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你不会也像她们一样议论我吧。”她调侃起我，显然她是知道旁人的流言蜚语。
我有些不自然，“怎么会。”确是不喜欢听到别人说她的是非，若不然，也不会在她们啧啧时，我竟有些愤然离场的心态。
“也是，毕竟之前补习班时我染的颜色更多，她们没有眼缘见到。”她偷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评价。
我想起上一次见她的最后一面，是看着她和她男朋友的背影渐行渐远，那一刻的惆怅我很久才释怀，我一度认为我是被她那份看似甜甜的恋爱给羡慕到了。而今再次遇见她，我内心里突然对她萌发出无限的渴望，我想要与她交识，但我不清楚是为什么。
我只知道，她的世界，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参与进去了，她应当是个有故事的人，即使我们的人生才走过十六年，幸庆错过的并不是太多，而我又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如果她愿意告诉我……只是怕她不愿分享。
“那你不会要一直戴着帽子吧，学校好像也不给挑染的。”我自然记得她那酒红色的头发有多招人，只是学校是不允许染发的，我好心提醒她，生怕她刚来就被处罚。
“是吗，那你是打算将我交给班主任呢，还是教务处？”她向我靠近，“我好像听到她们叫你班长。”
“怎么会！”我有些恼火，“你觉得我是这样爱打小报告的人吗？”似乎每个人心中都会觉得班干部之类的人就一定是老师的眼线？而她并没有和别人的想法有所不同，我竟然有点为此感到失望，“只是好心想提醒你的。”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委屈，坦白说我是有些气她的误解，可是为什么又要在乎她的看法呢，我一时也说不出来原因，可还是抵不住要关心，“而且……染发对身体也不好吧。”
“我知道的，开个玩笑啦，你可别哭哦。”大约是见我急了，她也有些失了阵脚，赶紧过来拍拍我，“看你这性格，可真是受不了委屈呀。”
“本来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反驳。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了，“上课了，回去吧。”我依旧面有愠色，不太想理会她。我想我是自作多情，其实根本就不了解她的，不过泛泛之交，又何必在意，还惹了一肚子火。
“会染回去的。”她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刚走出几步的我说。
但我没有回头，我可不想现在就“原谅”她。
下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陈老师我之前初中时候就认识，因为她在初中部的时候是与钟老师坐对面。
初中时候我经常去办公室送语文作业，所以陈老师对我也很熟悉。有时候她还会假装妒忌，“钟老师，你的课代表可真是黏你呢，我从来都没见我们哪个班的课代表来得有你们班蓝夕言勤快呢。”
她也只是爱笑，拍拍我，不去理会小陈老师的调侃。
大约会感慨物是人非，高中这几天的语文课我都有些走神，再加上刚刚和程曼曦的不愉快，我更是显得心不在焉。
小陈老师并没有太责怪，但还是故意点我起来回答问题，叫我出糗。
我因为不知道讲到哪里所以支支吾吾无从回答，班上的同学都煞有其事地看向我，那些“同情”的目光，又有些好似看戏一般的等待老师对我的批评。
我看到程曼曦也有回头，她微微蹙眉、表情里略有诧异。
小陈老师自然不会对我严厉指责，反而笑盈盈地打趣我，“蓝夕言同学一定还没有从钟老师的语文课里缓过神来吧，只是这样的话，真是叫同为语文老师的我好生难过呢。”
这语气实在叫我鸡皮疙瘩满地，但又成功地显示出我与其他同学不同的“待遇”——我是她们旧日的学生。
“先坐下吧，中午放学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得好好教育一下。”她稍稍收了嬉笑的表情。
我尴尬地头也不敢抬，坐下的瞬间匆匆撇过右前方，程曼曦还没有回过头去，探究的眼神里象是捉摸不透的味道。
我赶紧翻书，假装用笔草草记着什么，只希望这节课快些过去。
下课铃声一响我就快步走出班级。
刚走几步就迎面撞上正捧着课本教材的钟老师。我一惊，没什么准备，就这样在新学期第一次遇见她。而我此时的状态又是这样有些糟糕的。
她唤我，“夕言。”
我拽了拽衣角走近她，“钟老师好。”
“怎么了，走得这么急。”她拉我走到一边。
“没……没什么……”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是因为怀念她的课堂而频频走神，方才课堂上更是出糗。
“嗯，才进入高中生活，还适应吧。”她顺手翻了翻自己手里的课本，“语文课上过几节了吧，应该是小陈老师带你们班吧。”
“是的……”想起方才课上……以小陈老师的性子必定过会是要告状的，而且一想到中午放学要去办公室，说不定会当着钟老师的面，我更加纠结，“老师说教哪个班呢？”
“喏，”她指了指旁边，“你隔壁的，11班。”
原来这样近。我心里暗想，那以后在走廊上这样的“偶遇”是不是会格外的频繁，这样想起来，心里油然地欢喜，之前的阴霾心情也逐渐晴朗起来。
“很开心？”看着我的表情，她不禁忍俊，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尖。
“要是教我们班就更开心了呢。”比较起来还是有些惋惜。
“嗯？咦？”她刚准备说什么，似乎目光被什么吸引，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程曼曦正好经过，钟老师有些严肃地看着她，曼曦似乎也注意到老师、以及旁边的我。
“你们班的？”钟老师看她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于是问我。
“嗯，今天刚刚转过来的。”我如实回答。
“最近确实有几个学艺术的转校生，估计性格有些乖张。”她微微看了我一眼，“和夕言恰恰相反的。”
“我？”或者我于众人眼中都是静如止水一般的安稳吧，连我自认了解我的老师也这样认为。那么她呢，程曼曦，是真的乖张么？为何老师一眼就看出截然不同。
她的世界，究竟是应该如何，我发现我还是很想去了解她，可能是因为与我不同的那个世界。
“快上课了，赶紧回教室吧。”老师没有继续程曼曦的话题。
“恩，好。”我正准备进教室，瞧见刚刚回来的她，“程曼曦。”这是印象里，我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