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子洛骤然蹙眉，若不是理智在控制，不想她拒绝日后没面子，他真想冲口而出说一句……
可我只要你！
念奴娇倒了两杯酒，递给夜子洛，他接过手，念奴娇淡淡勾唇，“王爷，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当初说好我替你得了民心，让你继位时也没有所谓谋朝篡位的骂名，更得心顺手，王爷忘了？”
他眸光黯然，“其实没有你，我也……呵呵，本王后悔了！”
他这干笑，有些无奈，也有些落寞。
这一刻，好像尹恒附了身。
他难得的卸下伪装，放下算计。
命运命运，“王爷，我们注定不属于对方！”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啊！
“我是来还债的。”
万幸的是，还没有来得及再次爱上他。
“什么？”夜子洛困惑。
她抬眸望着月色，眼神有些沉重。
就在今晚了吧……
“我醉了。”她对夜子洛淡淡一笑，“先回去休息。”
说完，转身走回军帐。富有弹性的步伐，摇曳生姿。
看着她的背影，夜子洛眸光越来越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他不会这么全心全意投入政事，会用一点点时间，在这个女人身上。
起初，也只是怕她让自己乱了理智，成了软肋。
嘈杂声直到下半夜才渐渐停止。
此时的军帐，鼾声一片。
只有几十个站岗的士兵，直挺挺的守护着。
夜色下，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什么人！”一个士兵大喝。
“怎么了？”周围的士兵也纷纷抓紧武器。
他困惑的蹙蹙眉，转而又摇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
“呼……兄弟，别吓人啊！”
他们各人相视一笑，刚才那一喝，可是把心都提起来了。
当然，过后，他们也放松了警惕。
军帐后暗藏的人，勾唇狡黠一笑。
白色的帐幔，在外面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念奴娇一见，轻蹙柳眉，又只是无奈的摇摇头，闭眼假寐。
突然！
念玉墨一闪入内，看着这恬静的睡颜，均匀的呼吸声，勾起一抹苦笑。
“你是谁？”念奴娇睁眼，警惕的看着他。
“娇儿，这样看我，我真的不喜欢……”他失望的说着。
“哦。”念奴娇盯着念玉墨，“你来做什么？”
“娇儿，你不想我吗？那****回去后细想才知道，你是爱我的，才会让我离开，是怕我受伤害，才……”
念奴娇顿觉得好笑，“三王兄，妹妹帮你，不妥吗？”
她的声音，带着淡漠和疏离。
念玉墨一听，眉梢瞬间冷凝。
“娇儿，我们可以不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吗？”
念奴娇起身，“不行。”
他眯了眯双眼，冷若冰霜，“那就别怪我！”
“你想干什么？”她压了压柳眉。
“哼，南陵王喝得酩酊大醉，没有来你这里睡，他一定会后悔！”
他嫉妒得发狂。
今晚，的确是防卫最薄弱的时候。
“走吧！”他揽过念奴娇，她挣脱着想甩开，怎奈何他的力道很大。
“你要带我去哪？”
念玉墨勾唇，帐外一个磁性的声音响起……
“是啊，皇上，你要做什么？”
念玉墨一震，随后将身材娇小的念奴娇拉到身前。
“呃……”念奴娇吃痛的叫了一声，心中暗暗觉得好笑。
遇到危险，他就是这么做的么？
“娇儿，别担心，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全身而退，带你跑出去！”他在念奴娇耳畔轻语，声音柔到极致。
“哦。”她没有任何情绪了。
本来就没有把他的自作多情放在心中，自然没有失望。
他推着念奴娇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军帐外，一怔，“好个南陵王爷，今晚也是你设的局，是不是？”
夜子洛得意的扬唇，“那也要皇上配合才好。”
念奴娇想不到他早就料到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眸光一黯。
她会失望，代表了什么？对他今夜树下的挽留，有些动容了？
恩，是吧。可是他明知她会有危险，却还利用她？
呵……
念玉墨皱眉，环视四周，士兵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根本跑不掉！
可恶！
目光回到夜子洛身上，这个男人，高而修长，全身散发着王者之风，睿智，霸气。
这个男人，不容小窥，他该怎么做才能跑出去……
“皇上，别想垂死挣扎了。卸下兵器吧！”他胸有成竹。
他的佩剑，一身不凡的武艺，丝毫构不成威胁。今夜，他插翅难飞！
念玉墨眸中慌乱之后，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狡黠的勾起唇角。
“王爷，这招请君入瓮真好！演得真逼真。不过……”
“你似乎忘记了什么！”
夜子洛脸色入常，“忘记了什么？”
念玉墨将长剑拔出剑鞘，抵在念奴娇咽喉处，“她！”
夜子洛不以为意，“王爷比任何人都不会让她死！”
他一顿，眯了眯双眼，“王爷错了！”
“哦？”
念玉墨转眼望着念奴娇，眸中滚滚深情，与他将剑抵在咽喉处的手相衬得十分讽刺。
“王爷不知道……若是生时不能与她一起，死后做一对鸳鸯，也是乐事！”
言中之意，十分明显。
玉石俱焚，也是他所求。
与念奴娇死在一起，也不错。
夜子洛脸色一变，念奴娇讥讽的勾唇，他也会担心吗？
“王爷，怎么样？我对娇儿的爱，你也是清楚的……”
夜子洛咬牙，“让他走！”
“错。”念玉墨得意的勾唇，他果然是在意娇儿的！虽然有些不好受，但起码保了一命。“是我和她！”
“你和她？”夜子洛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坚决的否认，“不可能！”
“不可能么……”念玉墨的剑更凑近了念奴娇几分。“娇儿，等等我，你一去，我马上就来陪你……”他说得很温柔，好像即将完成一件十分神圣的事。
“住手！”夜子洛抬手，冲口而出。
好像说出口时，他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一颗心就悬在那一把剑上。
念奴娇已无动容，他总是若即若离，让她感觉到他的在乎，过后却又明白这只不过是他设的一个局。
“住手？王爷想要做什么？”念玉墨果然停止了动作。剑已经触到了念奴娇的玉颈，轻轻一划便香消玉损。
“让他们走！”夜子洛咬牙，侧身。
士兵们也纷纷让出一条路。
夜蒙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王爷对王妃真的是利用这么简单吗……
念玉墨得意的勾唇，耳语，“娇儿，我们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念奴娇面无表情，缓步向前走。念玉墨跟在身后，一直防备着他们。
走了一会儿，念玉墨确定后面没有人跟上来，确定安全了，才放开束缚念奴娇的手，放下抵在念奴娇颈间的剑。
“娇儿，我……”他想要解释给她听，他只是为了他们都能全身而退。
他已经计划好了，准备好了！
可是他解释不出来，不是因为词穷，而是因为她的漠然，完全不放在心上。
“娇儿……”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落寞和伤心，“娇儿，三年的守护，竟换不来你的心么？”
心……
她有心了，因为她会感受到温暖，会感到失望。
但，她的心，对他绝缘。
能让她内心动荡的男人，可以是夜子洛，可以是公子瑾，可以是千暮雪，但不会是念玉墨。
“呵，我在一厢情愿？”他自嘲一笑。
念奴娇垂眸，静默不语。
漫漫长夜，念奴娇静坐在石上，念玉墨站在他身后。
沉默，也蔓延了一夜。
直到拂晓，浅浅的太阳光照射在地面上。
“天亮了。你要带我去哪，走吧。”念奴娇面无表情的说着，很明显的随遇而安。
念玉墨一窒，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插在他的胸口，鲜血直流，而她看不见。
“娇儿？”
“嗯。”她站起身，完全没有望一眼念玉墨。
“如果……昨晚我为你死了，你是不是，心里会留一点点位置给我？”
他说得很无力，很无奈，也很悲伤。
念奴娇望着念玉墨，这一刻，她有点琢磨不透。
“我可以为你死，真的！我放弃了所有大军来找你，我就知道，我必定会在这几天死。”
她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士兵们的愤怒，百姓对我抢了南陵王妃的鄙弃……我都没有尊严活在世上了！”
“我迫不及待的篡位，是为了你。我迫不及待的指兵，也是为你。”
“因为想你，因为爱你，爱那个在任何人的欺辱下都高傲的不低头的小丫头……”
“走吧！”
这一声，不再有漠然。
起码，因为他这些话。
或许，他可以随便编造出一些话来骗人。
但眸中的深情与无奈，骗不了人。
对她好的人，其实挺多。
就为他一个爱字！
念玉墨一怔，露出一个由内心深处绽出的微笑。
他走在前，念奴娇走在后。
“我不想漫无目的地走，告诉我，我们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
“什么？”
“我们不能回军营，因为南陵王一定会料准这是我大失军心民心，这时候他不采取行动就很怪了……”
不如，我们就在这，抓鱼吃。过几天闲适的生活好不好？
念奴娇一怔，她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决定……
“嗯？”他黑眸中，带着祈求。好像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梦。
“好。”
“来……看，这！这！这有鱼！”
念奴娇面露笑颜，抡起裙摆，一抹浅绿色的倩影在湖中欢快自由。
“咦，我也看到了！”
念玉墨一身玉色玄衣，如玉面容温柔欢愉。
手拿一支树枝插着鱼。
插到鱼肚时一不小心让水溅到衣服，湿漉漉的。
“看，你衣服都湿了！”念奴娇玉指指着念玉墨的裤子。
他垂眸看了眼，“嘿嘿，没事！”
说完逆流走到岸上，“娇儿，能吃鱼肉了！”
“我知道，这鱼肉，吃着一定会更香。”
她捡起地上的干柴。
“哦？为什么？”念玉墨找火石。
“因为是自己捉的！”她淡淡一笑，抱着柴火准备烤鱼。
这顿午餐，吃得很快乐。不一会儿，鱼香开始蔓延。虽然没有酱醋盐，烤得却很酥脆诱人，而且是自己亲手捉的，吃起来倒也津津有味。
这是很难得的一次体验，谁都知道这是唯一一次，但谁也没有明说，不想扫了这野餐的兴致。
“王爷！王妃正在另一边的山脚……”士兵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夜子洛坐于高椅上，一股帝王霸气令人折服。
“说！”凌厉逼人。
“在山脚下，与皇上……烤鱼。”士兵怯怯的，害怕王爷吃醋，拿自己当炮灰。
公子瑾一听，心才渐渐放下，她没事就好！
“怎么，你放心了？”他瞥了眼公子瑾。
他回来一听念奴娇不见了，差点掀了他的军营，真不知念奴娇竟值得他如此！
他温文一笑，“我要去找她。”
公子瑾虽在帮他做事，实则为念奴娇早日得到自由。他不会归他管束。这话只是出于尊重，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看，这鱼真香。”念奴娇闭目闻了闻鱼香。
“因为这是我们自己捉的，自己烤的！”念玉墨从未停止过笑意，哪怕是下一秒他会死，他也没有遗憾了。
在皇宫，她大多冷若冰霜，有与她在小河流中捉鱼的一次，他死不足惜。
“怎么一直看我呢？肚子不饿吗？快吃吧。”念奴娇吃了口鱼。
没有调味料，单纯只是烤得外焦里嫩，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他满足的笑了，垂首吃鱼。
心中填得满满的都是快乐，脑海里回想的也是她刚才的笑靥。
“王妃这日子过得真美满啊。”冷不丁传来磁性的声音，抬眸夜子洛长身而立，只与公子瑾前来。
念奴娇与公子瑾对视一眼，他幽蓝而黑的双眸依旧带着温暖的笑意。
直达心底。
“子洛，有事吗？”念玉墨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毫无遗憾。
夜子洛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手中的鱼，“多谢皇上代本王照顾爱妃，如今她也该回去了！”
他的声音，冰冷入骨。那燃烧的妒火，念奴娇却感受不出。
“你想做什么？”她一怔。
如今正是动手的大好机会，他们也没带人来……
“他无心于皇位，对你构不成威胁！”念奴娇轻蹙柳眉。
公子瑾眸光一黯，闪身来到念奴娇身旁，俯身耳语，“你做什么，我都在你身后支持你！”
一听这温厚的声音，念奴娇安下心，对公子瑾感激一笑，他却觉得他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
“好，真好……”夜子洛孤身一人站在那里。
此刻心中何止是酸，还有痛楚。
“他无心于皇位，杀他也没什么用，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好个赶尽杀绝！”夜子洛冷哼，“王妃莫非不想要休书了么？”
念玉墨困惑，什么休书？
“休书？如今我没有它，照样能离开你，你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