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龙等人率军,踏上剑冢第一层土地的同时,林文川却是按照地图所画,入了一个漆黑的地底洞窟。那洞窟的入口十分隐蔽,几乎被相互纵横穿插的锋锐岩石覆盖,这样的景象在荒原是十分常见的------天荒区多平原,仅有个别的矮丘,所有的地貌几乎一模一样,放眼便能看穿四方------因此也被许多人所忽略。
洞内很黑,透过岩石的缝隙朝里看,除了洞口附近的岩石,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他瘪了瘪嘴,也不管里面是否有危险,便探了进去,嘴里还念叨着,说:“道神天尊保佑,总不能比剑冢还危险吧。”
一掌将阻挡的岩石击碎,这时候无名开口提醒道:“下去就用上血瞳,正好试试能不能激发破法的能力,况且我能感觉到这里面有些有意思的东西。”林文川闻言应了一声,运起灵力游走在双眼上,血色的纹路便在瞳孔内勾勒出一个极其美丽的图案------似乎是一朵不知种类的花------这便是他从永夜魂血浸染后得到的能力。
无名说道:“传说中永夜的那双眼睛,因其掌握血缘生命的力量,可以目视血液和灵力的流动,更能看穿世间生命的一切破绽,除非是超脱肉体凡胎的仙人,否则都是枉然,你若能拥有这能力,想来剑冢之行就更妥了,所以趁现在多试试。”
瞳术张开,林文川的眼前为之一亮,血线,流动的液体,暗红色的轮廓,这些便是他眼中所见到的世界,有些他清楚是什么,有些则不清楚。
他微微皱眉,顺着一层层错落的岩石台阶,继续往地底深处前行,阴冷的气息也随之加深,悉悉索索的莎莎声音从四面向他笼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岩壁内穿行。良久,随着他的不断深入,洞穴四周的岩石,出现了明显的晶化现像,这是由于高压造成的,但他眼中的血线却更多了。
“那到底是什么......”林文川摸着岩壁前进,问道:“师傅,你知道吗?”
“一会儿出剑,便不要用御剑术了,这里你也施展不开。”一直盘坐在丹田灵海的无名,却是答非所问,说道:“先将你背后的剑取下来吧。”
林文川苦笑道:“师傅,您要是察觉到什么,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嘛......”他嘴上说着委屈巴巴话,左手却是将玄冥剑贴着腰,右手已经搭在剑柄上,目中血瞳微凝,隐隐的血线早就成了无数的小红点在无规律的运动,却是不知是些什么。
“那些微弱的生命气息,应该是食灵虫。”无名说道:“只有食灵虫在的地方才有可能出现阻灵精石,同时阻灵精石矿所在的地方是没有灵力的,因为那些虫子专吃灵力。”
林文川自信道:“区区虫子,小子我应该应付的过来!”
无名想了一会儿,表示同意,说道:“无妨,这个虫群数量,你应该应付的过来。”他的语气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用好你的眼睛,克制住你的灵力,将平时学的那些挥、劈、切,刺融会贯通,就无事。”
只是听了这话,林文川反而觉得有些不靠谱,强自镇定心神,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一呼一吸间,武道真元便在身体里面游走,充斥四肢百骸。这一刻,归元境的气息显露无疑,同时分心二用,小心的用灵力维持着血瞳运转,以防灵力与真元发生碰撞。
这便是因为灵力和真元所出的乃是两种修炼体系,其属性不同,正如阴阳之说,虽然没有正统之分,但元灵大神开天地,立阴阳,上下分属天地,却也是同源,因此也有人说当今的修炼界之所以无人成仙,便是因为修炼不得本源有关,证不得阴阳,又如何成仙?
这一观点更是被数十年后兴起的佛家传扬天下------一位佛家大能传道时说,现世如同苦海,众生居其中,所以众生皆苦,所以修士炼神道以明天道,是为内修神明,修肉身以铸神舟,是以渡苦海无垠,方见彼岸------说的便是炼体和修道一样重要,只不过这位佛家大能后面还有几句话,说的却是佛家能度化世人之类的言论,再加上佛家也无成仙成佛的人,所以被不少修道者唾弃。
武者感知周天气息的感知力散开,却是把他吓了一跳。
“几百上千的虫子?”林文川也觉得吓人。突然他的眉头一皱,整个人微微躬身,紧接着便是化作一道残影,而他原来所处的位置却是多了数十条红线,眨眼间便击穿地面,且直追他的身影而来,细看去尽是些黑色甲虫,怕便是食灵虫无疑了。
林文川身形不停,乃是此时洞穴狭窄不便出剑,便只顾着将真元遍布双足,全力向洞穴深处奔去,不过片刻,便来到了一处空旷处,乃是一处如同花瓶状的天坑------上头狭窄,底部宽亮,阳光便从数百名的上空照射进来,许是环境特殊,还能肉眼见到天地灵力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流进来,但奇怪的是洞穴底部却是少有灵力。
而天坑四周,一簇簇黑色却在光照下折射出光亮的如同水晶一般形状的石头,遍布整个天坑边缘,这便是阻灵精石。
林文川的身形猛地于阳光下定住,伴随着一声清澈的剑鸣,玄冥剑幽蓝色的剑光如练,只见他运转真元,持剑一阵乱舞,剑光竟如星斗漫天划过,剑剑斩中迎身而来的黑色甲虫,使其如同箭矢一般撞进四周的晶状岩壁内,但也足以让林文川感到惊讶了!
“这就是食灵虫!?真元境都破不开它的防御吗?”林文川惊呼出声,身形却不断在方寸之间躲闪,长剑时而刺,时而砍,时而削,变化之间浑然天成,犹如星空倒转,剑光灿灿,竟舞出了剑演星空的感觉。
这时候,灵海仙宫内,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永夜,突然开口,盯着盘腿而坐的无名,说道:“你是北洛皇族的人?”
无名奇道:“你还知道北洛皇族?”因为北洛帝国是在人妖两族大战之后建立的国家,战时是没有北洛的概念的,而战后也是永夜被封印很久以后的事情。
永夜的声音却充满了嘲讽,说道:“呵,你真以为我们会老老实实的的被封印?也不怕告诉你,妖族毕竟统治了地界千千万万年。”
面对永夜的嘲讽,无名沉默了一阵,冷漠的说道:“所以说天下妖魔,人人得而诛之,想来青木界封印的事情也是你们在搞的鬼了。”
“北洛皇族的人,却是云霄宗的弟子。”永夜并不理会无名的问话,自顾自的说道:“先前见你传他呼吸法的时候便觉得奇怪,一点都不像是道家吐纳之法,还有那古怪的剑招,若不是他运转真元,我也想象不出,竟然会是北洛皇族的星穹剑式!不过你怎么不顺便传他武道心法?”
永夜轻声嗤笑,道:“呵,修仙,你们人族的功法倒还真的是往天上模仿,仙道,武道都是这样......”他话未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有些奇怪,接着说道:“这小子道门功法仅修了个入门就学了云霄仙法,如今也没有练武道心法却学了呼吸法......有意思,我有点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了,你是觉得那小子能成仙?还是真只为了传承自己衣钵?可你又是云霄宗的人......”
无名冷冷的说道:“你的精血重组了他的肉身,同样开了他的奇经八脉,体内真气如同灌顶,乃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只不过......”
“只不过他体内还有仙道修为存在!”永夜插话道,“所以不管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都是在推他上一条特别危险的路。”他的语气高高在上,甚是笃定,说道:“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仙代之后,世间便不可能再出仙境,也只有吾等生于仙代末期的妖神才......”话未说完,却是被无名打断。
“只不过你等这些所谓的仙境妖神,却被我人族的合道境打败。”无名的语气平静,说道:“这便是人,武力并不代表一切。”
“呵呵,江河湖海,便是鱼龙混杂之处,所以你们人才将修炼界称为江湖吗?这点我们妖确实不如。”永夜笑了笑,说道:“这小子修有两道仙法,虽是最为接近天地大道,但终究是不够的,两道相融,犹如混沌,又坚如磐石,最多也就是同境最强,只是能修到什么境界......”永夜轻蔑一笑,“何况还有我?”
言罢,他又猛然一惊,“还有我?”永夜惊疑不定的看着无名,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个人的局,但又不明白一个区区元神境界的鬼,怎么会参与其中,“原来还有我!?”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无名,难得的有些不安的情绪,“天元大神生于混沌,手持一斧,劈开混沌开天元大界,证道鸿蒙,我会是那把斧?还是想永远的禁锢我?”
永夜再次开口,问道:“你究竟是北洛的谁?能以北洛的身份加入云霄宗,想必不是真的无名之辈吧?”
“名字又有何意义?想不到堂堂大妖也会有害怕无名之辈的时候。”无名哈哈一笑,双手结印,“待我炼去你的神魂,你就不会再害怕了!”话音落下,便不再看永夜。
永夜大妖亦没有再问,灵海丹田重归寂静,唯有涛声依旧,但永夜却觉得不安了,他不能保证妖族的局和人族的局究竟谁的更大,亦或是大家都是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