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进了冬祥院，听到方姨娘屋里吵吵闹闹乱做一团。
偶尔有茶盏破碎的声音。
小丫鬟来来往往，看见她也只冲她行了礼便各自忙乱。
宋黎也不在意，她又不是来寻方姨娘的。
她带着小丫鬟往后，绕过回廊进了许惜然的屋子。
屋门打开，许惜然坐在桌边，眼睛直直的望向看向方姨娘杂乱无章的门边。
连宋黎来了都不理会。
宋黎也不恼，她转身顺着许惜然的视线看过去，刚刚好看到一个小丫鬟捧着碎裂的茶盏瓷器出来。
宋黎坐在许惜然对面，挡住了她视线。
许惜然这才有了反应。
“姐姐来我这里做些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们母女早已不如当初，对你也造不成一丝威胁了。”
“这些日子姐姐想必很忙吧？”
许惜然苦笑一声，眼神呆滞空洞，偏偏她穿着紫色衣衫。
她年纪小本就压不住紫色，双眼又无神，如此更像是一具身不由己傀儡娃娃。
“现如今管家权由父亲做主给了姐姐，怎么还有时间来妹妹这里呢？”
“姐姐要忙着置办年货，还要应对人情往来，许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了，你还来找我作甚？”
“过来嘲笑讥讽我么？”
她声音里有怨气，宋黎也不恼，挥手让丫鬟都退了下去。
小丫鬟还贴心的给她们关了门。
阳光被关在外面，屋里陡然暗了下来。
宋黎轻声开口。
“我不过是自保罢了，从未有什么独吞家产之心，更没想过要与你争夺什么。”
许安然确实没有，即便重来一世，她也只求一个善终。
“许惜然”宋黎第一次喊她名字，“你好好想想，你我姐妹，可曾有什么龌龊？”
“即便你小时候爱捉弄与我看我出丑，我也从未说过什么。”
当初许安然只以为是妹妹玩闹失了分寸，她身为长姐该多多包容一二，所有委屈都悄悄吞下。
“此后，中秋夜宴你欺我无知，把糕点一项交于我来负责，却暗中指使厨娘，阖府上下竟无一个指点过我。”
“此乃其一。”
许安然贻笑大方。
“接管铺子你巧言令色，料子全部卖与官家小姐，勒令周围掌柜提价欲使我无布可用。”
“此乃其二。”
许安然败得彻底。
“腊日礼佛你暗中收买了小沙弥，欲要泼我污水，从我名声上面做些文章。”
“此乃其三。”
至此，许安然匆匆作为和亲工具嫁了，死的悄无声息。
宋黎冷笑一声：“其余种种我不一一赘叙，不过许惜然你好好想想，这真的是你想做的吗？”
“或者说，如果不是你姨娘，你当真会走到如此地步么？”
耳边又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夹杂着方姨娘的喊叫声。
姐妹两人都不说话，一时间静默无声，对面方姨娘那边的声响更加清晰。
“许惜然，你姨娘看不起我母亲官家出身，或者是，她羡慕她嫉妒。”
“所以我娘亲被她设计一尸两命。”
“所以你从小被她教导着仇视与我，偏偏你们母女俩蠢笨无知，乃至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许惜然终于有了反应，她眸子扑闪，声音沙哑。
“姐姐，你别说了！”
“许安然，你别说了，别说。”
她自然知道姨娘不喜许安然，也替她谋划着去争夺许家产业。
竟没想到，姨娘竟然能做出谋害正室嫡子的事来。
宋黎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许惜然，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她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宋黎转身离去，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