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胡梭拖着沉重的步伐打开了大门。只见两名警察直挺挺的站在门外。
“您好,胡先生,我们是湖城区公安局的。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您。”
“哦,没关系,进来吧。”胡梭侧身让开,示意两名警察进屋。
胡梭带着两名警察走到餐桌前坐下。
“稍等下,我给二位倒杯水。”
“不用了,谢谢。”其中一名年长的警察摆手道。
“啊,那好吧。”胡梭从餐桌下面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和死者祁峰认识吗?”年长的警察很直接地询问着。坐在旁边的年轻的警察伏在餐桌上做着记录。
“我和他不认识,他们一家今天才刚搬过来。早上路过的时候,我帮他们从货车上把家具卸下来后,就去上班了。”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啊,我是一名设计师。”
“听死者的女儿祁慧说,她晚上11点到11点50分之间都和你在一起。”
“恩,是的,我下班回家看见她在路边卖唱,便劝她赶紧回家。后来我见她一天没吃饭,就带她去马路对面的饭馆吃了一顿,吃完饭回来后就看到……”
“是在哪一间饭馆吃的饭,店铺叫什么名字?”
“永乐饭馆。”
“好的,胡先生,我们大概已经了解情况了。谢谢您的配合,那我们就先走了。”说罢,两名警察起身。
胡梭站起身,送两名警察出门。
“打扰了,您早点休息吧。”年长的警察说罢,便带着随行的同事走下楼去。
深夜,胡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墙上滴答作响的时钟,此时变得如此扰人心神。祁峰的境遇他也曾经历过,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那种走投无路的感觉的,那种想一死百了的感觉。他还想到祁慧,那个可怜的女孩此时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胡梭实在是睡不着,他爬起身靠在床上,摸索着点燃了一根香烟。红色的火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他环视着黑暗中的房间,这个他每天都会回来的家。他扭头看向书桌上摆放的相片,相片里的两个人在黑暗中变得模糊不清,估计只有他自己的内心才能看得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胡梭再也没有看到祁慧和她的母亲。听街坊邻居说好像是回老家举办丧事了。经过警方的调查,证实了祁峰是自己跳楼自杀的。不过在祁峰死去的当天下午,也就是祁慧离家之后。祁峰的债主找上门来,双方似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后面的事大家也都不是很清楚了。
11月11日,今天是光棍节。公司里几个单身的年轻同事叫嚣着要去酒吧寻欢。胡梭本来是很抗拒的,他一直都不喜欢酒吧嘈杂。但耐不住同事热情的邀请,实在是盛情难却。
晚上7点,大家都下班离开了公司。胡梭随三位同事一起去了江边的一家Live House。这家酒吧距离胡梭的公司大概20分钟车程。
下车后,胡梭打了一个冷颤。心想这天气可真是越来越冷啊,看来明天得穿一件厚一点的外套了。
胡梭一行四人走进酒吧,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们点了四件啤酒和几份小吃。
胡梭的这三个同事平时和他的关系都还不错。其中那个胖胖的男生叫郝飞,24岁,同事们都喊他好肥,他自己倒并不是很介意。另外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叫李宏宇,22岁,刚刚大学毕业。专业能力非常强,性格也挺好,大家平时都喜欢向他请教一些问题。最后一个女生叫田甜甜,22岁,和李宏宇是校友。她长得很可爱,性格也很活泼,但是因为名字实在是太绕口了,大家都喊她舌甘。
“三个六。”
“你怎么每次都三个六,能不能换一个。”
“三个一。”
“四个一。”
“开你,哈......你输了,赶紧喝。”
胡梭平时不来酒吧这种地方,他们玩的骰子游戏自己实在是不会。他只能坐在旁边一脸无奈的看着,谁要是输了要喝酒就找他干杯。看来自己确实和年轻人已经产生代沟。
这时整个酒吧传来一阵喧哗,胡梭侧头望去。原来在酒吧中间的舞台上正站在一支乐队。根据周围客人的反应,看来这支乐队还挺受欢迎的。
“哒哒哒哒”鼓手敲击着鼓槌,嘴里喊着“1,2,3,4”来提示节拍速度。整个乐队开始演奏,主唱拿着电吉他扫弦,看来这个主唱还担任着乐队节奏吉他的身份。
“大风吹着谁
谁就倒霉
每个人都想当鬼
都一样的下贱
哭啊,喊啊
叫你妈妈带你去买玩具啊
…………”
原来这个乐队演唱的是草东的《大风吹》,胡梭喝着啤酒安静的看着乐队的表演。他身边的三位同事好像就没啥兴趣了,完全的沉侵在他们三个人的骰子游戏当中。
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10点30分了,胡梭有点微醺,他开始坐不住了。台上的乐队也换了一批又一批,酒吧的人也开始慢慢的变多。胡梭扶着自己的额头撑在桌子上,他看着身边的同事,内心感慨着他们的精力可真是旺盛。
此时,一阵木吉他的扫弦声音响起,胡梭心想着估计是又换了一个乐队吧。他的耳朵已经开始麻木,早就没有心情再去看舞台上的表演了。
“What else should I be
All apologies
In the sun
In the sun I feel as one
…………”
(歌词大意:我还能怎样呢?只能满怀歉意。在阳光下,在阳光下我孤身一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胡梭突然睁大了眼睛,他转头朝舞台望去。祁慧正站在舞台上,她背着吉他闭上眼睛唱歌。几天不见,她似乎瘦了很多,嘴唇也越发的苍白。胡梭点燃一根香烟,静静的看着舞台上的祁慧,就如同第一次听她唱歌时那般。
随着歌曲渐渐的结束,祁慧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的抬起,轻轻地抖动着。这时,台下响起掌声,但这个掌声却只来自一个人。她顺着掌声的方向望去,看见了胡梭那双深邃的双眼。她对胡梭微微一笑,便走下台去。
胡梭赶紧站起身眺望,祁慧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深吸了一口烟,坐了下来。
“怎么了?胡大哥?”好肥看见胡梭一起一坐的动作,不由得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胡梭把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摁灭,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痛饮起来。
“叔叔。”胡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唤给呛到了。他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祁慧,不停的咳嗽着。
“你没事吧。”祁慧又关切的问了一句。
“啊,没事……”胡梭被呛的有点厉害,还在咳嗽。
“可以啊,胡大哥,这是嫂子吗?”李宏宇打趣的插嘴。
“放你的屁,这是我……”胡梭为了掩饰尴尬,骂了一句脏话,“这是我侄女。”
“哦……”李宏宇满脸失望。
胡梭咳嗽着又看向祁慧,发现祁慧满脸通红,心想这帮臭小子真是口无遮拦。
“额,妹子,你叫什么名字。”一旁的好肥看见祁慧两个眼睛瞪的老大。
“额……我……”祁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胡梭见状赶紧站起身来打断,“你们慢慢玩,我和我……我和我侄女先回去了。”
“哎,哎,别啊,才刚开始呢。”李宏宇喊到。
“你们玩,你们玩。我一把老骨头和你们折腾不起。”胡梭对祁慧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赶紧溜。
二人快步走出酒吧。外面风有点大,胡梭不停的打着冷颤。在酒吧里呆着不觉得,出来后才发现是真的冷啊。
胡梭瞥了瞥身边的祁慧。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搓着自己的胳膊,看起来也冻的不行。心想这丫头,这么冷的天,居然就穿一件毛衣。他接过祁慧肩上背着的吉他,脱下自己的夹克披在祁慧身上。
祁慧看着胡梭,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没事,不用那么客气。”
祁慧没有接话,只是抿着嘴露出一丝微笑。
“对了,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怎么跑到酒吧来跑场子了?”胡梭疑惑的问道。
“啊,那个……我因为爸的丧事,所以多请了几天假。”祁慧的眼神闪躲。
“哦,这样啊。”胡梭又笑了笑,“不过你挺厉害啊,还能找到Live House做拼盘演出。”
“哪有......刚才酒吧老板对我说,客人对我的演出几乎没什么反响。让我......下次不用来了。”祁慧低着头很是失落。
胡梭微笑着拍拍祁慧的肩膀,“没关系的,慢慢来。我很看好你的。”
“嗯。”祁慧轻轻点头。
胡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23点20分。都这么晚了,估计没有公交车了。他拿出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
(PS:本章出现歌曲。
草东没有派对?大风吹
Nirvana-All Apolog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