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果儿和余雯雯继续闲聊,时不时会有其他阁楼的姑娘来北乐阁一睹华果儿的芳容,许是听说昨夜朱正兴留宿在这。华果儿懒得接待,借着身体不适的借口,让薯儿一一打发回去。
这些姑娘来见她,不一定是为了沾沾喜气,或许是来看笑话的。
聊了挺久,余雯雯身子越发疲惫,便告辞离去。
薯儿羡慕地看着余雯雯身边一大堆宫人围着,说道:“余姑娘真是好命,皇上都派了姑姑们照顾她。”
华果儿问:“其他房的姑娘没有姑姑吗?”
薯儿说道:“其他房的姑娘不就和小姐你一样,从外面带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服侍,当然也不许太多人跟来,你看红袖姑娘房中,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也可以自己挑些宫人来伺候着。”
“可能是因为她从教坊司来,身边没带服侍的人。”
“不对不对。”薯儿道,“那皇上至少也会派一个服侍的人来,红袖姑娘真真切切的只有一人。”
红袖能从教坊司进入嘉房,身边又没人服侍,朱正兴还会时不时地来桂心轩与红袖相处一段时间,这其中的缘由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知照。
“别人的事,咱们也不知道,若是有缘份自能知晓。”华果儿猛着疑惑薯儿哪来的通天本领知道这些私事,她怀疑薯儿跟着她是有阴谋,问道,“你是从哪得来这些消息?你刚进嘉房,怎么会知道桂心轩和藏娇房主子的消息?连平云楼主子的消息也会知道。”
“小姐明鉴!奴婢绝无二心。”薯儿跪在地上竖着三根手指发誓,“奴婢曾经的主子与书局老板有来往,听说那些写话本的先生会隐藏身份入世间寻找能写成小说的情节,他们会有暗号相互沟通。奴婢知晓一二,知道宫里有几位宫人就是话本先生,奴婢假装是话本先生与他们交流得知各种消息。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很多小说的故事是真实存在的,不过是把主角换了身份和名字,若是用的主角本人的身份和名字,那也就是他们称的野史。”
“你还打听到什么?”华果儿需要迅速知道嘉房里的所有事,薯儿与话本先生的这层关系就是很好的情报来源。
薯儿道:“这得看小姐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桑落斋的主子是如何残害皇嗣。”
薯儿起身关好门,带着北欢黎上了二楼,又跪着说:“奴婢不清楚桑落斋的事,但平云楼与小姐都是来自汝阳,奴婢在平云楼上放了心思,知道一点桑落斋的事。平云楼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钱瑾钱大人的孩子,江大人知道后便使计想让这个孩子没了还能定钱大人的罪。余姑娘和钱大人怕事情败露,将计就计把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而把堕胎药放到余姑娘手上的人便是桑落斋的主子。奴婢还打听到,皇上似乎犯的是不育之症,红袖姑娘是来替他诊治的。”
华果儿脸色变得惨白,不育之症,也就是说皇上至今没有子嗣,错误不在女人身上,而是在他自己身上。嘉房中千万美人因此丧生,不过是皇上想掩盖他有不育之症。
确实,这些美人被宠幸没多久就没了命,就算别人知道,可能会以为这些美人没准是已有胎儿,却因命薄无福消受。
那她该怎么办?她也会像嘉房中千万美人一样白白丧了命?在这徽宫内,还有谁能救她?
她唇上的唇脂被牙齿咬没了,想开口问点关于南菏的事始终没有问出口。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薯儿以为华果儿担心怀不上龙胎难逃一死,说道:“之前很多姑娘也想借个孩子却都没有成功,余姑娘虽然借成功了,但谁也不知道她往后的结局。小姐……你要借一个孩子吗?”
“借孩子?”华果儿说道,“和余氏一样,拿自己的贞洁去换荣华富贵,然后成为一个笑话?”
薯儿摸着脑袋问:“贞洁和活着,奴婢觉得活得最重要。”
确实活着最重要,华果儿不反对。可是她与薯儿成长环境不同,她是千金大小姐,一举一动都代表她的家族,得讲究;薯儿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丫环,主人想打就打、想卖就卖,哪有那么多规矩约束?
华果儿得转变薯儿这种思想:“哪也得看怎么活着,有人死后重于泰山,也有人死后轻于鸿毛,想成为泰山还是鸿毛,就看你怎么选择。”
薯儿没读过书,不知道华果儿说泰山和鸿毛的真正意思,憨憨道:“奴婢小时候听村里抬棺的阿伯说,人死后会比平常重好几倍,所以需要好几个人抬。奴婢想,若是奴婢被抛弃在乱葬岗,那应该会是泰山;若是奴婢被火烧着连如地上的尘埃,那应该会是鸿毛。”
华果儿气得指着薯儿乱嚷嚷:“你你你你,快让你认识的话本先生多教你些文章吧。”
薯儿这会子变聪明了,说道:“不行不行,小姐这是糊涂了,奴婢也是以话本先生的名义与他们交友,若他们知道奴婢不识字,又怎会和奴婢说这些事?”
“我累了,你去外面呆着吧。”
华果儿把薯儿赶下楼,薯儿离开时想着自己似乎没有错误,怎么惹得小姐不开心了呢?
薯儿在院子里乱走着,听见桂心轩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会是有老鼠吧?薯儿从桂心轩与北乐阁之间绕过去想把老鼠赶走,却看见在后面种植的红袖姑娘。
红袖也看见薯儿,笑着问:“你怎么在这?”
“我家小姐躺下了,奴婢在院子里待着,听见这儿有声响就来看看。”薯儿蹲看着红袖种植的植物,问,“红袖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这是一些能种的中草药的幼苗,在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需要帮忙吗?”
“不必不必,你做完了,我该做什么?”
薯儿只好呆在一旁,看着放在簸箕里的苗,问:“红袖姑娘,这是什么?”
红袖接过薯儿手上的植物,扔在一块有土的木桩上,说:“这是黑节草,在南方好养活,不知道北方怎么样。先扔在那,能不能成活看它造化。”
薯儿问:“黑节草怎么写?小姐让奴婢多看看书、写写字,奴婢又不识字。”
“想学识字?来桂心轩我教你。”
薯儿像要英勇就义一样说:“不好不好,奴婢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人。”
红袖大笑:“教你识字而已,又不是做什么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