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果儿对嘉房中所有人、所有事都不了解,纵使她想找出妹妹北倾源残害皇嗣的真相,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喜欢站在观世台上眺望远方,观世台上能看见整个徽城,台下有四名守将,日日拿着长矛立在那。
华果儿以为是一般人不能上这个台去,就遣薯儿前去打听。原来这观世台谁人都能上去,只是怕有人不慎从上面掉落,守将们也能及时去救人,她也就放心地上观世台去。
要上观世台得上九十九阶台阶,所以很少有人来。但登上观世台俯视整个徽城的感觉,让北欢黎眼前一亮——原来这世间竟如此神奇,她甚至能看见皇宫的整个部局。
这观世台不大,这景却不小。
华果儿一直听人说高处不胜寒,她却觉得高处能让人心旷神怡。
一日,华果儿闲来无事,又前去观世台。她已入嘉房数日,也没有见过皇上,便像往常一样,拿着一坛酒登上观世台,守将也没有拦。
快到顶时,听见有人在哭,觉得稀奇,就加快脚步走上去。万一是哪位想不开的人儿,从观世台下栽下去,那可就惨了。
“皇……皇上……”酒从华果儿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砸得粉碎,酒也从台阶上流下去,“妾身不知皇上在此,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华果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薯儿也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
谁能知道她们能看见皇上在哭?估计今日得把命交待在此地。
朱正兴用袖子拭去眼泪,转头问:“来者何人?”
“妾身北乐阁华果儿。”华果儿说,“今日在房里闷着慌,就想来观世台吹风喝点小酒。此地不常有人来,妾身不知皇上今日有雅兴也在这里,也不曾有人拦着妾身告知声。妾身罪过。”
“你可听见什么声音?”
“妾身听见风打在铃上的声音,想必今日有点冷。”观世台的四角挂有铃铛,风一吹就铛铛作响。
“起来吧!”朱正兴已整理好自己。
“谢皇上。”
“美人过来。”华果儿站起来走到朱正兴旁边,她的裙摆已被酒浸湿,朱正兴闻着北欢黎身上的酒香味,对薯儿说,“去,给你主子拿身披风来,再拿几坛酒和糕点来。”
“是。”薯儿刚才也被吓着,下楼梯时没踩住,从楼梯上摔下去,一直滚到底,又踉踉跄跄赶紧离去。
,想下去看看,朱正兴抱着她不让她动:“她已经摔了,你下去也无济于事,待会让太医过来瞧瞧。你在这陪着朕,别乱动。”
“是。”华果儿只好做罢,“皇上今日怎么来观世台?妾身以为这上面没人呢。”
“刚从宫中回来,那些大臣让朕赶紧回宫。说朕一介天子,每天住在宫外成何体统。”朱正兴说,“还好意思说朕是天子,朕是天子还敢管着朕。”
“皇上不想回宫吗?”
“宫里哪有在这自在?”虽然嘉房也并不自在。
二人又聊了几句,薯儿带着两位宫人将酒和糕点带上来。看见薯儿一瘸一拐的,华果儿怪心疼。
“刚摔下去,疼吗?”朱正兴问。
“回皇上,奴婢不疼。”薯儿答道。
“你去让太医给你看看,要是你受伤了,朕的美人该难过了。”
“谢皇上、小姐关心。”薯儿将华果儿湿了的披风取下,重新换了件披风,还带了一件披风给皇上。
宫人们将东西摆放好,和薯儿一同退下观世台。
“美人,来尝尝,这酒怎么样。”
华果儿不用尝都知道这是好酒——她北家是酿酒世家,这坛酒是她北家酿的酒,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华果儿喝了一大碗,这酒香充斥着她全身上下,曾经在酒坊的一切也都浮现在她眼前。
酒水变成泪水,从华果儿眼中溢出。
“美人,你怎么哭了?”
华果儿越想越难过,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被风吹着“铛铛”响的铃声也压制不住她的忧伤。
“哎呦呦,美人,你别哭呀,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朕。”
“没人欺负妾身,妾身只是觉得能和皇上一同喝酒是妾身的荣幸,一时喝快呛着了。”
“不哭不哭,不着急,慢慢喝。”朱正兴安慰道,“尝尝这董糖,挺好吃的,吃了就不难受了。”
“嗯。”华果儿哽咽着吃了一口,芝麻很香。
“好吃吧?朕不会骗你的。”朱正兴笑道,“你看这是鱼脍,这是奶皮烧饼,这是酥子……你想吃哪一种,朕喂你。”
华果儿指了指酥子,朱正兴夹了一块酥子放在碗里托着,说:“可说好了,你吃了朕喂的食物就不许哭了。”
华果儿看着朱正兴明显是哭过的泪痕,点点头。
朱正兴笑道:“就喜欢你这种听话的美人,来尝尝这鱼脍,这鱼片就讲究薄,只有宫中御厨能切出来,在外面可吃不着。”
“这是生的?”华果儿看着朱正兴送到她嘴边的鱼脍。
“就得吃生的,这种鱼进了锅会丧失其原本的鲜味,生吃才好。”
华果儿听罢,试着尝了尝。
“怎么样,朕没骗你吧?”
华果儿没觉得有多好吃,反而一想到是生肉就想吐,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咽下去,笑着说:“是好吃的。”
朱正兴更开心了,笑着说:“你看,朕不骗你吧!”
两人一边吃酒一边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北乐阁。
进了北乐阁,朱正兴吃着酒不愿离去,渐渐地,月亮高挂空中。
华果儿吩咐道:“薯儿,让人抬软榻来接皇上回房。”
“不必。”朱正兴说道,“朕今夜就住这?怎么?美人不欢迎朕?”
华果儿怎会不知朱正兴的意思,就是要临幸她了呗。
可是没有人教她敦伦之事,她该如何伺候皇上?
“妾身不敢。”华果儿又是跪下。
“不敢?”朱正兴声音越来越冷,“朕又不是妖怪,你有什么不敢?想着什么就说什么,何必支支吾吾来顺朕的意?”
华果儿试探道:“那妾身让人来接皇上回房,皇上好好休息。”
华果儿说完后就想抽自己:是嫌阎王爷还不来取自己命吗?怎么跳进河里,连脑子都泡坏了?
“好!”朱正兴居然笑了,华果儿听此正要出去找宫人,却听见朱正兴又说,“朕醉了,就在此处歇下。”
华果儿张着嘴不知道该说啥,心里盼着朱正兴快点离开北乐阁,却见朱正兴走来扶她起来拥抱她,趁她不注意咬着她耳朵。
真疼呀!
朱正兴听见华果儿抽着凉气,欣赏着华果儿那咬破的耳朵,大笑道:“你真能忍。”
便抱着她上床去,薯儿会意退下。
次日早上,华果儿看见朱正兴躺在她的一侧,他俩都穿着亵衣。华果儿怕吵醒朱正兴,小心地穿上鞋子准备出去洗漱。
“美人要去哪里?”
“妾身起床梳妆,不慎惊醒了皇上,还请皇上见谅。”
“无妨。”朱正兴拉开床帘,看见帘外穿着亵衣的华果儿,问:“美人叫什么名字?”
“妾身华果儿。”
“朕记下了。”朱正兴说,“你去梳妆吧,朕再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