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随念任由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只是浅浅的笑着，酒窝之中带着甘甜的可爱。待到莫小瑶终于看够了，随念才开口说道：“莫姐姐来的正好，我正好要去找个人。有莫姐姐做伴，那可真是放心多了。”说着，伸出手，等着莫小瑶把手递给他。
莫小瑶笑颜更浓，这是邀请还是挑衅？她伸出手去，将少年拉到身旁问：“要去哪边？”
莫小瑶和随念藏在一棵大叔上。此处风景极佳，既可以看到凤城城外的树林，有可以看到明霞山庄在市井街道搭建的擂台。而眼下，是条人迹罕至，丝毫没有人经过的古刹后门山路。随念看了看位置，说一会儿有人会来，便松开了莫小瑶的手。窝在树上向下观望。
莫小瑶看这少年表情，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心中玩心更盛，也想探个究竟。
“是谁会来？”莫小瑶问。
随念一副高深的模样，笑了笑说：“坤灵派的冯木。”
坤灵一派大多为修道之人，冯木在江湖之中，也是极有声望的高人。前些日子，莫小瑶的大师兄结婚，代表坤灵派来贺礼的人，正是冯木。正派之间本着以和为贵的基本原则，走的越近的门派，这些成名已久的人，也就走的越远，绝不会轻易过招。赢了伤感情，输了损面子。所以莫小瑶虽然知道冯木定然是身怀绝技，可到底技有多绝，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多久，先到的是个白衣男子。
那男子，莫小瑶有几分眼熟，却又称不上认得。那男子长的中规中矩，显然是在树下等人。以莫小瑶心高的性子，这样的男子她本是应该根本记不得，但鉴于一日之前，这男子曾经牵着一个人模狗样的下人，挡过莫小瑶的路。她才会对这男子，有了好像有印象，但又没印象的印象……
莫小瑶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从西面走过来的冯木冯道长。
冯木身型极为高大，加上他的圆目方脸，还未开口，就有种气势上压倒对方的胜利感，倒是把那男子比的有些弱不禁风了。
那男子开扇一笑，说道：“道长好守约。”
冯木圆目一瞪，呵道：“大胆小贼，竟敢伤我派弟子，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男子笑意不减，扇子一合，笑道：“非在下大胆，只是听闻冯道长曾经输给过一个少年郎，却是从未承认过，在下只想告诉坤灵派的后辈，为人师长，品德尤为重要。”
冯木脸上略有迟疑，莫小瑶看的到他面色一紧，明显起了杀人灭口之心。
“冯道长既不辩驳，就是认了。”男子将扇子插在腰间。
冯木深吸一口气，呵道：“老夫不言，乃是为师门着想。不可因为老夫一时失误，而让坤灵派蒙羞！”
树上的莫小瑶，不知何时，已经在看着身旁的水蓝色眼睛的少年。
“莫姐姐这样看我，难道是爱上我了？”随念佯装羞涩，别过头去。
莫小瑶笑了笑，又把目光落到树下二人身上。
其实树下并非只有两个人，那男子故意惹得冯木怒气冲冠，正好可以掩过这位高手的耳目，让人在古刹红墙之上埋伏下来。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道长明明是想杀我灭口，却说的如此正义冷然，不愧是武林正道，在下受教了，受教了！“
说道第二个“受教了”的时候，古刹石墙之上，突然有无数油包砸落。落地之时粉尘扬起，五颜六色，说不出的喜气。
冯木意在还击，还没等辨清方向，就被那男子已一把匕首穿透了胸膛。
果然是好戏！
莫小瑶正要看随念是何寓意，就已经见他跳下树去。围在冯木身边转了两圈。冯木圆目差点瞪出来，却无力反抗，任由随念白玉般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随念颇为庆幸的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我与道长之间也不过只是误会，无奈之下，才用面粉撒在道长脸上遁逃，如今见有小人故技重施，没想到道长忘了当年之痛，又再中招。小生不才，虽知此事虽不关我，但却因我而起，定会救下道长。”
冯木面容有所松动，正欲言谢，怎料随念起身，对着那无耻男子大声说道：“这位公子好不要脸！当年不过是冯道长赖我医病问诊之金，我才以面粉做弹，用弹弓弹之！却不似你等为了江湖名声，武林地位，布下如此陷阱害人！你们竟然盗用大夫的医德行凶！”
在场的人是何等聪明，此话听着像是主持公道，但句句都在指责冯木道貌岸然，小气妒忌，下手狠毒，心狠手辣。若是个普通人听了，或许还会骂上两句。如今冯木胸口正中一刀，一个激动，血气上行，脸已经白了大半。
莫小瑶在树上轻笑一声，心知经过刚刚那一动气，冯木怕是已经没救了。
这确实是出好戏！
只是却不应该是莫小瑶应看之戏。
同为正派，见到道友落难，不出手相助，若是被人发现，莫小瑶也难逃责难。莫小瑶正要离开，就看到古刹之内涌出一帮粗麻布衣的男孩子，围住随念就是一顿毒打。
为首的男子展开扇子，摇了两摇，说道：“混蛋小贼，本公子我与冯道长光明磊落，公平较量。怎奈在下学艺尚需精进，失手伤了道长，怎容你在这毁我声誉！”
莫小瑶突然想起了这人，他便是那日在城门口，带着狗奴找她挑事之人！秋明大会聚集了各路好手，那人功夫看上去不算太高，本是伤不到冯木，也绝非她的对手，可见成名心切，才用了如此手段。
人在江湖漂，最怕背后挨这种人的刀。
莫小瑶今日也算是长了见识。就此打住，不再参与这等是非，已经施展轻功要走。却听到树下随念极为可怜却十分洪亮的声音喊道：“莫姐姐，你怎么还不下来帮我！”
莫小瑶眼睛上被蒙了布，由人领着左拐右拐走了大约一炷香左右，又被叫上了马车，稍稍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地牢里了。而随念，并没有和她关在一起。
其实莫小瑶并非打不过他们。只是那些混混用的武器实在恶毒，那所谓的“七彩琉璃弹”散开之后不但迷人眼睛，粘在手上就像是黏住一般，难以甩掉。就算是人可以完好无伤，她也不想伸手去碰那已经被砸的七彩斑斓的随念，为了避免弄脏衣服，索性不做挣扎，由他们绑了去。
看这地牢的构建十分简陋粗糙，大约是依照地势顺势开凿而成，不远处还可以听见滴水的声音，还没等莫小瑶细细观察，就看到了来提审她的人。
这人看上去已经有三十岁的年纪，穿的衣服和今日那群围攻冯木道长的人一模一样，原来这粗布衣，还是他们的统一着装。
来人开了牢门，就在前面带路。也未再给莫小瑶蒙上过眼睛。莫小瑶看到来人手极为粗大，一看便是干农活起家的人，走起路来步子十分踏实，并不像是个练武之人，找这么个底子浅的男人来押送她，是吃定了她断然不会逃走么？
莫小瑶笑了笑，并未多言。
未走多久，就已经到了大厅。不出所料，这里果然就是个山洞，大厅的正中央是个水池，上面还有水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虽然开山顺势而凿，却别有一番风味。
“把头抬起来。”为首的最上座的人发了话。
莫小瑶只觉得好笑，想来她长这么大，除了她师傅，还没人敢这样跟她说话。不，或许还有一个人，莫小瑶心中突然略过了一双狡黠的狐狸眼，不免一阵恶寒。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上座的人见莫小瑶不动，又得瑟了几分。
莫小瑶轻笑一声，抬起头来。上坐的，正是刚刚那设计害死冯木道长的白衣男子。
“莫女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在下了。”那男子轻摇扇子，说道。
莫小瑶心下摇头，这小人难不成还想着自己顺手牵了他的狗奴，念念不忘要与自己算帐不成？
那男子扇子轻摇，说道：“既然莫姑娘惜字如金，那在下也不饶圈子了。在下偶然间得知了那冯木道人一桩丑事，他为了设计在下，竟然给自己的徒弟徒孙们下了毒。在下此刻只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请莫女侠明白。”
莫小瑶笑而不语，她才不管这人与冯木之间的纠葛，此刻她只觉得，这山洞很是雅致，倒是想着如何能收为己物。
白衣男子见莫小瑶不言，又说道：“在下找莫女侠，自然是除了莫女侠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
莫小瑶还从未被人带过如此高的帽子，倒是觉得好玩了起来，美目这才看向坐上的男子。
白衣男子赶紧接着说道：“在下求万散粉一包。”
莫小瑶笑了。
万散粉这东西，于江湖人而言，是个噩梦。它并不是毒药，本是一位医术卓绝的大夫用来辅助医治走火入魔之用。一些内功心法在大成与未成之间，总会因为内力的突然提升，而导致血气逆行。这味药，就是散去内力之用。
后来有人药从他用，拿来除去对手十几年修为。这才成了江湖中人闻之为之色变的“毒药”。
白衣男子瑶万散粉干什么莫小瑶不关心。
可他是如何知道莫小瑶就一定有万散粉的，莫小瑶就很上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