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杰去了那个人人都说好的南方城市,S市。
出了车站,宇杰望着天,这里的天是白色的,没有田野和炊烟。
路上全是行色匆匆的行人,提着款式各异的行李包,大部分人都在拿着手机打着电话,坐在火车上不比在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尽管疲劳席卷全身,却也挡不住大家奔向城市,这个热情似火但却不是家的城市。
宇杰不知道要去哪里,甚至分不清东西南北,车站外的小商店里传来一阵阵扑鼻的香味,他是有点饿了,吃了两天一夜的大饼,已经寡淡无味,他很想尝尝别的食物,哪怕是青菜的味道也行。
被这香味吸引着向商店的方向走去,眼看即将站到食物的面前,他停住了,忽然又转身离开。
他看到了商店的价目表。
背着破烂的皮包,装着几件破旧的衣服,脖子上挂着干巴巴的大饼,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他没有方向,一切和他想的不一样,不是说这里遍地是黄金,很好找工作的吗?
他开始后悔,应该和隔壁家的二狗子问清楚再出发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宇杰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他站在公园的门口,纳闷为什么城里人会把草和树种成了一片公园。
他走进公园,路过门卫亭的时候,门口大爷带着老花镜,一直目送宇杰走进公园,估计在怀疑这是个走投无路的年轻人吧!
宇杰走进公园,这里的花草和大树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全部被人工修剪的长度合适,有型有样,还有一些水管被扎破了小口,随意的摆放在草丛里,那些被扎破的小口喷射出小小的水流,像烟花一样,绽放在空气中。
找到一处长椅,终于有个可以坐一下的地方了。
面前就是一大片人工湖,湖的对岸还泊着一排五颜六色的小船,那小船真好看啊!宇杰想,要是钟画在就好了,他可以带她去坐船,荡漾在湖中心,静静聆听这里的美好。
忽然从美好的幻想中醒来,看了看自己,苦笑一声,自己想着这般模样,那有能力带钟画来坐船呢!别傻了,还是抓紧时间找工作吧!
他太累了,侧了下身子,躺在了长椅上,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房子,石头蹲在大门口,愁容满面,一根根的抽着呛鼻子的卷烟。钟画倚着门口,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他送她的那张手帕。
宇杰像他们挥挥手,想告诉他们,他想家了。可是没人回答他,他大声喊叫,可依然没人听得见。突然来了一个老大爷,拽着他的胳膊非要把他带走,他有点慌了,猛的一下惊醒。
原来是门卫的老大爷实在不放心,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破衣烂衫,神情恍惚的,万一想不开,可就麻烦了,所以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找过来看一眼,没想到看见宇杰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大爷把宇杰带到门卫室,给他倒了热水,聊起了家常。
大爷姓王,退休了,但身体硬朗,便找了个门卫的工作,也算发挥余热。
大爷问宇杰:“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在公园睡着了呢?为什么不回家啊?”
宇杰把来去向大爷简单叙述了一遍,也很是同情这个年轻人。
正在想怎么帮帮他,突然看到了宇杰脖子上挂着的大饼,问道:“小伙子啊,你是哪里人啊?”
“我老家是平山的。”
“哎呀小伙子啊,老乡啊!我也是平山的,年轻时出来闯荡,在这边落了脚,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就没再回去过。”年纪大了就容易怀旧,王大爷说起往事便滔滔不绝。
讲了好一会儿,大爷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小伙子啊,这样,你今晚呢,先在我这门卫室将就一下,找工作的事,我帮你想想办法。”
宇杰眼里突然就有了光,如他当初决定出来闯荡的那一刻一样,双眼冒着对未来的向往。
“真的吗?王大爷,那太感谢你了!王大爷,我浑身上下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回报您,这样吧,大爷,等我工作了,发了工资,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大爷晃着搪瓷缸,望着宇杰的大饼说道:“小伙子啊,在这里一辈子了,这座城市的东西也吃腻了,你要是想要报答我,能不能把你的大饼分我一块儿?”
大爷不好意思的呵呵笑着,:“这年纪大了,格外念家,就想念咱们平山那大饼的味道。那咯牙磨嘴的感觉啊!这辈子都想!可惜我不会做,你大妈是本地的,更不会做。”
宇杰一听,毫不吝啬的摘掉方便袋,全数给推在了大爷的桌子上。
王大爷也是惊讶现在还有这么简单的孩子,竟然把所有干粮都给了自己,就不怕自己是骗他的吗?
不过既然人家这么信任自己,总不能辜负了这孩子。
大爷拿着大饼开始咬了起来,这味道,是家的味道。
天一亮,王大爷对班的同事来了,冲王大爷打趣道:“呦呵,老王,一夜之间,还搞了个儿子出来啊!”
王大爷收拾完东西带着宇杰离开,解释道:“老家的侄子,出来混个工作的。走了!”
宇杰坐在王大爷的自行车后座上,对这城市的点点滴滴都甚是好奇。
这里即将是他奋斗的地方,干不出一番事业,绝对不见刘老师和石头哥,还有他心里的彩虹。
在一家餐饮店门口停下,王大爷锁好车子,带着宇杰就要进去。
宇杰站在外面不愿意再走,王大爷见他没跟上,疑惑道:“小伙子,走啊!”
“大爷,我那饼不值钱,你帮我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这饼送你了,不用请我来这里吃饭,真的不用。”
宇杰以为王大爷要请自己吃饭,转身就要离开,王大爷赶紧拉住宇杰,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引来了店里的工作人员。
大爷解释道:“小伙子,你想多了,我能带你来这吃饭?我可请不起!在这吃一顿,我半个月工资没了。”
“大爷,那你这是干嘛?”
这时,旋转门走出一位穿着西装短裙的员工,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就向里面喊道:“王经理!你爸爸来了!”
宇杰正在纠结之际,疾步走出一位看上去更高贵更优雅的姐姐,那高跟鞋,得有十厘米吧!宇杰想着。
“爸,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进去啊!”优雅姐姐对王大爷说道。
宇杰瞬间明白,王大爷的女儿在这里工作,他是想把自己介绍到这里工作。自己误会大了,真是尴尬至极!
“小伙子,这是我女儿,在这里算是个小领导,我让她给你安排个活儿,你先干着!有了更好的,你再走也不迟,先有个落脚的地儿再说!”
王大爷的女儿有些为难,“爸,你怎么什么人都往这领啊?再说了,我现在这边不缺人啊!”
宇杰感觉自己给人添麻烦了,掂了掂他的背包,换个肩膀背,对王大爷说道:“王大爷,没事,我再上别的地方看看,别为难姐姐了。”
说着就要离开,王大爷一把拽住了宇杰的包带,“上哪去!就跟着我!我说缺人就缺人!就在这干!”
说着,对自己女儿说道:“你前两天不还说需要传菜工?这不正好吗!你用他不就行了,这孩子肯吃苦!”
王经理犹豫了一下,打量着宇杰,试探着问:“当传菜工你愿意干吗?工作累,工作量还大,但是工资不高。”
“行!姐姐,什么活我都干,我能行的!不怕累!”宇杰连忙答应着。
就这样,宇杰成了这个酒店众多员工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