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淇悦上前一步,“想动手,是吗?来来来,不麻烦你大驾,”
她稍歪着脖子,指着自己细嫩的颈项,“来,对着这里来,你刚才不是说我有罪吗?对着这里来一下,血哗啦啦流一地,然后就一了百了,你若敢下得了手,我死后还要保佑你升官发财。”
虽然不是御赐的晋王妃,可王都统也不敢动手啊!晋王爷的厉害,他虽没有亲身体验,可也知道的。
他只是来大事化小的。可这架势,怎么像要越闹越大了?
“动手啊,怎么?不敢?那你来干什么?看着晋王府的人被欺负?”姚淇悦站直身子,乌溜溜的眼珠子不解的看着他。
“王妃不要激他,他不敢动手的,咱们王爷的怒火,他可承担不起!”蒙管家道。
“没那金刚钻就别瓷器活!”姚淇悦憋了王都统一眼,“神仙打架就让神仙打架呗,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瞎凑什么热闹!”
王都统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咬着牙半天没动。
本就不敢真动手,碰上这样横的、又是晋王爷的女人,他连训斥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错!”王都统昂然。
“那你们就应该听父皇的喽?可为什么会有一个老太婆在指手画脚?而你竟然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听她的?”姚淇悦轻笑,“这是哪里来的什么规矩?我在皇宫这么长日子,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只不知今日是为何。”蒙管家一脸嘲讽。
“我还以为是常态呢?原来是特例啊!”姚淇悦嗤笑。
袁夫人和王都统被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开让开,是谁报案啊?”又有官差来了。
姚淇悦抬眼看去,却见到袁夫人向着来人小跑过去,“丁大人,您终于来了。”
作为正二品的尚书夫人,她以往是不会将这京畿府衙的人放在眼里的,可眼下却还要靠他。
“就是她,这个女人冒充晋王妃,又抓了我儿子,还在这儿让人大打出手,大人,快将她捉拿归案吧!”袁夫人喜得几乎笑出声。
姚淇悦蹙眉,与含玉咬耳朵,“不是说派人去报案了吗?怎么来的人帮着她?”
含玉摇头,“我明明看到小山走了的,事先也交待过。”
“对不起,小姐,我应该亲自去的,小山功夫不好,怕是衙门的为难他了。”她很愧疚。
姚淇悦拍着她的手,“不怪你,袁夫人有备而来的,不过,也不用怕,后面就是晋王府,谁来我也不怕。”
“来人,将嫌犯抓起来带走。”丁大人挺着大肚子,官威十足。
姚淇悦失笑,“我们县城有了案子,都是捕快出面抓人,怎么京城是由府衙的大人亲自来抓人?还穿得这么齐整、生怕不知道他是当官的。”
“王妃说得对,这确实匪夷所思。”蒙管家快要气笑了,又来个帮手,袁府是跟王妃杠上了?
他们眼里没有王爷?还是压根儿眼睛脑子都没长?
“他们是专门来对付晋王府的吗?”由不得姚淇悦怀疑,真是太巧了,一个不行,又来一个。
“休得胡言乱语,本官接到报案,特地来抓嫌疑人。”丁大人板着脸。
“来人,将主犯押走。”他呵道。
“谁敢?”蒙管家带人挡在姚淇悦身前,“丁大人,这可是我们王妃,你若敢动手,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京城遍地权贵,本官若是畏惧权势,就不会来当这京城府衙的官!”丁大人一脸正气、刚正不阿,“将嫌犯带走!”
“保护王妃!”蒙管家大喝。
丁大人被相继打脸,“蒙管家,下官职责所在,还请不要打扰,王爷那里,下官稍后会去请罪的。”
“不敢劳烦丁大人亲自前往,本王,自己来了!”声音没有温度,也没有波澜,一如他沉稳的步子,不疾不徐,可却仿佛带着魔力,让所有人都听进了耳里,所有人不禁为他让出道来。
彭云涪来到丁大人面前,“听说有人要来抓本王的王妃,本王特来看看,这位大人,可有父皇圣旨或口谕?”
丁大人脸色吓得发白,被他慑人的气势所迫,不由自主噔噔蹬连退三步,口干舌燥、心如擂鼓、口齿也不利索了,“王、王爷!”
“便是你要抓拿本王的王妃吗?”彭云涪看蝼蚁般的眼神,“你算什么东西?”
丁大人哪敢辩驳?结巴着还在喊,“王、王爷恕罪。”
彭云涪根本不理他,冷眼扫过王都统、袁夫人和他们带过来的人。
王都统单膝跪地,“下官无知,请王爷责罚!”
彭云涪眉眼未动,不理他。
袁夫人吓得哆哆嗦嗦,“王、王爷,这女人冒充晋王妃抓了我儿子,我……”
“青夜,掌嘴!”彭云涪说话依旧淡淡的。
“啪”地一声惊人的响声,听得围观众人都觉得脸疼。
抬眼看去,袁夫人左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鼻涕血水一起流,简直惨不忍睹。
袁夫人想起得宠的女儿积攒的底气,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打了耳光,瞬间疼得她怀疑人生。
“啊!”尖叫声响破云霄。
“让她闭嘴!”彭云涪看了青夜一眼。
青夜一弯腰,从下摆撕了一块布塞到袁夫人嘴里,“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编排我们王妃?哼!”
他不屑一顾,若不是王爷说让王妃应对,他们早就将这些人全部哄走了,哪轮得到他们一而再、再而三来晋王府门前耀武扬威?
“在晋王府门口聚众闹事,全部……抓走!”彭云涪说完,迈步向姚淇悦走去。
“王、王爷,我们夫人,是玉妃的生母。”袁夫人身后的婆子壮着胆子道。
她们都是猖狂惯了的,即便彭云涪冷得骇人,可她们还是心存侥幸……玉妃正得皇上宠爱呢!
历来就没有哪个皇子敢与宠妃做对的!
彭云涪根本不理她,头也不回。
“带走带走,全部抓起来。”蒙管家挥手,晋王府的侍卫们一涌而上。
王都统示意自己人不要抵抗,丁大人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完全没法管他的人,袁夫人身后的人更不用说,趾高气昂时谁都不放在眼里,遇上厉害的,连大气也不敢出。
百姓们窃窃私语,“王爷真厉害!”
“可不是!王妃总算安全了。”
然后,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也懵了,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算了,不说了。
“相公,他们都欺负我!”姚淇悦说清楚来龙去脉,再次告状。
“不用怕,有我在!”彭云涪软言温语轻哄,看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晋王爷吗?这简直是三月的微风,吹过就觉遍体舒爽啊。
可姚淇悦还不依,“他们欺人太甚,我要进宫,告诉祖母,请她老人家为我主持公道。”
“淇悦!”彭云涪不明所意。
姚淇悦轻掐他的腰,冲他眨眨眼。
彭云涪明了。
袁家有玉妃撑腰,自己做为皇子,哪能与她硬碰硬、惹父皇生气?可太后不一样啊!
反正是要对垒的,不如找个更厉害的压着她!
“皇祖母这些日子很累,你不要去打扰她,万事有我呢!”他很配合的以退为进。
果然,姚淇悦大声道,“祖母答应过我的,只要有人欺负我,都可以去找她!他们这些当官的、当娘的、当妃子的,一个个都莫名其妙来欺负我,我不干!”
她提着裙摆,胡乱一抹泪,跑了。
“快,保护好王妃!”彭云涪急着对青灵和含玉道,又使了个眼色给青衣。
三人会意。
青灵和含玉一上马车,姚淇悦就大喊,“驾车,快驾车!呜呜,我要去找祖母,他们都欺负我!”
她哇哇大哭。
青衣一抖缰绳,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驾着马车向皇宫的方向去了。
丁大人和王都统愣傻了,尤其是丁大人,本就被彭云涪吓着了,现在又听姚淇悦要进宫告状,更是连路也不会走了,被晋王府的人借机狠狠踢了几脚。
被吓坏的袁夫人回了神,“晋王爷,你不能听她一面之词,我儿子还在你们府里关着呢!玉妃、玉妃不会不管的!”
她不敢向彭云涪放狠话,只能‘隐晦’的提醒。
彭云涪回她一记冷哼,“将人都带到刑部去,本王要进宫禀告父皇,正皇室清威!”
他骑上马,也走了。
蒙管家带人将丁大人他们都送往刑部。
百姓们跟着看热闹,指指点点跟在队伍后面。
“祖母,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要不是相公回来,那什么袁夫人、丁大人,就要将我抓到衙门去了,我好害怕,祖母!呜呜呜……”
九仪殿,哭声震天,一个调调折三折,有怒气、有不甘、有委屈,令闻者为之动容。
姚嬷嬷连忙拉着她,“王妃您先别忙哭,好好与太后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淇悦伤心难过到极致,抽抽噎噎将事情陈述了一遍。
姚淇悦抹了泪,“祖母,还有玉妃呢,袁夫人口口声声说玉妃是父皇最受宠的妃子,谁也不敢对他袁家如何。可我实在气不过,凭什么一个臣子的夫人可以在王爷的府邸门前骂王妃?他们凭什么?”
姚嬷嬷冲太后轻轻点头,这袁家猖狂,她们也是有所耳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