书看了看桌上的半碗水饺，便说道“现在才吃饭吗？”
“啊……今天不是平安夜吗？本来小希说今晚有比赛不回来了，再加上今天还是平安夜，跟同学在一起热闹热闹也好。谁知道刚才拎着一袋水饺回来了”用眼神示意了下桌子上的水饺，羽希奶奶笑嘻嘻的说着“这不，我这老太婆又有口福了……”
“奶奶……”换上了一件棉布衬衣和松散布兜裤的金羽希，刚好在门口听到了奶奶跟郑允书说的话，然后撒娇着不要奶奶继续，她不喜欢别人知道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别人……
“小希啊，今天平安夜，带着郑老师出去转转，家里又没什么好玩的……”从郑允书进来，到羽希不自然的反应，再到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两人，羽希奶奶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于是找了一个很烂的理由，让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而不引起自己的怀疑……
金羽希家处于西莫市区繁华地段的最边缘处，却不是到处高楼林立的那种，而是很多居民小区拼连而成的绿色区域，道路两旁有许多长青花草遍植其间，园区内有很多抽象的石雕塑像，像亚里士多德，像自由女神像，像开元通宝铜钱……这些都是郑允书第一次来时所看到，那时的他才明白为何金羽希会这般的自信、独立与决然不同……
依稀记得初雪那晚灯光明亮的喷泉广场，那里是整个西莫大学最佳浪漫之地，想来那里今晚也应该是个不眠之夜吧。上身穿着那件墨绿色外套，脖颈间套着一条彩虹色褶皱围巾，与下身的休闲布兜裤极其的不协调，但这些都不是郑允书视线的焦点；他只是安静的走在金羽希身后，不敢靠近却也没有落后，就只是保持着一个适中距离……
马路上除了飞驰而过的汽车，便是缓缓驶来的末班电车，透过路旁明亮的高压钠灯，郑允书可以清晰地看到坐在电车上面无表情的乘客，他们或许不记得今天应该是个不宜出行的平安夜，应该是个合家欢乐的团圆夜……
突然想起了爷爷，突然想起了韩慧彬，不知道今夜的他们在做些什么，是否真的像上帝所说的合家欢乐？摸了摸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清晰的韩慧彬三个字，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去，怕接通电话的同时便听到让人伤心的语句。放下，拿起，再放下，那拿起，这个动作反复了十多次，终于在最后一次放下时，听到金羽希叫喊自己的声音……
“郑老师……小心车！”原来郑允书已经走出了斑马线，原来他现在正横穿马路，如果不是金羽希提醒的话，也许会发生些什么；只是这些都轻易的被某人扼杀在发生之前。于是，郑允书放下的手机再也没有拿起，因为他知道，没有他的存在，他们或许会过得更好……
中途羽希有停下走进一家超市，然后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只黑色塑胶袋，他以为那是女孩子用的东西，便也不再多问，就只是跟在她的身后，静静地走着，默默地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