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黄昏,准确来说是被饿醒的,香盈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瞧着还在深睡的百里君凌,轻推了一下,还是毫无反应,不免有点担心南宫翎那家伙给的解药到底有没有用。
肚子提醒着她,关心别人时先关心自己。
于是起来将昨晚送来的冷菜饭全解决了,有了力气之后又给百里君凌重新换洗涂药包扎了一番。
一阵仓促的夺门而出,接而沉重急促的下楼声引起了香盈袖的好奇,轻启房门,瞧着南宫九霄抱着脸色苍白失去知觉的南宫翎呵斥着所有反应不过来避闪不及的人,脸上参杂着焦躁和不安。
忽然觉得亲情这东西真是很神奇。南宫翎那么厌恶自己的家族,却又被自己的亲人这么关心着。
失神之际,腰间缠上一双温暖的臂膀。
“看什么呢?”百里君凌吼间干涩沙哑的轻问着。
香盈袖没有做好百里君凌现在醒来的准备,泪不自觉地竟然落了下来。
“哭什么呢?”百里君凌无力苍白的脸庞上眉头轻皱。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香盈袖压抑着哭泣声,稳稳地轻说着。
“嗯!”百里君凌紧紧的拥着香盈袖,两人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这白天睡的久了,还是今夜的夜让人无法安眠。
香盈袖百里君凌相拥着谁也不言谁也不眠。
百里君凌抵着香盈袖的头,香盈袖瞧不见他任何的表情。
“盈袖!”深深的一唤。让枕着百里君凌胸口的香盈袖耳畔一晕。
“嗯?”
“每次危难我都不在,你怨吗?”
“可你不都是来了吗。”
“毕竟不是我第一个护着你的。”
“那我下次努力撑到让你第一个来护。”
“还是不要有了吧。”百里君凌无奈的一身叹息将香盈袖紧紧拥抱着。似在弥补自己的亏欠。
——
不知何时眠,醒来时已是艳阳高照。
醒来时百里君凌却已不见,心中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即却是落空的凄凉。
这样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却没有那次有过任何感觉。这次却这般的失望和难过。
就这般不说一声……
孩子般的将被子用脚踹着。
却听着门开了,进来一个人。
香盈袖一愣,接而羞红着脸,恼怒自己的刚才的想法和心情。
百里君凌依旧冷然不苟言笑的瞧着香盈袖,却看来起来没有了往日般的清冷。
“我以为……”香盈袖抓着被子不停的揉捏着。
“日后若是有事,我会将你唤醒。”百里君凌轻轻的一句话化解了香盈袖的尴尬,也看懂了她的想法,莫名的香盈袖觉得有点感动。
这是一个从来不会为你考虑的人,却哪天为了考虑了一点,你就会高兴的无法自己。
香盈袖想着自己还真是有点贱,这么一点就感动了起来,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可脸上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一回事的。
“谁要你说了,你可以走的呀。”
却听到一声难掩的哼哧声,一抬头看着的人却还是那般高冷。
香盈袖一恼下床,牵动了脚裸的伤口,龇牙一痛。
百里君凌却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将她抱回了床上,皱着眉头微微一怒“自己受伤了不知吗?”
香盈袖瞧着冷冷的百里君凌还会有担心的表情,便贪恋着不说话,任他轻看着自己的伤口,偶尔龇痛一下。
其实她觉得还好,前世她因为样貌的问题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爬山攀岩冲浪,所受的伤都不会比这个轻,所以这种的伤痛,在她的承受范围里都不算什么。
“下面有南宫家的人,你出去不怕吗?”
“他们走了。”
“我们也要去边缘了吗?”
“不!我们回南镜!”
“?”
香盈袖不明白拼着命逃出来,又不要命的回去,这是为什么。
“该回去做个了断了。”一句浅浅的话语却是如此的阴冷。
百里君凌拉着缰绳两人一马悠悠的走在大道上,一旁溪水潺潺,一边草木丛生。若是出来游玩定是好时好景。
香盈袖不明白,便也不问,自打认识百里君凌她便知道,他想说的便会告诉你,不会说的,便也不会提及,所以她只需相信便可。
不知觉已到城门口,被城门口的护卫层层围住。
护卫眼中有点错愕。却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耳畔低语几句,由另一人快马加鞭的往城里奔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哪里。
“怎的?本王还进不了城?”淡淡的质问却犹如死神的判决。
“没……没有……御王爷……”话未说完头已落地。
香盈袖来不及看清楚,一把软劍已入鞘缠腰。
其余的护卫纷纷不敢妄动妄言,过往的民众且都纷纷避开。
香盈袖与百里君凌就这般在护卫的惊吓中坦荡荡的进了城,不知道又会流言出怎样一个残暴的百里君凌。
迎面而来一对车马,马上坐着一个好不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哟,回来了呀。”陌祭语似笑非笑的照顾着。
“本以为,这南镜的百里魔鬼也是能忍的,不想这就杀回来了。”
“祭儿,休得这般放浪。”轿子里传来低语的温斥。陌祭语不甘心的憋着嘴不说话了。
轻翻书页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香盈袖皱着眉头,总想要掀开帘子看看里面的人是谁的冲动。
百里君凌懒得搭理直接略过陌祭语从一侧走过。
“永圣的南镜不能乱。”里面传来温温的告诫,却更像是警告。
百里君凌眸子一沉毫不畏惧。
“这皇城里是百里家的家事。”回以冷然话语。
“既是家事,便收好,莫要伤及无辜。”
“这世间何人不无辜?”百里君凌冷到骨子里的让香盈袖微微一颤,不禁握紧了百里君凌的手心。他手心传来的温度似在告诉她,他不是个冷血的人。
轿子久久没有回答,百里君凌缰绳轻拉,离开了这不愉快的交谈之处。
“父……”陌祭语难以相信还有这么对他的圣父不尊敬的。
“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祭儿,你若如他那般,我便可退位了。”陌钰昕难得露出的欣赏轻笑出声。
陌祭语却是有点不同意。
“孤傲清冷有什么好的。我就喜欢自己这般。您啊,活久点,我可不想坐你那累死人的硬板凳。”
父子间的话语毫无芥蒂。陌钰昕无奈摆摆头。
——
往日亮堂的御王府如今是灰蒙蒙的,大门紧闭。
香盈袖紧紧的抓着百里君凌的手。
却脚下凌空,被百里君凌抱起走从侧门进了王府。
进门后绕过走廊,亮堂的大院里堆满了烧焦的尸体。
香盈袖胸口一闷,吼间一紧有股作呕的冲动,将头深深的埋进了百里君凌的怀里。
乔箐一身青衣素雅凭栏坐在凭栏上。看着进来的两人,似乎一切都如她所料一般。
“还真是百里君凌!”眼中不止有爱慕还有欣赏。
“我本以为,只要她死了你就能看见我,可是我觉得错了,我又觉得,我若默默的守着,怕是也能撼动你几分,可是我又错了。王妃一个换一个,你都不为所动,我想我还是有机会的,不想还是错了。”乔箐淡淡的说着。
“我想这般守着也不行,便主动前行,不想便是被你这般的羞辱。”乔箐忽然眸子厉色而起。
“你可以不爱我,但我绝不允许你这般羞辱我。”乔箐冷然的厉色让香盈袖微微一杵。
“何人逼过你?”百里君凌淡然的一说。
乔箐厉色的眸子转而死寂。
“呵呵,是啊,没人逼过我,是我自己自作多了情,你可知八岁那年,你捧着我的脸对我说“箐儿,你真好看,将来做我王妃可好?”你可记得十岁那年我高烧,你守着我说“箐儿,你为了我可要好好活着!”你还知你我过往的种种!”乔箐低语却又几近嘶哑的力竭说着。
“不知。”百里君凌冷冷的两字让在回忆里的乔箐瞬间清醒。
香盈袖却听着及其不开心了,可又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本王,本不想动你。”
“然后呢?”
“你动了最动不得的人。”百里君凌仅是言语便能震慑人。
一个伤心死透的人,怕也是不会再害怕。
“我还能怕什么?”乔箐冷冷的自嘲。
“生来本就什么都没有,本以为是自己的却如梦一场。”
“不过……百里君凌,你确定你动得了我?”乔箐忽然邪魅一笑。
百里君凌不言。
“你要找的人我虽不知道她在哪,可我知道她应该在哪。”乔箐一副自信满满。
百里君凌双臂一紧。
香盈袖心中一酸,想起来往日一幕醉酒的百里君凌。
“如何?”百里君凌一派冷然。
“如何?我什么都得不到,却也不想就这般让你们痛快的解决了我。我要活着,让你们不痛快的活着哈哈哈哈哈。”乔箐自顾着笑着。
“本王不想你竟这般恶心。”百里君凌眼里都是厌恶之情。
“恶心?我也希望自己再恶心点。这样那两个孽种就不会还活着,我就该连着他们与他们的母亲,一刀一刀剐掉。”
“你是要本王感谢你?”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乔箐眼里的恨藏不住的痛。
“你我,你我可有过的孩儿……若不是想起我们那胎死腹中的孩儿,我怎会留下那两个孽种。”清冷的乔箐忽然崩溃的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