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箐落水沉浮着,一行人匆匆下水捞人,香盈袖半挂在围栏之上,一只脚被百里鶄紧紧抓着,这才免去了落水之灾。
一个往后拉扯,香盈袖稳稳地落地。
百里鶄望着香盈袖跌落而出的配饰,眸子微沉。
“将怀里的东西收好!”百里鶄只用二人能闻的语调说了一句。
香盈袖匆匆将跌落而出的挂饰塞回了脖子里。
“将她,与同爱装疯傻的殊贵妃关到一块去!”乔箐明显喝了不少水,有点怒却也隐忍。
上来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挣扎的香盈袖扬长而去。
乔箐被人搀着缓缓离去。
百里鶄躺下,继续欣赏满园湖色,眼神深深的有点悲凉。
“皇上,可小心凉着!”许久未在的西宫宫缓缓走来说完后只静静地伫立在一边。
百里鶄浅笑闭目不闻。
——
香盈袖被无情的丢进了一个小黑屋,门顺势啪的关了起来。
香盈袖缕缕凌乱的发丝,拍拍身上的灰尘。坐到圆桌前为自己沏了一杯茶。
“但凡进了冷宫的,不是喊冤的,就是疯傻的,这位娘娘竟然如此的淡然。”深深的角落里传出一个空灵的声音。
香盈袖差点吓得喷出水来,紧紧地咽下嘴中的一口水,悠悠的转头,眯眼细看。
一袭褪了色的绫罗青衣,黑发盘起未缀一丝金丝碧玉。容颜不艳却让人瞧着舒心,一脸温婉淡然。瞧着也有四十上下的年纪了,却瞧起来也就三十来看。
虽清冷破旧的冷宫,却被细心打理的尘丝未沾。看起来这个是个不将就的人。
那名妇人看了香盈袖一眼,眸中的惊讶已盖不住。
待细看清香盈袖后,行走的步竟生生的定住了。
香盈袖心中一个叹息,她老娘真是谁都认识。亏的她从小痴傻未出过门,否则就要继承她老娘的名声衣钵了。
“别再看了,我是司徒静的女儿。”香盈袖无奈的摆摆手。
“扑哧……”忍不住的掩嘴轻笑。
“刚那一会,以为自己眼前的人是个幻影呢,原来是静姐姐的孩子,真是一点不差的样貌,只可惜了……那半脸的胎记。”话语间的停顿与惋惜。
香盈袖毫不在意。
“你就是殊贵妃?”
“哦?你晓得我?”曲婉柔轻轻坐下为自己浅倒了一壶茶。
“送我进来的人说要将我与同样喜欢装痴傻的殊贵妃关一块,想来就是你了。”
“原来如此!”
“传闻殊贵妃疯癫了,被禁养冷宫,看来传闻什么的皆是信不得的。”
“这世间但凡攀上利益的事,又有什么可以信得。”曲婉柔深深的望着紧闭的门口。
“你说这一杯茶下去会不会有人来?”曲婉柔为自己又轻倒了一杯,原先浅杯,现在半杯水。
香盈袖对上曲婉柔静静却微暖的眼神。
“我想太后应该不一会就会来。”她才不相信没有后台的一个人可以随意指示宫里的人这样对她,肯定是被默许了的。
“敢问姑娘是如何进来的?”
“有人想要嫁给我丈夫还要借此为难我,最好是灭了我的想法。自然来了就出不去了!”香盈袖无比后悔自己的单纯。
“哦?你丈夫何人?”
“百里君凌!”
曲婉柔举杯的动作微微一僵,接而不可思议的一笑。
“你尽然还能活那么久,也是难得!”
“什么意思?”香盈袖有点好奇。
“你母亲可是当年南宫晓一心想要嫁给欲壑路上的一颗巨石。最讨厌的人的女儿和最痛恨的人的儿子在一起,没解决掉一个,也算她仁慈了。”曲婉柔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还有这样的事?”香盈袖忽然很激动。其实在她看来,太后就是个老妖婆。
不一会本就寂静的冷宫更是冷意下来,外面重叠的脚步忽然定在紧闭的门口。
而对面的曲婉柔缓缓的走回到了最初的黑暗处。
看来还是要一个再次面对那个让她感觉不舒心的人了。
门缓缓的打开!一身金色华服的南宫晓像是捕食的狼虎般静静地瞧着自己的猎物。
此时本该瑟瑟发抖的猎物却一幅不解神态。
要么进来,要么关门,外面的光投射在这一身的金黄上更显刺目。香盈袖忍住自己上去关门的冲动,紧闭双唇不语。
缓缓的南宫晓一脸诡异的笑攀上脸庞。香盈袖始终觉得南宫晓的笑容诡异中透着一股变态。
南宫晓进来,后面紧随着一张阔大的太师椅。由八人抬着悄然放下,由着这个尊贵的人缓缓落座。
“你说百里君凌会不会来救你!”南宫晓把玩着长长的金色护甲问着不大想搭理她的香盈袖。
“这你要问他,问我没用,我心里自然是希望有人带我出去最好的。”香盈袖实在不想跟这样的人面对面,感觉压抑又不自在。就像对面坐着个变态,随时能把她给怎么样了般。
“果然,跟你母亲一般惹人烦厌。”南宫晓嘴上笑容不散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第一次见面你就办了我,也就不用再这般烦厌一遍了。”香盈袖也开始沉思起来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初见时,以为那丫头真生了个痴傻的丫头,想来天道好轮回,让她在天瞧瞧自己的女儿如何痴傻,原来着痴傻的丫头,比她那狡猾的母亲还要奸诈。”南宫晓漫不经心的说着。
香盈袖听着确实觉得难听的,可好歹是被抓的人,不能太放肆,万一不小心就被灭了,也是不划算的。有时候不能太逞英雄的。
奸诈就奸诈呗,香盈袖心中默默的咽下一口气。
“比你母亲能忍多了!”南宫晓眼中透着一股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嘲讽的笑。香盈袖觉得嘲讽的可能性会大点。
“你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个痴傻的疯子,只想要你命的人借着疯傻说你以上犯下差点置未过门的侧妃溺水而亡,你说有没有人会为你说点什么。?”
“为我说点什么倒不会,只怕会说皇家的人气度也不过如此,竟然跟一个痴傻的疯子这般计较。”香盈袖一点都不害怕南宫晓所说的。
“哈哈哈哈……不愧是司徒家的人!”南宫晓莫名的大笑起来。
南宫止住笑容说了一句“都是一样的让人烦厌。”
“百里君凌不救你,我届时将给他送回一个“香盈袖”过去,今晚过后你将深埋在宫城里的深土中!”南宫晓缓缓的起身,轻拂开微皱的下摆。微微一笑的离开。
香盈袖没理解错的话,她是要人假扮她,而她将要在今晚被活埋!这这这也太残忍了。
香盈袖瞪大眼眸不可思议的为自己沏了一杯茶压压惊。
归根结底她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不能用了自然就要取掉。
她不可能指望着司徒家的人来把她提出去,就算提出去了怕也是个假的。
这可怎么办,香盈袖不安的转着眼珠子。
不知怎么眼珠子就转到了黑暗处的一角。
香盈袖匆匆走过去。
“你是唯一一个资深装疯卖傻还活那么多年没被虐待没被深埋的人,能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吗?”
“六年前,岐儿死去之后,大局已定之时,曲家八千的后羿军连同曲家一脉的将领全都凭空消失。我哪是有什么本事活那么久,她哪是那么仁慈能留我这么久的人。只是想着用我换回曲家八千弓射手,亦或是用我做盾,防着曲家八千弓射手的乱箭。”曲婉柔一幅你没有利用价值就乖乖认命的拍了拍香盈袖肩膀。
香盈袖无言的坐回桌前,沉思着,希望司徒家的铁血军也能一夜蒸发。
事实证明了她的希望只是空想。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香盈袖被五花大绑嘴塞白布在曲婉柔惋惜的目送中被抬了出去。
看着自己被狠狠的往挖好的土坑里一丢,香盈袖泪忍不住往外流,不是恐惧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摔得太疼了。
土一把一把往身上砸来,不慌都是假的。
香盈袖不停的挣扎着,将嘴里的白布给弄了出来,一丝不敢喘气的大喊着。
“百里君凌,你还活着吗,?你怎么不来救我!快救我,!我在这里!我要死了,你答应过我老妈的事就算失言了,到时候我们母女两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香盈袖急的胡乱挣扎。
嘴里因不停大喊时胡乱蹦进来的土而塞住,香盈袖不管不住的边清吐着边咒喊着。
一阵刀剑的声音响起,眼看即将没过脖子的土全都停了下来。
香盈袖欣喜若狂的抬高脖子盼着,一个黑色的脑袋透过月光对着她。
“真是快死了都那么呱噪!”
“百里……”香盈袖夺眶而出的泪水待听清楚来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想要呼唤的人姓名也深深的咽下去了。
有种失落满上心喉,苦涩难堪。
“我救你,你却这般失落的神情,真是教我难堪,这样吧,我还是替你埋起来吧。”说罢萧云外重新拿起铲子就要往下撒土。
“你敢!”香盈袖咬牙切齿的瞪了一脸得意的萧云外。
“你说的对,我不敢!”萧云外无奈一笑。
感受过身子被一寸一寸的填埋,又感受着一寸一寸的自己被提出来。
“咦!我以为你只有迷路会哭,这会也会哭?”萧云外瞧着泪水活着泥土满脸狼狈的香盈袖分外好笑。
“你瞎吗?我哪里哭了?我这是急出的汗!”香盈袖不管不顾的拿着那手是土的手又往脸上一抹。
萧云外深深的望着香盈袖不语。好似就这般瞧着也就安心了!
刚出土又遇上一场刀光剑影。
香盈袖直直哀怨着自己的多灾多难。
萧云外打横抱起香盈袖就跑。
“怎么不打?追上来就完了!”香盈袖觉得敌人还是现在处理好,追上只会将自己耗死。
“我打不过这个人,有你在不会完的!”萧云外一刻都不敢怠慢。说话也不带停顿的。
香盈袖初时茫然,稍后也算是明白过来萧云外说的是谁了。
心中失落还在却连带了些许的不满,和不知名的烦躁。
“哦!那你加油些!快点甩开!”香盈袖默默垂头低语。
萧云外有点诧异:“我以为你会期盼呢!”
“你不仅眼瞎,心还盲,你哪来的想法觉得我会期盼?”香盈袖不禁白眼相送。
“……”刚才你都快将百里君凌喊出来了!萧云外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
萧云外的轻功算得上乘,却是落得追赶而上的人一乘。
刚出宫墙不远处,就被拦截在绿林小道中。
那个她盼着喊着骂着来的人,来了!此刻除了淡淡的忧伤却也不想多说。
“你倒是捡个好便宜!”百里君凌一身黑衣,长剑执手冷冷的瞧着萧云外。
“我怎么算捡个好便宜呢!终是我救出的人,她若能自己跟你回去,我也没意见。”萧云外嘴上说着,却也没有放下人的意思,他在赌,赌香盈袖的小女人脾气。
“走吧!秋雨来信了!”语毕百里君凌缓缓的将长剑收起。
香盈袖早就挣脱萧云外的怀抱,快步走到了百里君凌的身旁。
“……”萧云外是不可思议的,这个女人是没有脾气还是没有原则?
百里君凌一个提起香盈袖就走。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萧云外对着香盈袖消失的背影为自己愤愤不平道。
随后而来的黑衣人负伤赶了上来。
“主子!又来了一波,百里君凌的暗卫一部分对战,一部分冲着百里君凌去了,我们要不要乘机……”
“要不是她在他手里还可以夹击一下,现在没办法,我们就帮百里君凌挡一挡吧!”萧云外无奈的轻语一句。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