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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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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这样……维持这个姿势……很好……背再挺直一点……看着镜头……对……就这样……”

卡嚓、卡嚓……

摄影棚内充斥着摄影师的声音,所有的工作人员遵照着摄影师的要求忙成一团。

“左边的灯光再打亮一点……再亮一点……嗯……很好……就维持这个姿势……”

尽管镜头前的妙龄模特儿是当今红透半边天的少男杀手叶心琳,但另一头两张导演椅上坐着的两名男人,夺去叶心琳不少风采,叶心琳的目光也忍不住往他们的方向望去。

两名男人一人是黑发华人,一人则是金发洋人,两人均有出色的五官,黑发男人是美国太谷集团的亚太区执行长严家俊,而拥有一头金发及一双蓝色眼瞳的男人名叫麦克?蓝劳尼,是美国太谷集团高级秘书长,操纵太谷大部分的决策。

他们正在为刚打入亚太市场的太谷集团拍摄一系列形象广告,严家俊身为太谷亚太区执行长,这次不惜砸下重资,聘请了一流的摄影团队与当红女星叶心琳为太谷集团造势。

两人态度闲适地坐在一旁,不干预摄影工作,只是时而轻声交谈,但两人出色的外表与显赫的背景,仍让在场的工作同仁无法忽视。

严家俊低首看了眼手上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等等,拍摄工作快完成了。”麦克一脸浅笑望着拍摄中的女主角。“大老板亲自来探班,这么快就走了?”

严家俊微微蹙起眉,“探什么班?还不是被你拉来的!”

麦克耸耸肩,脸上挂着那抹招牌浅笑,“身为新任的亚太区执行长,你不必亲自来现场看看拍摄进度,嘉奖一下工作人员,顺便展现你这个新老板平易近人的魅力?”

严家俊冷睨他一眼,口气揶揄道:“你呢?麦克?蓝劳尼,太谷集团理当日理万机的秘书长,今天有空来看拍摄过程,大家想必感到无比荣幸才是。”

“呵呵,我想说你平常这么忙,陪你来看看拍摄进度,是想发挥同事爱,替你减轻一些工作压力。”

“拍摄进度与成果自有项目小组负责,我不必事必躬亲。”严家俊冷睨麦克一眼。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和当红女星叶心琳见面的机会可不多。”麦克目不转睛地望着摄影工作的进度。“你看这系列的广告拍得如何?”

这时,叶心琳的目光不经意地对上麦克,心忽然怦怦跳,小脸浮上红晕。

严家俊淡淡地吸了口气,沉吟了片刻后道:

“还好。”

早知道这花名远播的家伙哪可能这么好心,原来是冲着叶心琳来的啊!

“我倒觉得不错,叶心琳真是个漂亮的女孩。”麦克毫不保留地称赞,脸上的浅笑加深几分。

严家俊瞪了这个好友兼同事一眼,不悦地蹙着双眉。

“早知道你别有居心。你在台湾只负责‘观察’,什么事都不必做,我可没你那么幸运,还有好几个会要开呢!”

“别这么说,你们中文不是有句话说‘能者多劳’?”

“算了,不跟你抬杠……对了!”严家俊忽然想到一事,“总公司方面今天来了电话,问你的‘观察任务’进行得如何,什么时候可以回纽约交差。”

“喔……这个嘛……”麦克抚着下巴,“我等等就去回复总公司,基于目前的需要,我必须继续留在台湾观察公司营运的后续发展情形,直到这一系列的形象广告推出后,再评估效果如何。”

闻言,严家俊冷言睨着他。

“这么说来,依你的‘工作计划’,你打算再继续留在台湾至少三个月?”

“嘿,我说老兄……”麦克好笑地睨着好友,“当你说‘工作计划’这四个字的时候,不必这么咬牙切齿,‘观察’也是一份很重要的工作,这里头包含了‘表面危机’和‘潜在危机’的评估。”

“我看你根本是在度假!每天都是美食、美酒、美人相伴。”哼,瞧这家伙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实际上根本是想趁机放大假!

“追求美的事物是人类的天性。”麦克唇角勾起一抹邪肆浅笑。

“喔?”严家俊挑高一道眉,揶揄道:“听说你前两天在酒吧外和人起了冲突,甚至和一名小姐被带到警局里,看来你‘人类的天性’还真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张俏丽的脸蛋毫无预警地再次跃至麦克的脑海里,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似要将他的神魄吸入,他忘不了那名叫丁子涵的女子。

“她是个可爱的女孩。”麦克忘情地道。

严家俊冷嗤了一声,随即想起身,麦克拉住他。

“上哪去?”

“我约了巧巧。”

“喔,那赶快去享受一个浪漫的夜晚吧。”麦克放开了手,笑道,“替我跟巧巧问候一声。”

严家俊受不了地睨了他一眼,“不过就是吃顿饭罢了,什么浪漫不浪漫的?真是受不了你,如果你想来一起用餐,我们十分欢迎。”

麦克摇摇手,眼角余光睨向拍摄广告中的那抹妩媚身影,唇畔勾起一抹诡笑。

“不了,我想我待会儿还有约会。”

见状,严家俊了然于心。

“你死赖在台湾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每隔一阵子就更换女伴,难道你真想在台湾找老婆?”

麦克耸耸肩,笑道:“有何不可?中国娃娃个个纤细敏感,温柔又可爱,唉……”他大大地叹了一声。“你这个幸运的家伙,可爱的贝巧巧小姐已经成了你的未婚妻,我只能再努力寻找了。”

“口气不必这么哀怨,巧巧的选择是正确的。”严家俊再看一眼手上腕表。“糟了,快迟到了,我该走了!”

“一起走吧。”麦克语音才落,手机适巧响起。他望了一眼来电显示,便将手机关掉。

“怎么?不接?”

麦克嘴角淡淡一笑,“没什么。”

严家俊睨了他一眼,“被缠住了?”

麦克轻笑一声后,两人并肩才走没几步,隔壁的摄影棚传来不小的吵闹声。

“我们过去看看。”麦克扬眉道。

“不了,我不凑这个热闹,你自己过去看。”说罢,严家俊便抛下麦克,头也不回地赶紧去赴未婚妻的约会。

“什么?叫我拍、拍……”丁子涵尖叫一声,瞪大了眼,过度震惊之后表情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保、险、套、广、告?”

“没错,就是保险套。”

不放心的陈大姐今天特地和她一起进摄影棚,就怕这小妮子又出状况,砸了她春风经纪公司的招牌。

“对不起,我不拍!”丁子涵提了包包就要走人。

“不可反悔,是你不先问产品细节的。”陈大姐出声提醒,“还有别忘了,你可是签了约了。”

陈大姐的话如一道定身咒,将丁子涵双脚定在原处,她双肩不断地抖动,瞠圆了双眸瞪着陈大姐,一脸的悔不当初。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陈大姐睨着她,凉凉地道:“你不是说什么死人骨头你都拍?怎么现在一副想杀人的样子?”

“我……”丁子涵小脸乍青乍白。

陈大姐安慰地拉她到身边坐下,连哄带骗地说:

“干吗反应这么大?又没有叫你脱掉衣服拍写真集,瞧你紧张个什么劲?”

“是拍保险套耶!”丁子涵怪叫。

陈大姐瞪了她一眼,小声地道:“这只能说是天谴……”

“什么?”丁子涵没听清楚。

“没有啦,我是说我年轻的时候什么没拍过?现在不过是要你拍个保险套广告罢了,有什么大不了?”她翻翻脚本,指给丁子涵看,“吶,你看看工作这么轻松,先拍几张平面,再拍一支十秒的广告,忍一忍,一天就全拍完了,几万块轻松入袋!”

“不要啦!”丁子涵仍然一脸倔强。

陈大姐见状,又接着游说:“吶,你看看这支广告里头的台词也只有这么一句,粉简单的工作哩,要不是大姐我特别照顾你,哪有这么好康的机会?真是便宜你了!”

嘴上虽这么说,但陈大姐在心里哀叹,她早知道丁子涵这小家伙才不会那么乖乖听话。

事实上,她旗下的模特儿们看过这个广告的脚本后,全都溜得一干二净,但厂商给的佣金可观得令她无法拒绝,前思后想后,她才找上丁子涵这个傻大姐。

“什么一句台词?”丁子涵翻翻白眼后,故意嗲声地念着台词:“杜绝意外之喜,用过的人都说‘粉’好用喔!恶……我的妈呀!”

才念完台词,她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大姐没好气地瞪着丁子涵滑稽的动作,说:

“不然你想怎样?厂商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出钱的是大爷。”

“但台词也未免太恶了,还有,这衣服还斜肩设计勒……”丁子涵一脸恶心,紧接着毫不给面子地大笑,“我的妈呀,还贴满了亮片!哇哈哈……”

“你到底拍不拍?”陈大姐的脸已经出现三条黑线。

“叫我拍这个,我宁愿饿肚子。”丁子涵微微抬高小巧的下颚,一脸倔强,摆明了不想妥协。

“哼,话别说得太早,况且这也算是你的报应。”陈大姐冷哼一声,然后凉凉地道:“之前和你合作过的厂商哪一个不被你气得跳脚?不仅要求要先试用产品,试用之后还把人家的产品批评得一无是处,现在拍这个保险套的广告,我看你怎么试用!”

“我、我、我……”丁子涵涨红了小脸,之后才逞强地道:“我、我可以立刻找个男朋友,然后马上把他带上床。”

哼,她相信凭她的姿色,要找个男朋友轻而易举!

“哇哈哈……”这下子换陈大姐大笑三声,很不给面子地哼道:“好,就算你立刻交个男朋友,而且立刻带上床,难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要不顾形象、大剌剌地告诉厂商,你和你男朋友一番云雨之后的试用感想吗?哇哈哈……”陈大姐差点笑到肚子痛。

闻言,丁子涵小脸上立刻出现乌云。

陈大姐取出合约,啪的一声,在丁子涵面前展开,一脸奸笑。“我看你就……认、命、吧!”

麦克有趣地望着聚光灯下的女孩,她纤细的身子套了一件有点俗气的斜肩亮片装,一脸僵硬的表情,头发在头顶上斜斜地束起,多层次的短纱裙将她一双长腿衬托得更加修长。

“小姐,我拜托你的表情自然一点,笑一笑。”这已经不知道是导演第几次的请托。

丁子涵不自然地牵动嘴角,活像颜面神经失调,模样十分滑稽。

看到这里,麦克已经忍不住掩嘴偷笑。演技这么差劲,还来当广告模特儿?

“小姐,我请问你这是哭还是笑?”导演已经气得想砍人。

“我是在笑啊!”丁子涵一脸无辜。拜托,她都已经笑到脸颊僵硬了,这导演真龟毛。

“你这叫笑?笑得比鬼还难看!”导演气得跳脚。

“不然要怎么笑?”丁子涵趁空揉揉笑得肌肉发酸的面颊。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那种笑!”导演讲得头头是道,一脸陶醉。“女人就是要那种柔媚的笑才能吸引异性!”

“啊?”这导演以为她是陈圆圆转世投胎喔!

“不然,蒙娜莉萨的微笑,似笑非笑,令人魂牵梦萦,那样也行。”导演更加陶醉。

还蒙娜莉萨的微笑咧!丁子涵一脸“杀了我吧”的表情。

导演收起陶醉的神情,正色地瞪着她,“请问一下,十秒钟的广告你究竟想拍多久?”

“对啊,我们也很累耶!”其余剧组人员也跟着抗议。

“对不起、对不起。”丁子涵低首道歉,心里却直咒陈大姐,派给她这个什么鬼差!

导演坐回导演椅,高声喊道:“好,重来一次,走到定点之后,就说台词,记得笑得自然一点。”

丁子涵深吸口气,心里一直不断地安慰自己,再忍一忍就过了、再忍一忍就过了……

紧接着,她摆出姿势,迈开步伐,镜头随着她的步伐移动,麦克正好在摄影机的后头,观赏她的表演。

他注意到她的身材高挑,曲线纤细,裸露的肩膀白皙,十分迷人,突然间,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踱到定点上,丁子涵依剧本需要,假装在等公交车,身旁一对年轻的情侣正争论不休……

女的一脸害羞,小声地娇嗔:“都是你害的啦!用那个什么烂牌子,现在‘有了’怎么办?”

男的一脸愧疚,“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一定换个牌子。”

“还有下次?”女的跺跺脚。

“呃?”男的搔搔头,皱着眉,“那……我们结婚吧。”

接着,丁子涵由皮包里取出一盒保险套递到两人面前,展开笑容,镜头以她为特写。

然后,她以一副爱用者之姿道:“杜绝意外之喜,用过的人都说‘粉’好用喔……”

“好,卡!”大导演一声令下。

“哇哈哈哈哈……”麦克突然间捧腹大笑,笑到肚子发痛。

众人的目光均望向麦克,丁子涵也瞪着眼前这个笑得放肆的臭男人,忍不住想上前揍他一顿。

一阵大笑之后,麦克稍稍敛去笑意,迎上两道凶狠目光后,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倏地袭上胸口。

两人同时睁大了眼,惊呼一声——

“是你!”

“是你!”

麦克惊异地望着眼前“盛装打扮”的小女人,一时间无法跟当日那名与他一同上警局的清秀女孩划上等号,但那双炯炯眼眸他绝对不会认错。

“啊?真的是你?”丁子涵睁大一双杏眼,指着他怪叫。“倒霉鬼!”

丁子涵死瞪着他,小脸微愠,她就知道今天百般不顺一定有原因,果然是因为……倒霉鬼就在附近!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麦克薄唇扯出一抹笑意,他有趣地睨着她一身打扮,原来她是广告模特儿。

他那直接的打量目光令丁子涵羞红了脸,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他,而且是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真是冤家路窄!

“我不叫倒霉鬼,我叫麦克。”麦克有礼地再次自我介绍,尽管这位小姐好像从来没有记住过他的名字。

“我管你叫什么!”她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干吗这样盯着我瞧?”哼,活像只色狼!

麦克挑高一道眉,“很高兴又见面了。”

“哼,我才不高兴见到你,倒霉鬼。”丁子涵瞪了他一眼后,径自到一旁让化妆师卸妆。

麦克没多想便跟了上去,丁子涵眼角余光发现他还没走,不禁蹙起眉丘。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省得你又把霉运带给我……唉哟!”

丁子涵转头朝他说话的同时,脚尖一不小心踢到装摄影器材的铁柜,痛得哀叫。

“小心!”麦克连忙上前扶住她。

“你不要碰我……啊……”

丁子涵为了闪开他伸过来的手臂,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撞倒一旁的道具架,架子倒塌,上头堆置的物品全掉下来。

一阵轰隆隆响后,丁子涵纤细的身子已经埋在一堆道具之下。

麦克吓了一跳,赶紧将堆在她身上的道具挪开,担心地嚷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呜……妈呀……痛死我了!”丁子涵痛得呱呱叫。

偌大的声响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众人赶紧围上来,导演见所有的道具与器材混成一团,忍不住大声嚷嚷:

“我的天哪!”

众人赶紧抢搬受创的道具与器材,导演仍在一旁咆哮:“快啊,快把东西整理好,这些东西好贵的!”

“走不走得动?”麦克朝她伸出一只手臂。

丁子涵犹疑了片刻,见大伙全都在忙着整理散乱成一团的物品,没人有空理她,她只好伸手握住他的手臂,但下一刻她便痛呼出声。

“好痛!”

“哪里痛?”

“我的脚踝好像扭到了。”

“我看看。”

麦克攫起她红肿的右脚脚踝,专注地审视半晌后,双手轻柔地抚着她受伤的脚踝。

而导演气得在一旁跳脚,心疼他的仪器和道具。

“快、快把那个搬起来……那个快点架起来……动作快一点……”

丁子涵无视导演的咆哮,不知是不是麦克轻柔抚触的关系,她竟感到有点头晕目眩。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看医生。”麦克柔声道。

“呃……好……”丁子涵皱着两道细眉,晕眩感逐渐强烈,胸口甚至有一股恶心的感觉。

麦克将她拉起之后,她不得不让麦克扶着她。

麦克瞧出她脸色不对,一脸担心。

“怎么了?”

“我……我……”丁子涵抬头睨向麦克,视线渐渐模糊。“我……呃……头好晕……”

麦克望着她半眯的眸子,一抹不好的预感袭上胸口,他伸出一只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看见一抹红印与擦伤的痕迹。

“天,你被砸伤了!”他心惊地低喊一声。

“呃?”丁子涵视线渐渐涣散,“我……好像……呃……快晕倒了……”说罢,黑暗袭来,她整个人往他身上倒去。

“小心!”麦克唤了一声,接住她倒下的身子。

同时,导演如雷般的咆哮在现场再次炸开。

“丁子涵,我周昌德发誓,今生今世如果再和你合作,我就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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