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探儿一愣,他知道王清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其他人吃亏,但是他这可是祖宅,哪是想买就买,于是说道:“唉,哥,这不是卖不卖和买不买的事,这房子住可以,但是卖不行,那房子虽然他们给了我,但是他们每年都会回来住几天。我要是卖了,我那些哥哥姐姐回来,一看,房子没了,一人都能捅我一刀的。”
捅他一刀,说得有些夸张,但每个人都会给他来一拳是真。
“那你再给我留意其他的。”王清之端着笔,构思着这九年,水清的眼睛会不会变,然后再落笔。
对于刘探儿家里的情况,刘探儿不怎么说起,那些哥哥姐姐是做什么的,刘探儿似乎也不愿提起,这些年刘探儿不提,他也就没多问,毕竟谁都有自己的一些小秘密。虽然刘探儿平时弄得个给百姓一样,但是他大概能猜到刘探儿不是贵族子弟,就是没落的土贵族子弟,所以他才能在天邑城混的起来,论混,他王清之还真不如刘探儿。
“行行,我再留意。”刘探儿咧了咧嘴说道,看着画上的人脸差不多已经出来,王清之对他说起过,画上的女人看起来小家碧玉,带着点懒散,但是养过他一段时间,而且还是个修道的,所以这些年在外奔波,他总是很留意那些修道的人,期于着能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却始终无果。
“哥,我前天和老文头那伙人喝酒,听说有一次他们押货路过汉城附近的时候差点被截,遇到几个颇为神秘的人把他们给救了,还把他们带到一个店铺住了一晚上,老文头他们押运货物,可都是老江湖,虽然是救了他们的命,但他们都留着心眼,你知道他们在店里发现什么了吗?”刘探儿故作神秘问道。
“什么?”王清之随意问道。
“辛夷花,那店有辛夷花的标志,就跟我们老板头上戴着那木簪子雕的花是一样。”刘探儿指着脑袋说道,不过他头上没簪子。
听到辛夷花,王清之一顿,他原本有个辛夷花的白玉牌,初来辛家商铺的时候就被侯贤昌收走了,不过他也没在意刘探儿说的话,这天邑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辛夷花,辛夷花又称玉兰花,天邑城主街都是玉兰命名的,他家出门右拐就有一棵能开出淡红色花来的辛夷树。
天邑城也有很多人喜欢在衣服上,或是发髻上配点颜色不一的辛夷花。
辛夷花已然成了天邑城的一个标志,与牡丹可相媲美。
汉城是大秦国最北的一座城池,是边疆地带,紧靠着桑国,两国边界通商互市,经济也还算可以。汉城也是大秦国除了天邑城外唯一重视辛夷花的地方,在大秦国除了修士可以随身佩剑,凡间剑客也可以佩剑,而汉城无论是剑客还是入军营的士兵,武器上总会刻着辛夷花标志,据说是一千多年前的一个将军喜爱辛夷花,手下最勇猛的兵,都是来自汉城,爱屋及乌,汉城的将士也将辛夷花刻在配剑上,被当作传统一直保留自今。
“有什么问题吗?”王清之冷淡淡的问道。
“有啊,上次老文头他们又去了汉城,他们特意去找那家店,想拜谢一下,可是他们到了地点,却找不到那家店,问了当地人,都说没有这家店,就好像他们上次见了鬼一样。”刘探儿压低声音,故作诡异,王清之不以为然,继续画画,刘探儿又说道:“在店里其实一直有说法,说无论到那个地方,凡是看到带辛夷花的店铺,暗地里都是一家店,只是招牌不一样,做的买卖不一样,就连我们天邑城辛商铺有可能都是辛夷花的一个分部,老文头他们就是因为看到辛夷花,才安心在哪住下的。”
虽然辛夷花在汉城和天邑城很常见,有商家喜欢以此作标志,也不足为其,但是侯贤昌与胡金平时就没多大联系,怎么会平白无故去替他要账,而且他昨天去西市探完王垚,又特意去胡金的店里转了一圈,辛夷花的标志倒是挺多的,看不出个啥,但是一家辛,一家夷凑起来,可不就辛夷嘛,这就更加验证他心里的想法。
“若是一家,也只能说,是生意做的比较广,不愿在明面上露出来,这和你现在神神叨叨又有什么关系。”王清之说道。
若是按照刘探儿推测,东市辛家商铺、西市夷家商铺,辛夷就是一家,那就怪不得两家之前没什么来往,老板竟然还愿意替他们家收债,看来这趟活还得再用点心思。
“当然有关系了,他们回来以后有些后怕,就去问了老板,老板什么也没说,只让他们把这事烂到肚子谁也不许说。”刘探儿趴桌檐上,低声说道:“要不是前天他们喝醉了酒,迷迷瞪瞪给说了出来,我也不可能知道。那天老文头说得玄玄乎乎,我猜这家辛夷花的店铺很可能是一家专门做仙人鬼怪之事的店,只是没人见过不知道。”
王清之一顿,一滴墨滴在纸上,眉头一皱,好在是滴在旁边,他知道了刘探儿为什么对他说这个事,这些年他一直在找水清,也曾告诉他水清是个修士,他痴迷于寻找水清,所以想帮他,但毕竟他们是个普通人,就算有再好的身手,也与修道扯不上关系。
若是真有这家店铺,他一定去要去试试。想到了无名,他就是个修道的,他既然能拿出辛夷花的玉牌,让他来辛家商铺,那么肯定是与其有关系,那么这家店就极大可能存在。
王清之越想越高兴,但是面上没露出来,喜形不于色,说道:“这事先不要与其他人说,以防惹来麻烦。”
既然老板下了死命令,要是贸然打探关于这家商铺的消息,肯定会惹怒老板,甚至还会连累其他人。
虽然他没表现出高兴,但刘探儿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哥现在正开心着呢。只是这地方估计不好找,老板又下了死令,也不好问,只求到时候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嗯。”刘探儿点点头:“哥,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问。”王清之回道。
“你有没有想过若一直找不到画上的人,怎么办?”刘探儿问道。
“没想过。”王清之直接回道。
“那你总该想过若是找到她以后,该怎么办吧。”刘探儿追问道。
“······”王清之沉默,他没想过找到水清以后该怎么办,心里只想着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
刘探儿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你总不能为了找她,不成亲不生子吧?”
王清之抬头看着刘探儿,眼神有些迷茫,脱口而出地问道:“为何要成亲,要生子?”
刘探儿怔了一下,这话把他问懵了,为何要成亲,为何要生子,他认识的不少人都已经成亲,说道:“因为、、长大了呀。”这话说得非常没有底气。
“你不也长大了吗,怎么不见你娶妻生子?”王清之反驳道。
刘探儿想了想,有些害羞的说道:“我这不是还没遇见想娶的嘛,遇见了我自然会娶她啊。”
王清之说道:“那我也没遇见,又如何娶?如何生?”
“哎,不是,我没问你遇没遇见,我是说你总不能为了找画上的人,不娶妻不生子。”刘探儿被说的有些晕,说道:“你都跟魔怔了一样,天天画她,正眼都不看别的女子,又能遇见什么样的女子?”
“、、、、”王清之怔怔看着刘探儿,他想说为何要遇见别样的女子,一个水清不就够了,可忽然发觉这话说不出口。
刘探儿见他又不说话,猜到了王清之肯定又是想到了画上的女人了,他有时真担心,万一一辈子都找不到画上的女人,那他哥还能就靠画这女人的画像过一辈子,要是这样下去,估计没有哪个女人会看上他哥,白瞎一张俊脸,连忙说道:“行行,这话题到此结束,哥,你继续画画吧。”
王清之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还差一笔就要完成的画,说道。“那你去外面继续盯着,看汪垚什么时候离开天邑。”
“行咧,那我走了。”刘探儿起身应道,随后便离开了。
刘探儿走后,王清之又画了几笔,看着纸上已经完成的画,嘴角勾出一丝浅笑,有些人是值得记一辈子的。
……
刘探儿守了五天了,汪垚终于收拾东西准备回淮扬城,这几天王清之让刘探儿一直盯着,而他去找老板要了样东西,老板既然要体面,他自然也要准备妥当。
跟他一起押货的还有三十三兄弟,押完货回来,就让他们放假了。不过都在天邑城里,一招呼便全都回来,只是这趟比较特殊,有修士掺和在里面,他便让刘探儿去叫无父无母,没有妻儿没有什么牵挂的兄弟回来,虽然这一次不会遇到修士,但是难保以后他们不会报复。
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挣着刀剑添血的钱财,才能将死抛掷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