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慕容决定在彭鱼洋去滨城之前,自己先去一趟,去看看钟平。虽然钟平一直尊重并信任她,但他可能会对自己是怎么结识彭鱼洋这个问题,心里有所疑问,毕竟自己的圈子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不可能和彭鱼洋有什么交集。
“钟平,是我,你最近看看你的日程安排,哪天你不太忙,午饭后能抽点时间的,我去看看你。”欧阳慕容在电话里问钟平道。
“慕容,你不用这么着急忙慌地凑我的时间,你们单位又不忙,你休个公休假,来这里住几天,总会有某一天能抽出时间的嘛。”钟平电话里说道。
“你知道我不喜欢出差的。”欧阳慕容答道。
“这那里是出差,这是休假,来滨海你又不用工作、开会什么的。”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不喜欢在陌生的地方睡觉,对我来说,换个地方睡觉,就都是出差。”欧阳慕容笑着在电话里说道。”
“我想想……嗯,那你后天来吧,上午坐飞机过来,中午一起吃个饭,然后下午你再坐飞机回去。”
挂上电话,钟平就通过微信转了一万块钱给欧阳慕容。
“钟平,你不用给我转钱,我的工资都没动过,我有钱。”欧阳慕容在微信上对钟平说道。
“收下吧,我又不是天天给你钱,你也不是天天到滨城来。我的工资也基本上花不着,你如果都不花我钱那我的钱给谁花?”钟平在微信上回答道。
钟平知道慕容的收入比他少很多,而在左丘的学费上她又从来不让他资助,他不知道这学费有没有邢建宇的资助,如果没有,那慕容自己一定过得会比较艰苦。但钟平了解欧阳慕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原则。因此,他从来不会正面要求她接受他的好意,或接受她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他的策略就是先尽量尊重她所有的决定,缓一缓再迂回地去想其他解决办法。
欧阳慕容没再说什么,就把钱收下了。然后在网上把机票订好,并提前填写了休假单。
第三天欧阳慕容吃了早饭就出发了,现在坐飞机也比从前方便了很多,坐地铁可以直接到机场,机票也不用取,直接拿着身份证就可以了。因为不在滨海停留,她就随身背了一个平时常用的挎包,并顺便拿了本杂志准备在飞机上看。
虽然现在电子书很方便,但欧阳慕容还是喜欢纸质书。之前,每年除了左丘的各种花销之外,最大的开销可能就是买书了。现在左丘不在国内,她也很少买了。左丘从小就喜欢看书,一些中外经典书籍,该买的基本上都买全了,现在能买的,也就是本年出版的一些口碑不错的新书。
欧阳慕容到滨海后没有打电话让钟平来接她,他太忙了!她喜欢做什么事都从容一些,她受不了钟平开车永远一副着急的样子,这会让她内心有一些不安,感觉耽误了他很多重要的工作。所以,她喜欢一个人打车,甚至时间来得及,她更喜欢乘坐公共交通,因为有时候头天晚上睡眠不太好,坐出租车时她就会晕车。从前想到晕车,她都会内心充满恐惧,小时候在农村,公路又不好,坑坑洼洼的很颠簸,经常是去趟徐州会吐得天昏地暗,最后连黄胆都要吐出来,嘴里苦得不得了;尤其是车子停车起步的时候,她恨不得下车步行到徐州去;晕车的人一般是密封性越好的车越晕的历害,四处透风的车一般没事,但她晕车严重的时候连公交车都晕,以至于有一段时间,看到中巴车上的茶色玻璃都想吐。后来自己学会了开车,才慢慢的不那么晕了。她因此觉得晕车除了生理上的问题之外,有很大部分可能是心理原因,自己开车不晕,是因为自己专注于开车这件事,心里就不会总想着晕车的事儿。
就这样胡思乱想地到了滨海市政府附近,欧阳慕容直接找了个附近的餐厅的包间坐下,因为只有她和钟平两个人,她就选了个小包间。实际上可以坐外面,但因为这个餐厅离市政府比较近,坐外面钟平就会经常碰见他单位的人,整个午饭时间钟平要多次起来打招呼、作介绍,她也要跟着不停地站起来、微笑着点头示意,很难安静地吃个饭,更不用说安静的聊天了。
11点,欧阳慕容给钟平打了个电话,说她已经到了,在什么地方。十五分钟的样子,钟平就来了,实际上的步程也就是五分钟,估计钟平是先把手头的事儿做完才来的。点菜的时候,钟平知道欧阳慕容不喜欢油大的,就大多点的是她平时喜欢吃的清爽一些的菜,但保留了他自己一直喜欢吃的红烧肉。他喜欢这个菜是因为这个菜既能解馋,还不费事,不用剔骨头挑刺的。
“是什么大事,你还要亲自过来一趟,你又不是喜欢坐飞机的人,电话里说就可以的。”
钟平点完菜握着欧阳慕容的一只手看着她笑着问道。
“重要的事情,我还是喜欢面对面说,这样可以看见彼此的表情和眼神,能看出彼此的诚意来。”欧阳慕容也微笑着回答道。
“看来你要说的是重要的事?”钟平爽朗地笑着应道。他大致猜到了欧阳慕容要说的事情。
钟平比欧阳慕容大10岁,加上欧阳慕容显得年轻,而钟平可能是操劳太多工作劳累的原因,又显得比同龄人沧桑一些,所以,双方看上去象差15岁的样子。而钟平自己心理上也感觉比欧阳慕容大很多,经常在说话的时候不经意会流露出父亲般的宽容和慈祥。
“重要倒不一定,但我觉得有必要面对面认真地说给你听。”欧阳慕容又浅笑着说道。
“你不好奇我一个传统杂志的小编辑怎么会认识彭鱼洋这样的大明星?”欧阳慕容又接着问道。
“好奇,但太忙了,还没来得及琢磨,而且我知道,该让我知道的你一定会亲自告诉我,如果你不告诉我,一定有你不告诉我的理由,从我认识你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分寸的人。”钟平笃定地面带笑容看着欧阳慕容说道。
之后,欧阳慕容就把彭鱼洋和她认识的过程大致描述了一遍给钟平。
听罢,钟平双手握着欧阳慕容的双手说:
“慕容,你在电话里告诉我,我也一样相信你的;你不用亲自跑这么远来给我说,我也丝毫不会怀疑你的诚意,我们彼此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和不足,但我们彼此有个共同的优点:就是坦诚!在这类问题上,你不要有任何信心不足,我永远相信你!”
钟平知道,欧阳慕容说的这些都是真实的,他一开始就知道彭鱼洋零报酬接下这个旅游宣传大使的工作,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左丘的学长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它的原因,只是真的如他刚才所说,他太忙了,还没顾上想这些问题。在宣传大使的选择上,虽然市政府没有钱,但也不会随便地找一个明星做宣传大使,有负面新闻的、有吸毒史的等等,这些都不在考虑之列,如果这些把关不严,将来他都是要负领导责任的。因此,除了他自己简单地搜了一下彭鱼洋的材料,他让秘书把彭鱼洋的所有材料都收集全了,包括他演过的所有电影等。整体看来,这个年轻人算是明星里比较自律的一个人,没有绯闻,也没什么负面新闻,甚至没有演过很负面的角色,教育背景也不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宣传大使形象,所以班子会上很顺利地通过了。
钟平正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听见欧阳慕容说道:
“我没有想到,宣传大使的事情,你们这次决定倒是挺快的,一次会议就通过了。”
“快?!那是因为:第一,政府不用出一分钱,对钱的金额审定不用讨论,批钱的流程从而也就省了;第二,这个彭鱼洋没有任何负面新闻,符合我们旅游宣传大使的形象。别看我们不出钱,也不是随便一个明星就能当我们宣传大使的。我们是不是又穷又拽?”说到这里钟平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欧阳慕容笑着问道。
“这也是从前为什么有很多私企很憷和我们政府机关打交道,又穷又事儿多,挣不了我们几个钱,需要打交道的“这种又穷又事儿多的”部门又多。”钟平笑着自嘲道。
“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大多数政府机关,有了服务的意识,知道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为人民服务的,从态度到作风都转变了很多。搁以前,别看政府天天喊着‘为人民服务’,那都是喊给领导听的,很多政府部门真没有这个服务意识。即便现在进步了很多,东南沿海发达地区和中西部、东北这些欠发达省份,服务意识还是差的挺多的。在服务意识的提高方面,浙江做的非常好,尤其2019年,他们在很多企业泒驻公务员,专门为企业提供各种企业需要的政府服务,这等于企业不用掏钱白多了一员工,还是一个对政府业务熟悉的员工,企业只管做好经营、帮助政府解决就业、向国家纳税等份内的事儿,完全不用操心其他事情。有这样好的经商环境,那个企业不愿意来这里安营扎寨?这样,企业也挣钱了,当地政府解决了就业,增加了税收,税收好了就业率也就高了,然后政府就把更多的钱投入到各种服务和基础建设中去,从而就有更多的企业来这里经营,这就进入了一个有序的良性循环通道。”钟平停顿一下接着又说:
“我们准备今年找个时间,组织政府的四套班子分批去浙江考察取经,好好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我真希望我退休之前,滨城市的经济发展和服务意识能上一个台阶;再有一届多一点我差不多就要退休了,总是感觉没给国家做过什么大的贡献,时不我待呀!”
“是呀是呀,时间真的是过得很快,有时候不服老都不行,我一直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可老年病都找上来了。”欧阳慕容望着眼前忧心忡忡的钟平故作轻松地说道。
钟平52岁的年纪,头发基本上快白完了。欧阳慕容经常这样想:如果国家的公务员队伍里都是象钟平这样有家国情怀的人,国家何愁不进步?进入发达国家行列那是指日可待。
“你当然还很年轻,严格地讲,我们不仅不是一代人,按五年一代的话,我们中间还隔着一代。”钟平听欧阳慕容这么说便笑着回应道。
“最近身体不太好吗?是不是还是失眠的问题?”钟平关切地看着欧阳慕容接着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肩膀时不时的疼,我觉得可能是‘五十肩’,典型的老年病。”
欧阳慕容也笑着又回道。
“现在的疾病年轻化了,年轻人总在电脑跟前长坐不运动,也容易得肩周炎,也算不上老年病了”钟平笑着说。
“不过,你还是要重视起来,肩周炎现在是可以手术解决的,你不用熬着受罪,就这种似病非病的病,很讨厌,要不了命,但又长期折磨你。今天回去后,就近找个时间去医院吧,一个微创的小手术,我们单位有人去做过,手术结束当时就好了。”钟平认真地看着欧阳慕容接着又说道。
“嗯。”欧阳慕容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边吃边聊,一晃就到了下午两点。欧阳慕容看了看手机时间说,“都两点了,过了上班时间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到机场时间也正好差不多。你不用送我,我坐你的车容易晕车。”
钟平没有坚持,他确实下午有很多事情要忙。他站起来伸开双臂用力地抱了抱欧阳慕容,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了出来,然后看着她打上车,便转身回了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