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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残梦溯源

伫立于孤峰之上的苍云阁,总是沉浸在一种谁也不忍心打破的宁静里。

呈环形分布的房屋整齐地烘托着正中高高的祭台,似众星捧月般,却又都背向着山顶,让人很奇怪地感受到一种沉肃而不可撼动的庄严。唯有栏下擦着崖边,缓缓流泻而过的云海,勾勒出应属于“动”的那一笔。

这个地方,始终弥漫着一种“静止”的味道。仿佛风吹到这里会慢下来;时间经过这里会停下来。那一点点淡淡的灵动,只是点染。不轻不重,却恰到好处。

很容易的,就会让人在这样一种独特的静谧里失神。

卫涵背着手慢慢地走在崖边的小径上,微凉的山风从面颊上掠过,拂动他的头发,带起的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真正地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忽然间知道了所谓“家”的含义。

“涵少爷?”兰婶温和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带起和煦的温暖。

“兰婶,”随着声音回过声,先微笑着叫了一声,然后才问道:“你知道祺在哪里吗?”

“——这个时候,公子通常应该在祭台上。你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吗?”

“没有。”卫涵摇头。

“山下……”顺着他的话头,兰婶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觉得这两天公子似乎特别的沉默?好像……”声音低了下去,却没有再说出后面的话。这个眼盲的人,观察力却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敏锐。并且她非常清楚哪些话该问,哪些话是不应该问出口的。

“没事,兰婶。不管山下出了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山上的。你们只要好好地过你们的日子,其他的都不用管。”

“我并不怕自己受影响,事实上也不可能会影响到我。我担心的是你和公子。我和双庆只能留在局外,你和公子却早已陷在了局内。只是——若是担子太大了,你们挑得动吗?”不无担忧,但也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更绝对不会给他们造成任何的压力。跟在卫祺身边三十几年,已经让她学会了很多东西。

“兰婶,我们会量力而行的。”他伸开一臂,身体前倾轻轻地抱住了兰婶的肩膀,“——相信我们。”

“记得,照顾好自己。”兰婶也拍了拍他的后背,“必要的时候也提醒公子……他可以一力承担起卫氏一族的所有事,但是,他毕竟也不是神。”然后,她放开了卫涵,“——去找公子吧。”

卫祺果然在祭台上。只是不知道他是刚上去的,还是卫涵经过的时候没有看见他。

他习惯性地倚着栏杆,衣襟飞扬。目光停留的正前方的云海深处,有两行灵光书成的字在天际间闪闪发光。

“霹雳精芒赤海啸,千秋只作一肩挑。”卫涵轻声念着。走过去侧头看着他有些失神发怔的脸,然后问道:“累了,倦了,在这里感叹这数百年来的纷纷扰扰吗?”

“只是……想起了很多往事。一些……我以为我已经忘了的往事……”卫祺没有回头,目光仍然落在云海的那端,“近千年了……这些时间匆匆地从我身边流过。可是却为什么……带不走一些我并不想留下的东西呢?”

“——雨肆风狂零乱渡。”卫涵一笑,也靠到了栏杆上,随口替他接出了下一句,“时间也好,纷扰也罢,你终究还是过来了。所以,仍然是值得庆幸的。”

“接得好。”卫祺低低地一笑,目光终于收了回来,“……终流浅水没狂潮。”

“祺,其实——你为什么非要把一切都一力承担呢?这样,对卫氏全族的人真的是件幸事吗?关于魅阴剑的历史,你掐断了下来;国师究竟为什么而来,你也隐瞒了下来。卫氏一族的人完全被你保护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能影响到他们的一切都被你一手隔开了。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这是他很久之前就想问卫祺的话了。特别是最近这些日子,他真的觉得——卫祺的时间、精力甚至生命都已经透支了。

也许——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我欠了卫氏一族的。很多事情原本就是我造成的,所以我责无旁贷。终流浅水没狂潮……如果我这滩浅水真的能平息这场狂潮,我可以不惜一切。”他冷冷淡淡,好像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地说着。但卫涵却明白,这句话的背后究竟包含着什么。

卫祺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七百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是亲眼看着卫祺年复一年地守望着这个山谷,甚至放弃了作为一个“人”的身份,而化身为“妖仙”来把他想要保护的这群人引向远离危险的那端。

卫祺……是抱着一种近乎“赎罪”的心态来对待卫氏一族的。

卫涵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若是……卫祺把他自己的生命燃烧到精疲力竭的时候呢?难道他真的要这样永无止境地耗下去,没有尽头吗?

“你为什么不试试放开你过度的保护,让他们自己学着去面对危险呢?刚才兰婶说的话——你毕竟不是神。这些日子,你看起来比我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的人还要疲倦。试着让他们自立,也放你自己喘息一下吧。”

“我……不敢。”卫祺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闭上了眼,“我无法放手,也不敢放手。如果卫氏一族再一次重蹈覆辙——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霹雳精芒赤海啸,千秋只作一肩挑。雨肆风狂零乱渡,终流浅水没狂潮——也许,这个‘浅水’并不是指你,而是指他们自己呢?天助自助,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去信任他们?即使父母,也总有对孩子放开手的一天。”

“长生、神力还有皇上信誓旦旦的许诺,其中的任何一种都足以让人疯狂——谁能够抗拒这样的诱惑?”他转过头看向他。

“那你呢?”听到他这句话,终于,卫涵忍不住追问了出来,“当年你也是因为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而成为今日的‘妖仙’的吗?”

“是啊……长生、神力……多么引人向往的东西呵……”沉默了瞬间,卫祺忽然笑了起来。他抬头望向天际,指尖激射出灵光迅速地补上了后两句,字迹凌厉逼人,“潮”字的最后一笔横掠而出,几乎像是一把直插云端的剑锋!

“——我是天之骄子,是圣剑眷顾的人!我有别人想要得到的一切,我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他开怀地笑着,收回手来双拳握紧,绕在山巅的云海都随着他的声音涌动起来,翻卷着向更远处散了开去。

“祺!”卫涵重重地叫了一声,忽然被他这样的笑声刺痛了,“你的苦,苍云阁的每个人都知道,你并不是在孤军奋战啊!”

卫祺听而不闻,只是依旧笑着。直到笑声最终低下去的时候,他才闭上了眼,带着最后一点淡淡的疲倦说:“我不苦……也没有孤军奋战。只是——如果不这样发泄一下,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疯。”

卫涵的全身震了一下,“祺——不要让我担心。”

“我没事。”但只片刻,卫祺的眼重又睁开了。他拍了拍卫涵的肩,缓缓地说:“我是累了,但还没有崩溃。卫氏一族还没有到可以失去我的那天。”

那是……怎样压抑着的悲哀和痛苦?卫祺到底是怎样成为“妖仙”的?那之后又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看着卫祺慢慢步下祭台的背影,卫涵突然觉得呼吸急促,全身无力。像是刚压下不久的病症重又抬头了。

他从来没有如此深切地感受到过卫祺平和的外表下压着的这些东西。也从来不知道——那样的痛楚、悲哀甚至是绝望,居然如此深刻地埋藏在卫祺的生命里。

他——究竟在为什么而活?

抓住身后的栏杆,卫涵的身体晃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望向了云海间的那四句诗——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云依旧是云,风依旧是风;悠悠地来,缓缓地去。好像从来也未曾改变过,又像是时刻都在改变着。

“终流浅水没狂潮……”卫涵一字一字慢慢地吟着,忽然间觉得,这或许是句谶语。其中昭示的未来,也许是卫祺的,也许是他的,也许……是整个卫氏一族的……

在看到床前那个熟悉的半透明黑影的时候,卫勇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抬起头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才诧异地问了一声:“都这会儿了,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国师要见你。”红莲的幻力灵体淡淡地说,“马上跟我出去,到我们的营帐面谈。”

“可是——就这样去会不会太危险了?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卫勇并不是笨蛋,他不下床,只是皱着眉问着。

“废话什么?叫你去你就去,国师自然有国师的考量。”红莲是一惯的没有耐性,也从来不愿费口舌和他多解释什么,“马上跟我走。”

“好、好!总得等我穿好衣服和鞋子吧?你去外面等我。”卫勇并不十分情愿地下了床,瞟了红莲正往外移动的身影,一些不太好听的话无声地从嘴边溜了出来。

这晚有些闷热的天气,让卫蓝铃独自坐在半敞着门的院子里发着呆。不想睡,也无事可做。因为卫祺和卫涵今夜都回苍云阁去了,只有大黑豹让卫祺留了下来,此刻正乖顺地趴在她的脚边,时不时动一下尾巴轻轻碰碰她,仿佛在安抚着她低落的情绪。

“你说——他们现在在山上干什么?”

夜懒懒地抬起头看她一眼,吐舌舔了一下她的手,粗砾而生满倒刺的舌头刮得她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那笑容,有一点点淡淡的甜,却也带着些说不清的怅惘,“……我越来越迷恋卫祺,却好像……也越来越看不清他了……”自言自语地说到最后又笑了起来,却仿佛带着自嘲的意味。

……不,或许,一直以来她所爱上的,都只是那个她以为的、她想要看到的卫祺——那个无所不能的,神癨般的卫祺。所以当他深陷在往昔的回忆里时,那种她完全陌生,因此尚还无法触及的伤痛,片刻间就刺得她的心都颤抖起来了。\n——卫祺啊卫祺……我到底能为你做些什么?

就在她尚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大黑豹却突然“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双耳直立,猛地回头望向了院门外的某处。

“怎么了?”卫蓝铃看到它的奇怪反应,回过神来伸头向外面看了看,“——没什么啊?”

夜的耳朵动了一下,然后背一收站了起来,敏捷地跃起迅速向院外蹿了出去。卫蓝铃心下诧异,但也还记得不要影响尚在熟睡中的家人。所以,她也只能立马站起来跟着跑了出去。

黑豹奔驰了一段之后,在靠近皇家军营区的一棵大树后面停了下来。卫蓝铃随后赶了过来,却被它一口咬住了裙摆,“你——”卫蓝铃做出口形正欲叫它松口,它却豹眼一瞪,用力甩了下头扯动她的裙子,鼻子里无声地喷出气把她即将出口的话给吓了回去。

她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是让她别出声。

会意地做了一下噤声的手势,她紧挨着黑豹蹲下来,从树干后面探出半个头,看向夜示意的方向——依然灯火通明,巡逻士兵穿梭来去的皇家营地。

她很幸运。红莲的法力全部用在了凝聚那个可以移动的幻象上,而这里也尚未到达天远所设的结界的范围。所以,她不但没被发现,还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卫勇跟在一个半透明的黑影子后面,径直走入了营区——

卫蓝铃一把捂住了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卫涵说过的“内神通外鬼”的话一下子在脑子里“嗡”地炸开,她只觉得全身发麻。

二叔?他……这么晚了进他们的营区做什么?是……代表卫氏一族来和国师商量什什么事吗?毕竟……他是族长的弟弟,应该比别人更担忧全族的存亡吧!

她一面本能地猜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一面又拼命地在心里否定着。

片刻之后,卫蓝铃猛地站起来转过身向着她家的方向飞奔而去。踉跄着扑进院子,“砰”的一声合上了门,靠在门板上只剩下了剧烈地喘息。

卫氏一族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

之后几天对卫蓝铃来说,几乎是度日如年。

卫祺让和卫涵上山之后一直就没有再下来,让夜带回来的纸条上写着:涵病了,我们迟几日才会下山。

她找不到商量的对象,也无法把那晚的事告诉任何人。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夜晚辗转反侧,始终不能成寐的滋味。

也许连卫祺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某些担忧完全是多余的。这几天,卫氏一族里谁都没有精力去理会居于一隅,尚无异动的皇家军。因为卫祺这个“妖仙”的现身,就已经弄得全族天下大乱,无暇它顾了。

现在全族人明显地分为了两派。以族长卫钏为首的一派人,是愿意接受事实,接受卫祺的;而以卫勇为首的另一派,却明显不愿意接受这个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说服力的“妖仙”。甚至于,他们更趋向于认为卫祺是什么人埋下的一颗棋子,背后串着一桩尚未展开的阴谋。

于是,族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很微妙起来。

卫钏选择相信卫祺当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身为族长,他最在乎的是全族的平安。而把固有的信仰延续下去,自然是维系平衡的最佳方法。那么,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的话,卫勇为什么会反对也就不难理解了。

——卫氏一族的内部动荡,对皇家军来说绝对是件好事。人与人之间一旦产生猜忌,要想分裂他们就会分外的容易。只是……这样一来,就间接地更证实了她那晚亲眼见到那一幕之后的种种猜想了。

她忽然发现,这短短的几天里,她竟然已经能够独自看懂很多东西了。以前那个天真直率的卫蓝铃,似乎就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二叔……究竟想干什么呢?

藏身在山腰的一片草丛后面,背后靠着黑豹横趴的身躯,卫蓝铃怔怔地想着。

突然,夜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进入了戒备状态。那是它每次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的标志性反应。卫蓝铃马上回过神来,伸手轻轻地拨开草丛向下面望了过去——

在山脚下的潭边,出现了一个红衣的人影。

红衣人的个子不高,显得有些瘦小。法衣的风帽压得极低,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整张脸。他站在潭边一动不动,仿佛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卫蓝铃轻轻抚摸着黑豹高度紧张的肌肉,试图让它放松下来。

不知道在潭边站了多久,红衣人慢慢地蹲了下来,把手伸向了那一潭清澈见底的山泉水。在水没过手腕的时候,他突然猛地用另一只手拉下了风帽。水面上他的倒影动荡起来,清晰了又模糊,随着他手上的光芒聚聚散散。最后,甚至有水花激射开来!

而就在这时候,后方的帐篷边又转出一个紫衣人来,似乎开口叫了他一声。他一惊,猛地抬起了脸,然后向后看了过去——

那一刹那间,卫蓝铃的脸色瞬间惨白,恰如五雷轰顶!

——红衣人抬起的那张脸,赫然竟是四方的!

她的膝盖一软向一侧坐倒,记忆中那张天真机灵又讨人喜欢的孩子面容大大小小、远远近近地在她眼前浮起,渐渐疯狂地舞动起来。

怎么会这样?这就是……那个带着笑叫她“蓝铃姐”的孩子?为什么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会一下子让她看到这么多的真相,这么多的丑恶?

浑身如坠冰窖,卫蓝铃慢慢地站了起来。一直深信不疑的有些东西在这一刻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然后开始一片一片地掉落。

外面的那个世界……那是她一直向往的。但此时,她却觉得自己彻底地错了。原来外面的五光十色……就是用这些东西堆砌成的?甚至——让能从未踏出谷外的族人也投入这场纷争中?

很奇怪地,她没有再崩溃。只是慢慢地拾起了背篓,缓缓地沿着来路走下了新阳山,然后行尸走肉般地踏进了自家的院子,回到了房间里。

直到房门关过来的那一刹那,她才扔下背篓抱住自己的肩蜷缩在门后,拼命压抑着声音哭了出来。

“怎么了?”轻轻的问话在她耳边响起。她抬起头,眼前出现的就是那张让她无时无刻不想,永远能给她安定温暖感觉的脸庞。

“卫祺!”她哽咽一声,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我不要看了,不要想了,不要听了!我也不要再知道任何的真相了!我受不了了!”

“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卫祺搂住她,柔声问着。因为不想惊扰到她的父母,他总是悄悄地出现在她房间里的。

“我根本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哭着,摇着头低喊。

“蓝铃,振作一点,不管你发现了什么,我们都只能去面对。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以卫祺的观察力,只稍加猜测,他便隐约料到发生了什么事,“发现‘真相’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虽然痛苦,但也只有经历过了,你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

“我不想要这样的‘成长’!”她依然埋在他怀里哭着,“我不想看到我以为的很多美好原来竟然这么的丑恶!一点也不想!”

“无论你想不想,这都是真相。就像我无论愿不愿意,都必须承担起卫氏一族的命运一样。”卫祺扶住她的双肩让她直起上半身,看着她脸慢慢地引导着,“想要跟在我身边,你就要学会坚强,学会面对——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起泪眼,在对上他的眸子的那一刻,却又突然一怔,全身无端地颤抖了一下,重新低下了头。

“我……我……”

要她说什么?说她亲眼看到自己的二叔半夜悄悄走进了皇家军的营区?说如果卫涵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二叔可能就是卫氏一族的“内鬼”,杀害族人的原凶?

嘴唇嗫嚅着,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再成一言。

“你发现了——你二叔和国师有勾结?”沉默了片刻之后,仿佛是知道了她的挣扎,卫祺轻轻地开口,慢慢地帮她说了出来。

“你……”她身全一僵,缓缓地抬起头,经历了今天的第二次震惊,“——你知道?”

“我知道,而且很早就知道了。你二叔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卫氏一族的事。”卫祺的语气平静而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在告诉她一个早已存在的事实。

“原来……你竟然什么都知道了。”她突然无力地苦笑了一下,“那么……你知道另一件事吗?那个我坚持要带回族里的四方……居然也是国师的人……”

“你救了的那个小男孩?他是清离上教的什么人?”

“我不知道。”她带着泪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就是国师身边那个红衣服的人……”

“——红莲圣使?”直到此刻,卫祺的脸上才显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他竟然就是红莲圣使?”

“你也早就……知道了?”

“不,我只知道你二叔必然有问题。至于那个小男孩,则是涵先怀疑的。因为那个男孩子很奇怪地害怕他——记得那个曾经在村子里布下阵法的人吗?他是用灵力借用了你二叔的肉身。我查不出他的真身在哪里,但是,当时我却是化身成涵的样子和他交手的。所以……在他的眼里,他的对手是涵。他会躲着涵,只不过是害怕身份被拆穿而已。”

“原来……只有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卫蓝铃再次自嘲地笑了两声,有些心痛,有些苦涩,“我以为我做每件事问心无愧就好,却没想到……你们这些聪明人……各设各的局、各观各的棋……只有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蓝铃。”握着她双肩的手收紧了,卫祺语气稍重地唤了她一声,“一开始,我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就是因为不想你看到真相之后的失望,所以我才选择什么都不告诉你。”

“不——你本来就不应该说的……”卫蓝铃慢慢地站了起来,轻轻挥开了他的手,“我总是自以为是……却又什么忙都帮不上。除了可以利用之外……我还有什么用处?”

“不是的,蓝铃。”卫祺也跟着站了起来,低下头直视她的眼,“你的善良、热情,都是你最珍贵的东西。丑陋的只是这些利用你特质的人,不是你。”

“那好……”卫蓝铃慢慢地答应了一声,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也渐渐地升起了些许的异常,“那我就去问问他——为什么要利用我?”

说完,她一把拉开大门,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快得卫祺根本来不及拉住她!

“蓝铃!”

这是在大白天的村子里,卫祺措手不及,也不便施展法术困住她。于是,他也只能喊着她的名字,跟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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