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妖师历代与妖为敌,绝不可同谋。
这是司空家的家训,也是整个降妖师族群的规矩。
斩妖除魔是他们的职责使命所在,他们是善,妖怪是恶,这是司空修从小就从每个人的口中接收到的话,所以他绝不会相信,妖怪有什么良善可言。
世代为敌,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境地。
就如同上一次和鹰族妖怪的打斗一般,冷眼对立毫无情面,可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被一个妖怪给制止罢休。
或者可以说是被她给救了下来。纵然自己不愿意承认。
而且,她还是狐族。
家里所有人最仇恨的妖族。
理智还是不停的摧毁着他的神经,司空修低声似喃喃,“我不相信。”
他绝不会相信…
不管她是谁,意欲何为,他们始终是势不两立的天敌。
永远都不会变。
想到这儿,司空修已经念动咒语。
两个人离的不远,不过三步开外的距离,止水清楚看到了对方的动作,心登时坠到了谷底。
本以为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比如靠美人计色诱一波什么的…
娘喂,结果这下是真跑不了了。
一时间符咒开始金光大作,符咒即将爆炸的千钧一发之际,狂风刮过,止水忽然腾空而起,径直飞出了工厂,她迷茫的抬头,对上头顶的人。
工厂的爆炸声震彻了云霄,止水也彻底的回了神,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惨状,工厂已经被搅毁的满目疮痍,边上也塌了一角,只是还坚强的没完全的坍塌倒地。
她拍了拍胸口,再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道:“…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暗想,沉镜选的女婿委实不错…至少很是互补。
一个地上跑,一个天上飞…
对方低下头神色不动,严肃道:“止水,你太鲁莽了。”
止水被盯的有些心虚,垂下眼皮,怯声说:“我…也没想到最后的剧情走向是这样的。”
音陆轻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
她抿着嘴唇,内疚的说:“对不起啊,让你麻烦了。”
“止水。”音陆看着她,语气依旧淡淡的,“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找到你。”
话里却是千斤的沉重。
止水垂眸,勉强的勾了勾唇角,“我知道。”
原本清澈的眼眸里透着自责的失落,音陆移开眼看着前方,说:“受伤了吗?”
她摇头,“没有。”
音陆沉思了一下,说:“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同学。”
“他们被抓走了。”
止水顿时皱眉,“你说什么?!”
——
剧情进行到这般精彩的程度,止水是怎么也没料到的。
怪不得大块头忽然离开的时候还说出了那句俗套的恶人告别——很快还会再见的。
挫败、愤怒、无力,种种五味杂陈的情绪疯狂的冲击着大脑,止水抿着嘴唇,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因为她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再冲动。
那边有多少人在等着她自投罗网,谁都不难想到。
这是一个局,他们早就精心设好的局。
也许是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自己或者有更大的阴谋在背后伺机而动。
所以,她该怎么办才好。
音陆静静看着怀里的神情挣扎的少女,两个人一路没在言语,各怀心思。
明安独特的古旧装潢渐渐地越发清晰,落了地,止水的心思也总算落定,她想,纵然是圈套陷阱,自己还是做不到,坐视不管。
开门回到家,沉镜坐在沙发看电视,一脸的悠闲自如,云淡风轻,不时的端起茶杯轻酌一口,然后手指在膝盖上匀速的敲打,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开门声响起,他才终于停止了动作。
C市的动向,沉镜了如指掌,早就收到了消息,为了避免招起太大的骚动和麻烦,也更是为了她能够因此看清现实而成长,他强制按住了家里一群差点要夺门而出的妖怪们。
身为准继承人的她已经快要成年,应该去独自面对那些颇为残酷的真相了。
庞大的家族总有一日会交付于她。
这一点,止水也很清楚。
于是她大步跨进门,走到他身边,劈头就说:“沉镜,我想去救人。”
沉镜闻言放下茶杯,缓缓抬眼,对上她愤怒的一双眼睛,如意料之中的淡然笑道:“那是你的事情。”
止水愣了一瞬,垂下眼眸,应道:“嗯,我知道了。”
他说的对。
这些事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沉镜是一族之长,只要无关乎家族的事情,他都不能轻易的出面,这是家族的颜面与尊严的存在。
为了她个人的私事,没有必要。
她转身,然后听到沉镜含笑的声音,“有没有人跟着你,是他们的事情。”
深夜彻底压抑下白日的光芒,所有不安的尽现于其中。
幸好人们已经陷入美好的梦境,无从得知。
明安的上空,有一群隐匿于黑暗的行人,浩浩荡荡的穿梭过无尽云层,妖异的幽紫气息扩散遍布于整个城市。
“鸦青,姑奶奶毛要被你抓掉了!”被紧抓着身子飞行的猫玉暴跳如雷。
见着一只猫被一只乌鸦抓走的情形,止水不由失笑。
猫玉瞧了眼笑声的源头,少女被男人单手搂在怀中,平缓的飞驰着。
她眉头蹙的更紧,瞪着头上的平静鸟脸,继续气急败坏道:“你娘的就不能像少爷一样吗?!”
止水笑眯眯的摆手安慰道:“算了算了,能不走路就不错了。”
鸦族是负责管辖整个城市的妖怪动向,眼线布满在各处,一举一动都能够第一时间的掌握其中。
鸦青说,他们是北方山野里的一个小部族,有一方小势力,不愿意归顺大族,常年都是蛰伏在深山里,深居简出远离世俗,没什么大作为。
对于这样一贯保持中立,不参与纷争世事的小族,突然一改从前,妄想野心勃勃,挑起纷争骚乱,有一番惊天地的大作为。
实在是说不通。
他沉吟片刻,最后淡淡说道:“我想,他们应该是受人指使了吧。”
止水点头,脸色平静无波,姣好的眉眼融进黑夜的幽深,盯着前方的茫茫空洞的黑色深渊,沉声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