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惜之回到了家,刚刚把门关上,突然“啪”一声巨响传来。
“难道水管爆了吗?”他毫不犹豫丢下手里的购物袋往洗手间方向跑去。
王惜之推开洗手间门的一刹那,两眼发直,整个人愣住,同时心里惊叹:“哇,好漂亮!”
原来,何之舟卸完妆刚把面膜敷上,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那块愤怒的除螨香皂,所以狠狠地摔了一屁股。
“哎呦!”何之舟正哀嚎着揉搓屁股,抬头突然看见腿毛浓密、一条大短裤、一件随意的T恤,一张陌生男人的脸正呆呆望着自己!
“啊!”何之舟几乎是发出100分贝的尖叫。
客厅,何之舟已经套上了外衣,她来回踱步地盯着沙发上穿着随意的陌生男人,以服装专业的角度,她已经在心里狠狠吐槽了几百遍。
王惜之暗叹眼前女子的美貌,想起刚刚一幕却又觉得尴尬,便试探:“我名字叫王惜之,你呢?”
何之舟没有回答,脚步也没有停下,表情依然冷峻。
王惜之对上一眼,心里又慌又难为情,用怯怯的语气说:“那个……刚刚实在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看的……”
“停停停,我不管你什么原因偷看,我也不关心你叫什么名字!我早就跟房东强调过,不要招合租,就算招也要找个女孩子。你必须搬出去!”何之舟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王惜之感觉仿佛是一架冲锋枪在对自己无情扫射!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房子,刚住进来还不到一天,哪能说搬走就搬走呀?再说,房东事前没告知他是跟异性合租,有故意隐瞒的嫌疑。
王惜之这么一想,便鼓起勇气接话:“我今天刚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我看这样吧,我们把房东叫过来,先好好商量商量再……
何之舟停下脚步,略显慌神,转而怒视道:“你听不懂吗?我让你搬走,房租的事是你自己的问题!”
她看了看手机,时钟显示18点38分,接着道:“今天不早了,你明天再搬吧!”
王惜之闻言,心有不甘:“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呀,明天晚上我男朋友就回来,所以你明天必须搬走,避免误会!”何之舟略有心虚地打断,然后转身回屋,“呯”地关门。
王惜之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之舟躺在床上,点开威信余额,显示“5061.5元”。她点击置顶的对话框,手指抖动输入:“亲爱的,今天房东给我找了一个男的室友,他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看……我好害怕,你在哪儿?”
然而,威信那头一直没有回应,这已经是她与男友失联的第100天了。
何之舟合上了一对早已湿润的眼睑,脑海中突然又萦绕着近日融资的不顺画面,耳边响起投资人各种拒绝甚至嘲讽的话语,顷刻间,无尽的疲惫感侵蚀而来,蔓延到她的整个身体,呼吸变得轻微,心跳变得缓慢……
她陷入了一场梦境:蓝天白云、海浪游轮,她和他手牵着手,欢声笑语地沐浴在阳光下。她跑到船头,舒展双臂迎接海风,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温暖,仿佛是重现“杰克和肉丝”的浪漫桥段。过了好一会儿,她始终没有盼到那从身后环抱自己的臂弯。忽然脸上一丝冰凉划过,她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冰雪险崖边,回头搜索却怎么也找不到半个人影!突然脚下的雪山崩塌,她飞速下坠,“扑通”跌入那寒冷刺骨的海水中……
何之舟的双腿踩空一般,猛烈一蹬,然后惊醒地坐起身子,一番张望却发现自己身处卧室床上,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她拾起落在地上的被子,顺手抓起床头柜的手机,时钟19点02分。
她拢好身上的被子,再次酝酿着闭眼的时候,一阵“嗦啦”的冲水声传来,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自语道:“不妙,该不会……”
她没有再往下想,而是立马跃身下床,然后摄手摄脚地走出房间。
洗手间里,王惜之刚刚嘘嘘完,余光发现浴缸前的帘子上有晃动的黑影,甚是诡异。他挪步过去,“啪”地快速将帘子甩到墙上,出乎意料,居然是一排晾晒的蕾丝内衣裤!
这奇妙景象,不禁让长期单身的王惜之咽了好几两口水。回过神,他才记得伸手去关那裤拉链子。
说巧不巧,何之舟一把推开洗手间门,正好看到王惜之那不雅的背影姿势。她捏紧双拳,破口大骂:“我猜得没错,你这个死变态!”
王惜之吓了一跳,回头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都看到了,你还狡辩!”何之舟火冒三丈道。
眼见对方两耳冒烟还一副吃人的表情,王惜之结结巴巴道:“我,我,我说拉链卡住了,你信吗……”
何之舟脑海浮现傍晚自己滑倒的时候,对方那一副流哈喇子的神情,她是越想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猥琐下流,满腔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我信你个鬼!”
整个屋子里响起“啪啪啪”一阵拖鞋乱拍乱打的声音,夹杂着王惜之“啊呀”的惨叫声!
时钟显示20点21分。王惜之、何之舟坐在客厅长沙发上,两人各占一头,仿佛中间隔着一片太平洋。何之舟满头长发凌乱,一副没有完全熄火的样子;王惜之的寸头倒还好,只是两侧脸上都有辣红色的鞋印子。
女房东一屁股坐到两人中间,左右各看了一眼,目光落在王惜之脸上时,嘴里滋滋吸气道:“何之舟呀!你太过分了……”
“苏姐,这怎么能怪我,是他……呵,男人!”何之舟交叉双手在胸前,一副唾弃的表情。
“喂,要不是你一直没补交租金,我会急着给你招合租对象吗?”苏姐侧脸向她质问。
何之舟面露心虚道:“我知道……但是你要招也要招个女生嘛,陌生的男女合租多不方便啊!”
“要么,你去招一个试试?”苏姐没好气道。
“我……我这不是每天都很忙嘛……”何之舟没了底气。
“那你就别挑三拣四的,要么赶紧赚钱还租,要么收拾东西搬走!”苏姐像是在下最后通牒。
何之舟没有再说话,神情也平静下来。
“可是苏姐,当初看房的时候,你也没说隔壁住的是女生啊?”王惜之忽然忿忿不平道。
苏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辩解道:“你自己看,她像个女生吗?刚刚打得挺疼吧……”
“可是……”王惜之还想表达事前被欺瞒和被胖揍一顿的不满。
苏姐生怕他退租,便起身打断道:“没有可是,就算走遍莞州,你也找不着这么物美价廉的房子了,不满意的话可以搬走,但是押金不能退,合同里清清楚楚的!”
“好了好了,大晚上给我闹这么一出,你们不累我可很累!”苏姐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随着房门关闭,屋内氛围陷入一片静寂,人耳能够听到两人的呼吸。
何之舟率先打破僵局,语气凉薄:“喂,你!我男朋友回来会把钱退给你,到时你必须搬走!”
“好,我同意。”王惜之不卑不亢。
何之舟接着说:“还有这期间,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王惜之闻言好奇地望向她。
何之舟扫了一眼客厅,双手叉腰道:“我的所有私人物品,你不可以乱动!”
她移动脚步,手指冰箱道:“冰箱保鲜你用最下一层……”
王惜之懒洋洋地点头,跟了过去。
“厨房这边,锅碗瓢盆使用后要自行清洁干净!洗手间,我的洗护用品你想都别想!上完厕所必须冲水,还有马桶,你瞄准点儿,不要弄得到处都是尿渍黄点!清楚了吗?”
何之舟说完一转身,刚好跟身后的王惜之对上一脸,几乎撞上。
王惜之第一反应是慌张捂脸,后退一步道:“对不起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大……大姐?”何之舟心里一阵彷徨,但又想到房租是对方付的,只得强压怒意缓和道:“我叫何之舟,你叫我何姐好了。”
王惜之这才放松下来,点点头。
“另外,你不能靠我太近,别想跟我肢体接触!”何之舟眼冒杀气地补充道,“还有,在家里必须文明着装,严禁只穿内裤和光膀子出现在公共区域!”
“就这些,我记住了!”王惜之转身往外走。
何之舟的目光扫过他浓密的腿毛,心口一阵闷堵,忙大声道:“你……大裤衩子也不能够传出来!”
王惜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短裤,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回了一句:“知道了,何姐!”
关上房间门,王惜之睡意全无,这一天的经历太“丰富”,他索性打开笔记本电脑,在Word文档里敲下“随梦奔跑”的标题,这是他老早就构思起来的一篇纪实小说,人物取材原型有原公司老总,有凌区,有他自己,也有其他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奋斗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