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奔流了几千年,依然雄奇,壮阔。
钱塘江小镇静静的陪伴着钱塘江上千年,整个小镇上住了几百户人家,彼此了解,彼此熟悉,彼此血脉相连,每个小镇上的人之间都沾亲带故。
小镇的中心住着一户武林世家,在江浙一带颇有名气,周老爷子周满福,凭着一套“霸拳”,一套“唐刀”,在江浙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
不过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循环,周老爷子今年八十有三,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刚入春,老爷子便感觉不适,家人找了几个郎中,吃了几副药依然昏昏沉沉,不见好转,这可急坏了两个儿子。
这不,不知听谁说的,让长子娶妻冲喜,老爷子便能好转。
于是整个小镇上的媒婆,长舌妇们都开始忙碌起来,最后,镇尾易家的小姐被周大公子相中。
易家原来也是大户人家,后来中道败落,只剩下一个瞎婆子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儿活着生计。
媒婆子柳氏带着周老爷子的长子周万福来到了易家破败的宅院里。
“哎呦,喜事,喜事呦!”
“易老夫人,喜事上门啦!”
媒婆柳氏一口大黄牙,手里拎着秤杆子那么长的一根烟袋锅子,抬腿就跨进了易家内宅。
“柳婆,您这是?”易家独女易月娥没有明白这媒婆柳氏一大早的跑上门来做什么。
“月娥,喜事啊!”柳氏吧唧一口烟袋锅,浓浓的烟雾喷了满屋子都是。
易月娥呛得直皱眉头。
“易老夫人,月娥,大喜啦!”
“周家大公子周万福给月娥下聘礼来了,你说是不是大喜事?”
柳氏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好容易把事情说明白了。
“周家?周拳师?”
“他家的大公子不是已经娶了两房,难不成让月娥去做妾?不成,不成!我不同意!”
易老夫人眼瞎心亮,心里明白的很。
“呦呦呦,老夫人还在意这个?你可想好了,这周家可不是谁家的姑娘小姐想进门就进门的,那得周公子看上了才行。”
“算你家月娥长的标志,人也贤淑,这周大公子才登门提亲,你可别不识抬举。”
“月娥嫁到周家吃香喝辣,锦衣玉食,哪点儿比不上你这破屋子。”
“回头周大公子答应给你找个老婆子侍候你,这日子不就红火起来了,你们想想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柳氏抽了一袋烟,在脚上磕一磕烟杆子,重新又装了一袋,点燃后继续抽起来。
易老夫人沉默了,自己一个瞎子,全靠女儿做点女红操持家里的一切,还要照顾自己这个瞎婆子。
自己吃好吃赖都无所谓,唯独苦了女儿。自己的女儿双十年华,眼见着再不出嫁就要耽搁了。
“柳婆子,你先出去,容我跟女儿商量一下!”易老夫人发了话。
柳氏一听有门,赶紧麻溜利索滴走了出去。
“月娥,你是什么意思?这柳婆子的话也在理,我们易家已经败了,与其嫁给穷苦人家吃苦受累,还不如给大户人家做小,更何况周大公子也就三十许人,年龄上倒也合适。”易老夫人拉着易月娥的手,说道起来。
“母亲,孩儿听您的,嫁给周公子也无妨,就是一点,必须得有人照顾您,不然女儿不放心。”易月娥也没有什么中意的人家,只能顺着母亲大人。
“柳婆子,你进来,让周公子也进来吧!”易老夫人喊道。
柳氏顿时喜笑颜开:二十两纹银到手了。
柳氏跟在周大公子身后走了进来,伸出手,用衣袖掸了掸椅子,让周大公子坐了下来,自己站在了一旁。
“易老夫人,要是旁人家的小姐,周大公子都不会登门,周宅的黄管家就直接过来了。”
“你家的月娥有福气,周大公子亲自登门提亲,这是多大的脸面啊,易老夫人,你就说说吧,还有什么要求没有?跟周大公子提出来,什么事都好商量嘛!”柳氏一口一个周大公子的叫着。
周公子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精壮健硕,人倒是很精神。
易月娥偷偷搭了几眼,红着脸没有说话。
柳氏见易月娥没有说话,更来了神儿,“周公子心疼月娥,聘礼纹银六百两,绢帛布匹不算,其他的零零碎碎的,哎呦,不计其数。”
“易老夫人,您可以打听打听,在这钱塘江镇子上,这些聘礼也算是首屈一指了,古往今来,在这钱塘江镇子上就没有哪家小姐受过这么重的聘礼。”
“您想想,月娥嫁过去能受委屈吗?”柳氏吐沫星子横飞。
“聘礼啥的,对于我们母女俩来说可有可无,只要周公子对月娥一心一意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易老夫人拉着易月娥的手,缓缓说道。
“易老夫人,我只是一介武夫,不太会说话,但我可以保证,月娥到了周宅不会受委屈,我会好好的待她。”
周大公子看着端庄秀丽的月娥,心里万分满意。
一门亲事就这样定下了。
周大公子如约的给易老夫人找了个手脚麻利的老婆子侍候着。
镇子东头的张半仙给周家算算日子,三月初三是个黄道吉日。
大喜的日子。
周大公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披大红花,身后跟着一队人吹吹打打的来到了易家宅院门前。
一阵鞭炮声过后,易月娥蒙着红盖头,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走上了大红花轿。
周大公子满面春风,骑在马上四处抱拳,点头!镇子上的孩子们跟着接亲队伍后面嬉笑玩闹。
大街两旁站满了乡里乡亲,对着周大公子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整个小镇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易月娥身穿大红礼袍,胸前挂着一面铜镜,跨过火盆,正式进入周家大院。
鼓乐齐奏,鞭炮齐鸣。
周家上下纷纷忙碌起来,大排筵席招待前来贺喜的宾客。
“呸!”屋内的一位妖里妖气的妇人吐着嘴里的瓜子皮。
“大娘,这要不要这么夸张嘛?不就是纳妾吗?弄得跟娶新媳妇似的,我们姐妹嫁过来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排场,你也是的,一句话也没有?这不明摆着偏心嘛!”
周大公子的二房容氏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满腹牢骚。
“你就少说几句吧,这不是给爹冲喜嘛,自然要隆重一点,我去帮忙了,你要是没事一会儿也过去吧!”
周大公子的正室李氏端庄贤淑,跟容氏交待完后走到了前厅,帮着打理婚宴。
“我才懒得管她!”容氏嘟囔了一句话,看看左右无人,迅速跑去了后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