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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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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涵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醒了?”

麦克坐到床沿,递给她一杯果汁。

“呃,谢谢。”

丁子涵坐起身,接过果汁,小口小口地喝着。

这里应该是他的房间,一想到她正在他的床上,她不禁感到羞窘,不敢正眼瞧他。

他望着她两颊酡红的模样,唇角挂着一抹慵懒的笑意。

“呃……几点了?”她随意找个话题。

“早上六点半。”

丁子涵不安地挪挪身子,心如擂鼓,她只能借由小口喝着果汁来掩饰心慌。

麦克望着她那无措的表情,竟有一股冲动想吻住她那两片红润的唇瓣。

“呃……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想确定自己的猜测。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替你办了出院手续后就将你带来这。”麦克替她拉好被子。“医生说,你只要好好休息就会没事了。”

丁子涵睨着他,“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怎么摆脱我爸爸妈妈,还有宋英雄?”

麦克俏皮地眨眨眼,俊朗的脸上挂着一抹淘气的笑意,“简单,我偷偷去办手续,之后见到你就把你带出医院了。”

“那……我在医院里的东西怎么办?”

“我已经替你打包好了,衣服、手机、牙刷全在这里。”麦克指向一旁一只花色包包,她立刻认出那是她的物品。

“喔……”丁子涵欲言又止地睨他一眼,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地道:“我爸妈应该知道我和小珍的住处了,所以这几天我没地方去,只能先住在你这儿。”

“我知道。”

“可能要住上一段时间喔!”

“没问题。”

丁子涵不安地又睨了他一眼,小脸微红,“先说清楚,我没钱可以付给你房租喔!”

“没关系。”麦克笑纹加深,他望着她,欣赏着她红似玫瑰的脸蛋。

她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可是你这里只有一张床。”

“我睡客厅。”麦克立刻展现绅士精神。

“我能待多久?”

“随便你。”

“这么好?”丁子涵不太相信地睨着他。

“你怕我是坏人?”麦克嘴角凝着笑意。

“嗯。”丁子涵以一声轻嗔代替回答,小脸更加酡红,犹似蜜桃。

麦克非得控制自己,才能忍下想一口咬住她的冲动,“没办法,是我罪有应得,害你受伤。”

丁子涵漾开一抹笑,“没错,你有自知之明是最好了,嗯……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她想了又想,接着又睨了他一眼,然后道:“难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我不见我爸妈?”

“你想说吗?”

丁子涵沉默片刻后,才道:“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没问我?”

麦克轻拍她的头,“你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你如果不想提,我问了也没用,不是吗?”他不是那种爱探人隐私的人,接着他又补充道:“况且我有预感,你会主动告诉我。”

“如果你猜错了呢?”丁子涵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轻嗤道:“你的预感又不一定会灵验。”

麦克耸耸肩,“那也无所谓,那些事对我并不重要。”

“喂,你什么意思?”丁子涵不悦地噘起小嘴。

“我叫麦克,不叫‘喂’。”麦克以食指轻点一下她的鼻尖。“别想太多,我没别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的心中也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神秘地方,不希望别人碰触。”

丁子涵愣愣地听完他的话,第一个反应竟是想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神秘的地方,不希望别人碰触?

“你真的不好奇?”丁子涵问。

麦克笑意加深,“说不说在你。”

“厚,你根本是存心憋死我!”她抗议道。

不知怎么地,丁子涵觉得两人之间的感觉像邻家兄妹,心里原有的不安逐渐消失。

“早摸清你的个性了。”麦克轻笑出声。

丁子涵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随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麦克看出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逼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两人无声望着彼此,怀着不同的心思。

丁子涵忍不住投降,她大大地叹了口气。

“唉,其实也没什么。”她大剌剌地倒向床头,瞪着天花板发呆。

麦克无声地凝着她,她那双晶灿的眸子透着一股倔强,他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欣赏的笑纹。

“你有梦想吧?”麦克慵懒地靠在床侧问道。

丁子涵晶眸微怔地望向他,须臾后才道:“有啊,我当然有梦想,而且还不止一个。”

“能不能告诉我?”

丁子涵犹豫了片刻后,才以一副“是你说想知道,我才告诉你”的表情道:

“我的梦想有好多,想环游世界、想开一家葡萄酒酒厂,还有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很简单啊,能够一次全部实现。”

“呃?”

“找一个开葡萄酒酒厂的小开当男朋友,然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两人一起环游世界。”

“但……但是我最大的梦想是当演员。”

“当演员?”麦克充满兴味地凝着眼前这名谈着伟大梦想,而双眸发亮的小女人。

“对啊。”提到她最大的梦想,丁子涵显得兴奋许多。

“为什么想当演员?”

“因为我家……”丁子涵倏地住口,她差点说溜嘴。

“嗯?”

“因为我家穷!”其实她家富甲三方,但她不愿说实话。

“是吗?”

“对啊!”丁子涵用力地点点头,生怕对方不相信似的,“我家非常非常穷,三人挤在一间破平房里面,而我父母年纪大了,为了要让父母有好日子过,所以我梦想要当演员赚大钱!”

麦克一双蓝瞳凝着她,他认为拥有梦想且认真执行的女人,有一股非常独特的个人魅力。

这小女人不畏辛苦,认真地追求梦想,加上他见过她在摄影棚里工作时的模样。

如此努力实现梦想的她,眉宇间、眼瞳里,她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一股属于她个人的魅力,而这深深吸引住他。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躲着父母?”

“因为……呃……这个……”丁子涵的眼珠子绕了两圈。“因为他们不赞成。”

“怎么说?”

“我爸妈说演艺圈太复杂,他们只想我赶快结婚生子。”

“结婚生子?”

“对啊,嫁给有钱人家的儿子。”

“这样不好吗?这样你就有钱买房子给父母住。”

“不要,我要靠自己!”说这句话的同时,丁子涵双眸晶亮,小脸漾着一抹自信。

“所以你就离开了家里?”麦克像个心理咨询师,慢慢地引诱她多说些关于自己的事。

而丁子涵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正一点一滴地吐露出自己的心事,她顺势回答着:

“嗯,我知道我不趁年轻的时候试试看,老了以后一定会后悔。”

闻言,麦克因她的话胸口微微震颤,或许有一些事……他也应该尝试做些改变!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丁子涵倏地住口,惊觉自己好像说太多,两颊蓦地爬上两朵红云,她赶紧转移话题:“喂,你一个人住吗?”

她环顾四周,他的杂物似乎不多,简单大方的家具显示出个人风格。

“我不叫‘喂’,我说我叫麦克。”麦克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他实在不清楚这女孩为什么老是不肯叫他的名字?

“唉,这样比较亲切嘛!”丁子涵大而化之地摊摊手。

麦克轻叹口气,淡笑道:“这里是公司临时租来的,算是我出差时住的宿舍,所以只有我一人住。”

丁子涵愣了一下,才突然想到他不过是一名过客罢了,这里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太平洋的另一端,他终究还是会离开……不知怎么地,这个念头令她的心口感到窒闷。

一向藏不住心事的她,表情的变化透露了她的心事。

“怎么了?想到什么事不开心?”麦克语气温柔地问。

丁子涵瞪了他一眼,微微噘起小嘴。

“没什么。”

“你不高兴。”麦克以食指点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表情藏不住心事?”

他的话令她尴尬地涨红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他是外国人,他离开是迟早的事,她干吗心里觉得闷闷的?

“哼,你们外国人啊,最那个了……”丁子涵嗤哼一声,杏眼不禁朝他一瞪。

麦克笑看着她可爱的表情,很想以唇覆上她如樱桃般红嫩的唇瓣。“什么是‘最那个了’?”

丁子涵俏皮地做了个鬼脸,“你们外国人最喜欢仗着自己的英文好,到处旅行,顺便处处留情,到手后便一走了之!”

麦克性感地挑高一道浓眉,“你为什么这么认为?”他很意外她对西方男人的印象这么差劲。

“你们本来就是这种人。”

“不是所有的西方男子都如你所说的那样。”

“至少是大多数。”丁子涵反问他:“不然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来台湾出差的?”

她见过他在酒吧里头与众女生喝酒调笑的模样,她压根不信他真的是来出差的!

“嗯。”

丁子涵摆明了不相信,“你不是什么英文老师?”

“你真的对外国人有偏见。”麦克摇摇头。“为什么你认定所有的外国人除了英文之外,就一无所长?”

“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工作是什么?”

麦克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但上头全是英文,她根本看不懂!

“嗟!”她将名片在他眼前晃了晃。“随便拿一张英文名片来唬我?”

“唬?”

“就是骗我啦!”丁子涵没好气地说。

“总之,你只要记得,我叫麦克.蓝劳尼。”麦克有点感叹,在美国,他那张太谷集团高级秘书长的名片,对女人来说可吃香了,偏偏眼前这小女人不识货!

生平头一次,他有踢到铁板的感觉!

丁子涵斜眼睨了他半晌,仍然不太相信他。“真的不是来流浪兼泡马子的?”

“什么?泡马子?”麦克不解地皱起眉丘,就算他的中文再好,也无法完全懂当地的俚语。

“追女孩子啦!”丁子涵白了他一眼。

“喔,呵呵……”麦克了然地轻笑出声。“对不起,我不是来台湾……嗯,泡马子。”

“是吗?”

“嗯,而且我们不说泡马子。”

“那你们怎么说?”

“我们说Let's pick up some chicks.”

“什么意思?”

“抓小鸡。”

“呃?”丁子涵怔了怔,接着大笑。“哈哈……我们说泡马子,你们说抓小鸡?真好笑……”

麦克也跟着笑,望着她爽朗开心的笑容,他也跟着感染上快乐的感觉。

“为什么说抓小鸡啊?”丁子涵眼眉弯弯,笑着问道。“女孩子和小鸡有什么有关系?”

“因为小鸡小小的,很可爱,而且需要受到保护。”麦克编了一套说辞,其实和真实原因相差十万八千里。

“真的吗?”她笑着瞠大一双亮丽的眼,两颊漾起一抹粉红。“可是我觉得小鸡跟你比较像耶!”

“为什么?”麦克不解地挑高一道眉。

“跟你的头发颜色像呀!”丁子涵呵呵笑道。“你的头发和小鸡的毛都是金黄色的。”

麦克愣了一下,也跟着笑。

“你说的没错。”

丁子涵望着他跟着笑开的脸庞,忽地敛去笑意,道:

“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难道你不会觉得我讲话太直接?”丁子涵心里有点担心。“我说你的头发像小鸡耶!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头发被形容像鸡毛。”

“不会,我觉得很可爱。”

“真的吗?”丁子涵怔怔地望着他,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了另一番不同的想法。

麦克才正要接着说些什么,一阵手机铃响打断他未启口的话。

“对不起,我接电话。”

语毕,麦克便起身取过手机,他没有立刻接听,望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眉头深锁。

手机持续响着,麦克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良久,似乎正在考虑是否要接听这通电话。

丁子涵忍不住问他:“你不接吗?”

“嗯。”麦克淡淡应了一声。

丁子涵没有忽略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的神情变得好冷冽、好严肃,跟刚刚与她嬉笑聊天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知怎么地,她一颗心突然揪紧。

犹豫片刻后,麦克朝她道:“你先休息。”说罢,他便至客厅接听电话。

丁子涵下意识地想知道他说些什么,明明知道偷听是不好的行为,但她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她悄悄地起身,蹑手蹑脚地靠在门边竖起耳朵想偷听,但英文不好的她根本听不懂。

但,她听得出来麦克刻意压抑的嗓音与情绪,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她的心底翻涌。

客厅那头,麦克的嗓音似乎正隐忍着不耐。

“沙伦,有事吗?”

“麦克,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没有。”麦克语气淡漠。

“这两天打电话给你,为什么关机?”这两天她持续打了好多通电话,直到现在他才接听。

“在开会。”麦克随意找了个理由,不想多谈。

“我打电话到你的办公室问过,你那时候不在公司。”

“对不起,那时我在摄影棚里,台湾这边正在策划一系列公司的形象广告。”

片刻后,沙伦语气柔了几分。

“麦克,你不是刻意躲我吧?”

“没有,别胡乱猜测。”麦克淡淡地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什么时候回纽约?”沙伦刻意忽略他语气的淡漠。

“还不确定。”麦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等工作结束,我自然会回纽约。”

之后,两人冷到没话可谈,陷在沉默中。

“还有事吗?”麦克明显地想结束通话。

“麦克……”沙伦语犹豫片刻后,才缓缓道:“下个礼拜是我姐姐沙连娜的忌日,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麦克嗓音沙哑地道。

沙连娜是他大学时代的女友,她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和他最好的朋友强一道出游,然后在一场车祸中受了重伤,送医后宣布急救无效,两人相隔一天先后离开人世。

这样的日子,他怎么可能忘记?

“那你不回来吗?”沙伦的语气含着一抹哀伤,不再似先前那样咄咄逼人。

当时,姐姐的丧礼麦克没有出现,亲朋好友无不对麦克的缺席大肆批评,但丧礼结束之后,人潮散去,她欲回到姐姐的坟上找寻掉了的耳环,没想到却看见他独自一人一身黑衣黑裤,默默地在坟前驻足半个小时后才离去。

她当时藏身在大树后凝望着那抹孤寂的身影,看见他眉宇间那抹深锁的情绪,她知道自己的心沦陷了。

后来她发现这十年来,尽管麦克刻意在姐姐的忌日当天保持低调,但他通常会在大家离开后,独自到姐姐的坟前献上一枝白玫瑰。

此刻,麦克下意识地眯起眼,沙连娜的身影与许多片段回忆霎时如泉水般涌至他的脑海里。

“麦克?”沙伦唤了他一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麦克深吸口气,突然发现丁子涵正立在房门边蹙着眉望着他,不知怎么地,他的胸口莫名一阵颤动,一股异样的情绪漾满胸怀,于是他当下作了个决定。

“沙伦,当你去探望沙连娜的时候,替我献上问候。”说罢,他便按掉通话键。

他薄唇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弧度,十年了,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个改变,不该再让过去的事影响自己,或许这是一个转机。

丁子涵就站在门边,阳光洒在她素净的小脸上,一双晶莹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

她望着他唇边那抹笑纹,直觉那笑意并未达到他那双水蓝色的眼瞳中,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抹笑纹里所隐藏的淡淡哀伤,一股冲动令她想伸手抚上他脸上那抹浅浅的笑纹。

“是重要的事吗?”她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麦克瞬间又回复往常神色。“饿了吗?”

“嗯。”丁子涵点点头。

她想问他那通电话的内容,却又觉得这是他的私事,不好多问。

下意识地,丁子涵忍不住猜测,瞧他方才说话的态度,对方会不会是他过去的女友?

不知怎么地,一念及他过去曾有过的风流史,她的心口便觉得闷闷的。

“你的脸色不太好,累了吧?再去休息一会。”麦克视线自她身上移开,径自到厨房准备三明治。

丁子涵依言回房躺到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脑袋却胡思乱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绪始终绕着他打转,尤其是胸口那抹淡淡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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