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听这个。”顾凰眼中闪过一瞬阴霾,出手如电,一片复杂的符文咒令顺着指尖凭空而出,六名玄甲军士应着符光便化成灰烬,竟连声音也没有发出。他轻哼一声,说道:“妖言惑众。”
这时,光明已经重返天荒城,在所有幸存者所憎恶的黑暗完全压垮最后一道防线前送来一片光辉,唐迟浑身的金光把金色洒在天荒的每一寸土地,现在天荒没有影子。
高空上,唐迟的云纹道袍早就被一套金灿灿的甲胄覆盖,仅留出衣摆在空中随风飞舞,一幅威猛的样子。但却唬不住荒神丝毫,更别提这些个妖族天生便瞧不上这些先天弱小的人族,毕竟整个修炼史都是从妖族而起的。
“有点意思,云霄之后还不算无人......君子善假于物?人族虽弱,但确实擅长取巧。”荒神冷冷冰冰的声音竟似乎带有点热烈,但语气却算不上是多么认可。他眼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死亡的力量完全将唐迟笼罩,但无法撼动他丝毫。
“天道在我。”唐迟语气平静,周身虚空出现样式各色的兵器,他抬手握住距离他最近的一柄金色的长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我们人族天生是弱小,但在认识到弱小之后,人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唐迟的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天荒,响彻在每一位幸存者心中,一如他手中高举的黄金巨剑,光芒贯穿整片天空,他的声音慷慨激昂,剑光已划过天际,“弱小没什么可怕的,也没必要感到羞耻,因为我们人族的可能性是无限的!”
荒神抬手虚托,他能感受到仙剑的剑灵在一瞬间泯灭散去,但那剑最为纯粹的力量也在一刹那斩断了他的右臂,他嘶吼着倒退开来,唐迟手中的剑也随着剑灵死去,灵力散去而化作飞灰。
唐迟再次握住一柄长枪,眼角余光扫过战场,抬臂,声音透着一丝颤抖,“但是......我们既不是恶魔,也非神明,而是连一个小女孩也救不了的渺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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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陆上的人都在看着他,仿佛害怕不在,仅有热血在烧。
此时,荒神的右臂已经再次生长出来,他表情透露着兴奋,眼中的血色光芒瞬间盖过天空的金色,哈哈邪笑道:“多么令人吃惊......人类果然是最美妙的.....但是!还是给我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吧!.”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天空的兵器便失去了器灵,崩溃在即。
说书人拉着林文川的手,却是头也不回的向着战场外围的方向走去,嘴里呢喃道:“圣人之位,亦不过千岁,古今英雄,而今安在......”失了修为的林文川被拉着无所动弹,只得抬头看着天空的那个人,目光闪动,说道:
“人不就是因为知道生命短暂,才明白光阴如金的道理和生命意义究竟是怎么回事,才活得敞亮,反倒是那些无尽寿元的妖和神魔,世间变化对他们究竟有何意义?”
说书人洒然一笑,道:“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倒还真是人生短暂的美好。”
这时候,林文川突然转过头,说道:“前辈,请先带我去找苏玥,我......”说书人摆手打断他,苦笑道:“这也是人心。”说着却是捏着兰花指印,掐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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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上,荒神卷起的狂风依旧吹不动唐迟的身形,只见他将手中的长枪掷出,天空中的数十把仙器也一同冲向荒神,于此同时,天空再次闪烁起光晕,更多的兵器开始浮现,唐迟突然大声高呼起来,其声音贯彻天地,像是对着谁。
“大家回答我!为什么要低头!?回答我!为什么要低头?!”
惊雷炸响!风雷阵阵而起!
数十道光芒被荒神一瞬间震碎!来不及嘲弄唐迟的故技重施,天空中便出现了一座更为巨大的金色法阵,甲胄撞击的声音伴随着滚滚雷音,生生让他咽下了所有想要说的话。
此时,又不为人知何时!
唐迟挥舞着一柄写着“初玄”二字的战旗,身后是四万玄甲军军阵,他说道:“就个体而言,我们是弱者!古今来看,确实是无所改变的事实!但人妖两族战争的结局,却从来不是靠个体去改变的!”这些军阵悬列九九八十一阵,每一阵上都悬着一柄仙器。
那赫然是他刚刚唤出来的器物,已经同八十一阵连为一体,气机森然。
与此同时,荒神双手合十击掌,只听一声“啪”的轻响,口中说道:“凡人之躯,也妄想比肩神明?生与死之轮回,给予以生,取之以亡!死亡礼赞!!!”随着话音落下,他双手结成奇怪的手印虚推,天地一暗,却眨眼间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唐迟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荒神忍不住出声惊呼道:“怎么可能?!!”
唐迟高举手中的战旗,天空中,大地之上,每一位人族身上都亮起金色的光芒,他大声喊道:“军阵就是人族最强的武器!是强者无法靠模仿得来的武器,要说为什么的话!其本质在于,我们能清醒的认识到人族那弱小到悲屈的软弱!所以我们能够依靠彼此!”
金色的光映衬着旗帜的光,旗帜挥舞直至荒神,将他脸色的震惊照着如此清晰,那是比之数千年前被初代封印还要震惊的表情。
唐迟目光直视荒神的面庞,大声喊道:“我再次强调!于此领域内集结的人族英杰们!我们是弱者!但要以弱者的方式消灭强者!就像过去一样,今后也会贯彻到底!”
这一刻,八十一阵上空的金色法器,随着唐迟的话爆发起更为耀眼的光芒,并纷纷指向了荒神的方向。
“记住吾等之名讳吧!以此初玄之名,另万物归于虚无,斩落神明!!!”他的话慷慨激昂,以至于路上的人不再奔向远方,以至于四万兵卒应声高呼道:“吾之剑,吾之臂,吾之余生,皆为吾初玄!!!”
随着震耳欲聋的呐喊,八十一座军阵不知何时环列在荒神四方八位,形成九宫八卦阵型,金色的光交织成最为华丽的网,宛若金色的“天”向荒神压去,犹如天塌!任凭荒神用双手托着,但身体依然一点一点的向下方剑冢坠落,说不出话来,亦不复初时的狂傲。
这便是仙代以后的惊神阵!
此时,路面上伫立观望的林文川察觉到手腕上再次传来拉扯感,他听见说书人说道:“走吧,这不是现在的你能参与的,还是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林文川还未说话,那声音再次提醒道:“我已经知道苏玥在哪,我们先脱离战区吧。”听到这里,他思索了许多关于苏玥说的话,不做反抗也无法反抗,身体便被说书人带出了好远,趁着黑泥被压制,眨眼间消失天荒城的街道。
这片战区仅仅留下了一只妖,四万军阵以及幸存者,还有迸发而出的希望。
唐迟望着逐渐下沉的荒神,看着路面淤积不惊的黑泥,却并没有多少开心。他将手中的战旗交给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宋灭,说道:“此阵交予你主持,待我给与他最后一击!”天符峰主自然不会推迟。
唐迟立身于惊神阵上方,眉头紧锁,来自天人第六感告诉他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所谓圣人岁不过千年,便是感慨人族圣人虽战力比肩神明,寿元尚且不过千岁,那么寿元万年以上,甚至神魂寄于天道的妖神,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封印呢?
“这局,没道理这么简单......“唐迟喃喃道。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的时候,遥远的高空之上,突然闪耀起数十个紫色的耀光,唐迟猛地抬头,表情凝重,但却来不急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抬头眼角余光扫见荒神威威裂开的嘴角,以及那一句“终于来了吗?”
数十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紫色耀光十字长剑从天而降,直接了当的一柄接着一柄的打入光网,轻而易举的落在地面,将黑泥引燃,将路面割裂。与此同时,一道声音自虚空传来,说道:“天生之时已至,以此修正万象;地藏之时以至,以此舍弃万象!”
虚空中的话音刚落,一柄通体紫黑色的十字长剑------大约是之前十柄紫剑加起来一般大小------于电光火石间落下,同先前的火焰长剑化作一股巨大的紫黑色的火焰旋风,瞬间吞噬掉惊神阵内近十分之一的生命,阵破人亡,连带着天荒城也彻底化作废墟焦土。
没有哀嚎,因为来不及哀嚎。天空便只剩下三万多玄甲军在火焰边缘结阵以待,便只有呼啸声随着烈焰内荒神嚣张到癫狂的叫喊道:“御守,你来的太慢了!让我用这副死气沉沉的躯体作战这么久......不过倒也不迟......”
猛然间,通天的炎柱一震,一声“生死轮转,秽土转生·解!”响彻天地,不过一息间,只随着那话音落下,黑炎散尽,那焦土之上便落下了位红衣黑甲的长发少年,七尺半的身高,纤弱的身躯,妖异的很,也神秘的很。
这便是真正的荒神,一位名为荒的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