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盈袖不顾汗湿满面而沾乱的发丝,也不顾一路奔跑而磨破出血脚底,她只是从没觉得一个城可以那么大,感觉自己像是跑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却还是在人群嬉闹的群街小巷里!似乎离那个北城门不知要多久。跑着跑着像是又来到刚才那个熟悉的街道,香盈袖喘息着,只觉得喉咙发紧发热!
心里一股倔强支撑着自己,香盈袖随手抹开挡住视线的发丝,便又跑了起来。
人群中很多人都这么看着,有疑惑有异论,渐渐的人们才发现这个人好像就是御王府的王妃,有猜疑有同情。纷纷议论!而香盈袖却毫不在意,左顾右盼的停停跑跑!
而街中间有间茶楼高耸!顶楼就一茶间,四周环顾,对半个皇城一览无遗,更何况只是眼下的一条街几条巷!
茶间一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那个半脸胎记赤脚疾奔的人几近崩溃的不停奔跑着。在沉闷的空间里扑哧一声笑了!“这人有趣,跑了大半时辰都没发现自己迷路了吗?”
香盈袖跑的越急,心里越是烦躁,重重的摔到在地上!久久的没有任何起身的动作,就这么安静的跌倒着。好在是小巷无人在意到。只见披风下的小小人儿微微颤抖着,一阵颤抖后又是平静!渐渐的那人起身,慢慢的解开披风的解,就这么一身白色的亵衣赤脚的走在光天化日下,茶楼上的人终于好奇的坐不住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女子究竟是何般的疯狂……又傻气。
香盈袖卸下让她觉得累赘的披风,深吸一口气让落下的泪水紧紧的退了回去。正给自己找回元气,却见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面带笑面佛面具一身浅灰色劲装出现在她面前,使得毫无防备的香盈袖微微往后退了几步。
风起!吹散本就不庄重的发丝,脸上殷红因为过多的奔跑一时难以消散,一双明亮的眸子不解的望着眼前的人,秀气的眉头一皱。转而一松,眸子清亮的望着眼前忽然出现的人。
香盈袖一把抓住眼前的人,开心的问着“你会轻功?”
而带着面具的那人从面具里传出扑哧一声笑后,点点头!
“带我,追上北夷和亲的队伍!”香盈袖一脸坚定好像别人就同意一样。
面具人悠悠的将手摊开在香盈袖眼前。香盈袖眨巴着眼,又看着面具人对上面具里的那双眼,继而继续眨巴眼!
“给酬劳办事!”面具里传来好听的声音,那种让人听着就愉悦的声音,可是香盈袖听到这句话时便觉得刺耳。
“我没钱!”香盈袖坚定的回答着。
“那就免谈咯”那人语似惋惜却又尤为愉悦。
“真的不愿意乐善好施?”香盈袖一脸认真的问着。
面具人总觉得那张认真的小脸好像在算计什么,可却也摸不着头脑点头回应表示确定。
香盈袖在来人反应不及时,将亵衣褪到肩头,匍匐在地抱着浅灰色的裤腿大喊“非礼啊!耍流氓啊!”
面具人面具里的容颜惧色,这女人太不要脸了!
突闻寂静的小巷里突有吵闹声,不自觉的便有人慢慢聚来,趁人群未攒动起来,面具人揽腰拎起香盈袖一个起步消失在小巷之中。寻声赶来的人们全都茫然错觉。
不消一会便看到了和亲队伍!
“看到了,看到了!”香盈袖大声的喊着。一个凌厉的剑光闪过眼前,突然一个转身,一个浅灰色闪过眼前。
香盈袖抬眼望去,面具人拇指食指轻捻,就这么紧紧的扣着剑端,而来人,一脸杀气,那杀气将他儒雅的容颜掩盖的一丝不剩,随着那种高手对决无言得对视,缓缓落下!面具人将在惊叹自己遇到高手之中的香盈袖丢在了地上。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笑面佛爷,居然会光临本王的和亲队伍!荣幸!”北夷王爷瞬间收敛杀气,转而一张儒雅的面容,让香盈袖看的好不惊心。如果这就是喜乐公主要和亲的人,也不难猜测担忧姐姐的心情的弟弟了!如果冬临过去,被发现不是公主那该怎么办?
“不慎失足而已!”面具里的人愉悦的轻说着,还透过面具给香盈袖抛了个媚眼。香盈袖只回以白眼。
“何故突然出现在本王的和亲队。”北夷王爷问着。却又带着戒备。
“无故,只因此女子非缠着我带她追赶着你们。”面具人很是无奈的摊手。
“哦?那得出多大手笔才能撬动笑面佛爷本尊屈驾这种小事。”北夷王爷把玩着腰际的玉佩,笑说着,一脸温和谦逊和刚才一脸杀气的肃然截然反差。
“无价!”面具人得意的说着,他的脸面和名气真的无价,要被人谣言他调戏非礼一个疯癫女子,以后他怎么在世间混。
“我找公主!”香盈袖直接问像朝自己询问过来的北夷王爷。
“与公主是何人?”北夷王爷粗略的打量了狼狈不堪毫无礼节仪容的香盈袖,眼中看不出任何异样的颜色。
“旧相识。”香盈袖也淡定自若。
北夷王爷温婉一笑,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香盈袖点头以做感谢,便直直朝着那辆大红马车冲过去。
“……公主!”香盈袖到嘴边的呼喊改了称呼。
听着熟悉的声音,冬临泪止不住的汹涌,卡在喉间的回应尤为的苦涩。
“请回吧,小姐!”一个深呼吸使得自己平静的回应。
香盈袖怎能一个回答解释都没有的走,气急的便要往娇子上爬,却被两旁的侍卫给拦着。
“你就这么面也不见话也不留是吗?”香盈袖心酸的一咬牙,久久得不到里面的回应。
忽然香盈袖甩掉抓着自己手臂的侍卫,来到马车前猛的往下倒去,躺在满是泥泞灰尘的道路之上。
“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就算是你自愿的,你想要去北夷,马蹄车轮之下便用我的身躯为你铺路。”小小的人倔强的抬头望天。毫不犹豫,毫不在意自己的言行。
“疯子!”面具里的人嗤笑着说。可望着香盈袖的眸子却是熠熠生辉。
北夷王爷儒雅温婉的保持着笑容不语,只一只手不停的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眼见温暖的暖阳被乌云渐渐挡了暖光,轿子里的人不语,马蹄前躺着的人亦不动。
“让她进来吧,我想与她说几句话!”终是马车里的人妥协,无需他人搀扶,听到里面传来的话,香盈袖早早就爬起钻进了马车里。
“小姐……”看着一身狼狈污渍伤痕的香盈袖,冬临哽咽着轻声语道。不停的为香盈袖擦拭脸上的灰尘,看着流血的小腿,更是心中一疼。却被香盈袖一个大大紧紧的拥抱护着,泪更是不争气的不停往下坠。
“我是香盈袖,不是你的小姐,我是你的妹妹,你是我的亲人,冬临!跟我走!不要去北夷。”香盈袖将头深深埋在冬临的肩上默默的说着。
“我愿意!小姐如今也嫁了,我也算是完成了夫人当初交托给我的愿。如今我已二十有三了,全是难嫁之龄了。如今能替着公主的名远嫁和亲,也算是尊贵好过平凡人家了。”
“你骗人,你不愿意,你不乐意!”
“你也看到了北夷的王爷了,就我这样嫁给他都是我从来不能奢望的。”
“就因为看到才更不愿。能瞒几时?他若知道你不是公主会怎样,那样的男人温婉儒雅的外表之下你永远不知道忽然怎么样。就这易容,能骗谁?”香盈袖气愤的一把揭掉了冬临的人皮面具。
冬临无言,是的,她不愿意,可秋雨怎么办,如若就这么回去,怕是小姐好不好过是其次。这北夷人军队勇猛,将军善战,到时苦的便不是她们这几个人,就算过去被发现,那也没办法,怎么公主都是从皇宫接出来,坐着和亲的喜车出了皇城踏进了北夷的国门王家。到时候再怨也只能她一个人受着,好过一帮人遭罪。想了想冬临苦笑的摇摇头。
“如今这时候,怕是只能去了,也只能我去了。”冬临不舍得覆上香盈袖的手,语出淡然的说着。
“我不愿意,我不同意!冬临,只要你点头,我带你走,有司徒家在,好歹怎么也不用这么委屈。”香盈袖天真的说着。
“小姐,你想的都太简单了。自从公主与我换出去之后,一切都已经定局了。就算司徒家又能怎样?只会让司徒家陷入困境,这三朝十六国的盛世和衰败的变迁随时都会变更!旧朝灭新国起,谁又能繁华永世,再这之下埋没一个司徒家就似弹如烟灰般。”冬临的话如警钟般不停的敲的着重生后的天真和无知。是啊,这是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年代,她是异世年代重生回来的香盈袖,对着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却又口出狂言!香盈袖自嘲的一笑!又深深的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喉间的苦涩使得香盈袖难以言语。
“小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冬临望着一脸痛苦的香盈袖心疼,这些话本不该说给小姐听,可也不想小姐再这般天真无知下去。就算夫人在世,凭着夫人那样的脾气也不会允许小姐这般的。
“怎么办?冬临!怎么办?我好恨自己的无能!”香盈袖无法隐忍的痛楚,埋首在冬临的怀里痛哭出声。冬临无奈的叹息着轻揽着香盈袖任由她哭着。小姐啊,也该长大了!
也不知过多久,怀里的香盈袖静静的内有任何动作,慢慢的抬起头,紧紧的握着冬临得双手,垂首深深的望着冬临的双手“冬临……姐姐!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盼着与你重见之时,我们都不再这般无奈!”香盈袖此时对着冬临如亲人般的深刻感情,让冬临无比的知足和感恩。
冬临饱含泪水的眸子深深一笑不停的点头“会的!小姐务必好好保重。”
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香盈袖在怀里一阵摸索,拿出一叠的银票“这是舅舅给我银票,我全给你。我来不及做任何置换,想来还是银票带在身上最便捷。”看着冷冷的纸张,香盈袖心中有愧疚也有不甘和遗憾。
看着香盈袖一脸的遗憾以及给予的认真和坚定,冬临心中一暖。想要婉拒的话逐化成一个笑容。看着冬临将银票全放进袖口,香盈袖宽心一笑,算是全了心中的遗憾。她害怕冬临婉拒她的给予。抬头看着冬临闪动的眸子,她明白冬临是了解她的。默契就是我甘愿给予所有,你也了解恩承我的给予。
看着时间也不久了,冬临忽然想起秋雨的事。将秋雨的身世情况说了一遍,将秋雨的玉佩交到香盈袖手中。
“这是秋雨得玉佩,在见到秋雨之前务必保管好。此别不知何时见!别伤心,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冬临温婉一笑,更是让香盈袖难受,香盈袖将玉佩收好,径自下了马车。
北夷王爷礼貌的冲着香盈袖点头后,跨马伴着马车缓缓离去。
香盈袖呆呆的看着渐渐离去的和亲队伍,当马蹄车轮扬起的尘土渐渐散去后香盈袖才不舍得转身准备离去。
荒芜人烟的郊外除了刚过去的和亲队伍,此刻分外的寂静,香盈袖却是极为愤恨自己的无能,和怨恨百里君凌!她想要揭穿喜乐公主还在南镜,和亲的公主是假冒的,可是这个权贵为尊的世道,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尤其冬临的话让她清醒心寒。
“啊…啊……啊……该死,该死,可恨……可恶……”香盈袖愤恨苦恼的大喊大叫对着路边的杂草枯枝乱踩乱挥,看似癫狂却无尽的哀伤,香盈袖猛的跪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绕大半天跑破脚都没吭声的疯子,怎么忽然就发了颠来呢?”一个轻快愉悦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香盈袖挂着泪的双眼愤恨一瞪。一转身,一身浅灰色面具人慵懒的靠在枯木树上看着不停发泄恼恨的香盈袖,眸子中充满了笑意。
“我想疯就疯,想颠就颠,关你什么事!”香盈袖本就一肚子的愤恨无处去,看着眼前的人又甚是讨厌,抓起地上的土便往枯树上的人砸去。面具人便身一躲,避开了,眸子的笑意更是浓厚。
“还要发疯吗?”面具人在香盈袖眨眼间便来到了她眼前询问着。
“要!”香盈袖一脸怒气一拳就往面具人的面具上打去。
面具人紧紧的握住那只一拳头,好笑的说着“这可不是发疯的好选择,告诉我,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好好疯下。”
“我想去天涯海角,没有身不由己,没有委曲求全的地方!”香盈袖怒喊着。
面具人一愣,也只一会便轻哧一笑“这个有点难,不过我知道哪里有暂时可以解忧的地方。”说罢一个拦腰抱起香盈袖一个终身便高高飞起。呼啸的风将未干的泪水瞬间吹干。高空之中望着皇城却是分外的凄凉。脑子嗡嗡的响着,不知是呼啸的风,还是过快的速度,使得原本的愤怒竟然渐渐的平息了过去,一路的颠簸和伤痛格外的清晰,可疲惫却大过疼痛,香盈袖眼前一晃昏了过去!
疾驶的人望着已昏迷靠在他怀里的人儿,骤然停下,眸中闪过担忧,却看一只腿本因流血过多而干涩的血渍又重新淌血鲜血。更是加快速度前行。
御王府
黑衣人在百里君凌耳边低语一阵,冷咧得面容更是添了一份寒气。
百里君凌合上未看完的书,起身在窗前站了一会,一张看不清情绪的脸上就这么默默的抬头看天。
“时候也不早了,这别该是道完了,本王得亲自去将王妃接回了!”语罢,竟凭空消失在窗前。只留一阵风吹起书桌上合起的书翻了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