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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雨幕(下)

“好久不见了,蒂芙尼,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您也是风采依旧,德萨拉科大人。”

两人很亲切地相互问好,宛如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说实话,我现在很诧异,德古拉,现在离我们约定的20年明明还差3年,为什么你这么早就把我们都召集过来开会呢?”

公爵先生到没有寒暄,他是个直肠子,喜欢直入主题。

听到这话,其他三人也纷纷将目光转向那端居于主位的年轻人,他们也相当困惑,如果没有什么很特殊的事情,他是不会要求召开临时会议的。

“我知道,诸位或许对我的莽撞颇有不满,但是当我说出此次召集你们的目的后,你们就明白了。”

坐在首位的年轻人俯下身子,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仿佛古希腊沉思的先贤。

“亚特兰蒂斯。”

简简单单的一个词,却宛如一个重磅炸弹一般,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沉没在深海中的东西吗。。。”伯爵先生喃喃地说道,眼中满满的震惊。

“最好永远别清醒过来。。。”公爵先生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巾擦汗,但是事实上,血族从不排出体液,这是他作为人类时候的习惯,这代表着他的紧张。

“德古拉大人,能说点详细的吗?”倒是蒂芙尼对此没有太多的表情,而是很谨慎地问道。

德古拉却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整个人向后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微弱的烛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却同样一声不吭,仿佛在等待着他说出什么。

“我感受到了,那份同源的力量,自深海之中,缓缓苏醒。”

再次开口,干净利落,尽管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令在座的每人闻之色变。

“消息确切吗,大人。”蒂芙尼还是很小心地试探道。

“你在质疑我吗?薇尔莉特?”德古拉将视线从天花板上转回到桌前,笑看着面前的姑娘。

“属下不敢,请大人原谅。”蒂芙尼立刻对着德古拉躬身道歉,在血族这个等级森严的“家族”内,以下犯上无异于自寻死路。

“虽然我很不想发表观点,但是毫无疑问,德古拉大人,如果那份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的力量真的再临于世界,那我们作为同袍者,理应相应其号召,并且恭迎我主上之再临。。。”

坐在最后边的贝伦望着众人那神色各异的脸,面色相当凝重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嘛!我当然知道。”公爵先生大声地说,“可是我们难道不应该考虑考虑现在的情况吗。你们都知道的,一方面,人类社会在近一百年来成指数爆炸一般地增长,另一方面,我们血族近两百年也开始逐步规范了起来,采取了隐居的手段消极避世,我们新增的血液越来越少,而那些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家伙们,有些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怎么战斗了!你们说我们这样还怎么出世?”

“还有一点必须要提到,人类在近一百年内的科技水平直线提升,我们真的已经是越来越难藏匿了。。。”对面的伯爵先生也适时开口提醒道。

“所以这就是你连开几辆豪车闯入我的山庄的理由吗?”德古拉不禁扶额。

“嘿,我亲爱的德古拉,这两年我一直在寻找一些高学历的新鲜血液,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位在剑桥读书的狂热吸血鬼崇拜者,他告诉我,最好的隐匿方法就是藏在人群之中!只要我越表现得像常人一样,那么他们就发现不了我!”伯爵得意洋洋地对德古拉说。

可是,你这明显不是常人吧。。。德古拉心里汗颜道。

“我的观点和兰开斯特大人是差不多的,我一向主张温和避世,与人类和谐共处。虽然我们这个族群天生以血液为食,但是近几年,我已经命令我的族人停止对人类的杀戮,直接食用人类献出来的血了。这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我的族人们有点忘却了狩猎本能。。。”蒂芙尼很小心地说,确实,一个吸血鬼都快不会吸血了,这真的是有够丢脸的。

“你们是这样想的吗。。。”德古拉微微点头,又一次躺在了松软的沙发靠垫上,这一次他却没那么轻松的神情了,表情开始渐渐凝固起来。

气氛再一次进入了很微妙的状态,所有人都抬起头,双眼盯着那坐在主位的年轻人,尽管他不说一句话,但是底下同样没有人敢去开口说话,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的一句话才能决定整个族群的命运!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成为血族之首,暗夜君王的吗?”

年轻人终于再一次缓缓开口,只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之前的温和与舒缓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生硬。

其他四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这个语气,说明德古拉真的开始认真了,他在交代重要的事情!

“你们肯定很诧异,为什么,暗夜君王不是一个经验丰富,实力深厚的老头子,而是像我这样仅仅存活了四百年的一名年轻吸血鬼呢?”

德古拉缓缓地垂下头来,妖异的眼中此刻完全不是人类的瞳孔!那更像是一些啮齿类动物的眼睛!、

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室内,“刺啦”一声巨响划破天际,原本的毛毛细雨此刻早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之间,德古拉那苍白的面庞浮现出来,完全不像是普通血族的模样!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我,是吾主最忠实的仆人啊!主人理所应当将他最强的力量赐予他最忠心的仆人啊,将哈哈哈哈哈!”

如果是普通的路人,看见这么一个满口胡话的年轻人,肯定会摇摇头叹息这又是一个整天无事可做就做白日梦的中二少年。但是在场的人听到他的这番话,无一例外地全部瞪大了瞳孔,表情是极其吃惊的模样,那个同样是只存在于史书典籍的存在,此刻再一次被他人提及。这是历次例会,众人一直有疑问但是却从来没有人得知的秘辛,今天,德古拉亲口告诉了所有人!

“我们都是主人的仆人,我们都为主人效力,如果我们谁背叛了主人,那等同于是背叛了我们身体内传承下来的力量。”德古拉收回了肆无忌惮的笑容,盯着面前的四人看。看的四人宛若背生倒刺,坐立不安。

“主人沉寂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了,就到他的仆人们,都已经忘记了主人的存在了!”德古拉英俊苍白的脸上忽然再一次浮现出莫名的哀伤,仿佛是自己最亲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死掉一般。

“但是!今天,时候到了!当我在沉睡中感受到那来自大海深处的力量再一次苏醒之时,我就知道,我们的机会来了!离主人复活的日子不远了!”刚才还哀伤的德古拉忽而再一次转变为狂喜的表情,甚至是激动和欢乐的泪水,这样浮夸的两种极端表情在德古拉英俊的面庞上相继出现,真不知道应该说他是精神疾病还是心理变态。

公爵和伯爵两人面面相觑,看着彼此的眼光充满了茫然和认命的无奈。蒂芙尼此刻也是三缄其口,只有贝伦先生低着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说啊,你们这些可怜而又卑微的族裔,你们将我们血族的荣光,完完全全地抛得一干二净了吗?你们忘记了我祖之力是从何而来吗?你们忘记了我们血族是怎么冲出流奶与蜜之地,将子孙后裔遍布全世界的吗?难道曾经令人闻风丧胆,夜不出户的吸血鬼,现在只是躲在暗中混吃等死的连狩猎本能都忘却的废柴吗?悲哀!何等的悲哀!我血族今日之局面,完全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所谓可笑而无聊的避世与和平!”

德古拉慷慨激昂的声音宛如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在座的每一位早已不再跳动的心上。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野兽失去了自己的獠牙,忘记了自己狩猎的本能,居然想要和猎物和平共处!

“‘那时日到了,我必将再临于人间,黑暗必将再次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上,即使是铁石心肠,见着这等画面也必将哀哭。’”

沉重的朗诵声,带着悠远的哀伤与愤怒,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中。所有人仿佛都想起了什么,一齐站起身向德古拉恭敬地说道:“遵命,吾之主人。”

“平身吧,诸位。”德古拉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但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提意见了。

“兰开斯特,弗拉基米尔,你们的族裔众多,但是还远远不够!要达成那位大人的终极目的,必须要更多!更多的血裔!所以你们回去,必须要开始采取行动,要尽可能地吸收新鲜血液,明白了吗?”

“遵命,吾主!”兰开斯特和弗拉基米尔相继点头后直接转身走出了大厅。

“德萨拉科,你是众人中最败坏吾等血脉的族裔,你的后裔不仅数量稀少,还都没有血性!是在是丢我们血族的脸面!按理应当直接处理掉!但是现在大战在即。为了吾主之计划,现在留你一命!你当尽快回去,生养众多骁勇之徒以彰显你向吾主效忠的决心!“

“遵命,我的主人。”德萨拉科惶恐地对他行了礼,小步快跑“逃”出了大厅。

“薇尔莉特,我对你的想法很失望,相当失望,念在你也是吾之族裔,我不与你计较,但从现在开始,必须让你的族人投入战斗状态,另外。。。”

德古拉看着蒂芙尼,蒂芙尼也这样看着他。

他盯着她的娇颜,盯着那早已失去生机但是依然娇嫩的皮肤,仿佛看见了什么。

他忽然笑了,一如当年那天真的少年。

“老爷,这样真的好吗。。。毕竟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情况,这么贸然就摊牌。。。会不会有些太过莽撞了?”

宅邸的顶层,英俊的面庞此刻正透过玻璃窗,望着窗外那漫天的风雨。他那忠实的老管家,此刻正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

“你觉得呢?萨科?”他转过半张脸,用略带着玩味的笑容望着他的老仆人。

“我觉得,有点太急了。”萨科犹豫了半天,还是迟疑地说。

“好吧,我亲爱的萨科,看来你没有好好地读‘圣经’啊。。。”德古拉的脸再次转过去,望着窗外随风摇晃的七叶树和更远处糊在黑暗中的一片。

萨科的眼角抬了抬,随即眼睑低垂,他深深地向主人鞠了一躬,离开了德古拉的房间。

窗外的雨仍旧在下着,雨滴溅起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的呐喊与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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