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淇悦！”
“啪！”
她话音刚落，脸上早已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脑袋不由一阵发懵，天香公主僵在床上，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她被点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不管是这一巴掌还是姚淇悦刚才在她身上划出的伤口，她都无力反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俯下身来，拿着那还带着血迹的匕首，贴近了自己的脸。
一股寒意从心底猛然升起，天香公主望着这个少年俊俏的脸，身体禁不住瑟瑟发抖。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的脸有一半藏在阴暗之中，灯光衬出他分明的棱角。
他的眼神阴沉，透着浓浓的狠毒，殷红饱满的嘴唇紧抿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凌冽的萧杀之气。
这和从前那个只知道狗腿子的少年，完全不同。
他要对自己做什么？
天香公主颤抖着，目光怯懦而且恐惧，尖细的声音在这幽暗的空间里变了调。
“你，你不能杀了我，我是公主，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你若是敢杀了我，圣上不会饶了你……我要让你死无全尸，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再投胎做人！”
“你还敢威胁我？”
少年俊俏的脸上浮出一层淡淡的笑，那笑容诡异邪魅，他举起手中的匕首，缓缓在天香公主细嫩的皮肤上拖动，很快就到了她咽喉的位置。
他白玉一般的牙齿咬着嘴唇，笑得妩媚而又怪异。
“我还偏就不信你这套邪，咱们今儿就瞧瞧，到底是谁先下十八层地狱！”
匕首刃薄，很快就刮破了少女娇嫩的肌肤，眼看就要挑破她的喉咙，天香公主闭上眼睛，却听得耳边一声冷喝。
“住手！姚淇悦，你做什么？”
姚淇悦单薄的身体一下子被人扯到了床边，于连拧着眉头，满脸怒容，低声呵斥道。
“你还真要杀人？她是公主！”
“公主又如何！”
姚淇悦浑身的血液都涌到头顶，漆黑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寒气，狠狠地瞪着于连的脸，咬牙叫道。
“这样的恶毒妇人，除去整日寻欢作乐，就是算计谋害别人，她在我眼里根本就不配做公主！她害主子受了伤，还胁迫主子让步，我今晚来，就是要让她也尝试尝试同样的感觉！”
“她是公主！”
于连又是一声冷喝，紧紧捏着少年的手腕，而后压低了声音。
“你今晚杀了她容易，可有想过后面的事儿？公主死了，上面一定有人会追查，到时候……”
“那又如何！公主府这么多人，谁都有机会能杀了她！”
那股燥热的血液还在脑袋里冲撞，姚淇悦根本冷静不下来，只是由着性子嘶吼。
“即便是追查到了我，横竖我把这条命抵上就是了！用我这条贱命换公主一条命，也值得！”
“那主子呢！你有没有想过主子！”
于连也恼了，他狠狠甩开姚淇悦的手，低声冷喝。
“你在圣上娘娘面前都露过面，大家都知道你是主子的贴身小厮，还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若是查出你是杀死公主的凶手，那主子会被牵连出什么罪名？”
“主子……”
奴才有罪，主子当然逃不了干系，轻则是管教不严，重则……
就是唆使指使之罪！
姚淇悦心头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于连瞪着他，继续骂道。
“这倒也罢了，你明明知道，主子现在是最疼你的，为了你甚至不惜以身涉险，不惜让步所有，他若是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第一反应必然是要想尽办法保全你！
你是知道主子的脾气的，他要保全你，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你自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你忍心看主子被你牵连，为你奔波吗？”
她。
当然不愿意。
她与彭云涪，原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即便现在他们目标一致，可她一直认为他与她不过是互相利用，共同盈利的合作关系。
既然是合作关系，那应该是势均力敌，互相给予互相扶持。
对方给了她什么，她就该用另外一些东西去回报，如若还不起，那就是欠了人家的人情。
姚淇悦不喜欢欠人情。
可事实上，她不仅欠了那位主子的的人情，还欠了不止一个人情。
即便是于连不把这些话明说出口，她也心中清楚，这些事情，彭云涪真的做的出来。
可她，真的不愿意让他为了自己再有任何牺牲。
心头那股燥热和冲动缓缓消退，姚淇悦低下头，深深呼吸。
她今晚夜闯公主府，原本也并不是为了要取天香公主的性命，她原本只是想要给彭云涪报仇，给天香公主一点颜色瞧瞧。
采取的方式是以牙还牙，原也不过是要在天香公主身上也留下点伤痕罢了。
而今，她已经在天香公主身上动了刀子，也算解了心头之恨，确实也没有必要继续得寸进尺，要了公主的性命。
心头燥热平静，姚淇悦的理智便收了回来，她抬起头，却又转身回到了那个被恐惧淹没的天香公主身边。
一把捏开了天香公主的嘴巴。
而后从怀中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迅速塞进了她嘴里，姚淇悦手中动作飞快，天香公主根本来不及反应，喉咙里便咯噔一声，药丸沿着喉管滑进了肚子。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哑声叫道。
“这，这是什么？”
“苗疆的蛊毒。”
姚淇悦迎着她惊恐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她静静看着天香公主变得煞白的脸，声音平静如一湖平水。
“公主殿下应该知道这东西的吧，苗疆多有异士，用这种东西来操控人，今日公主殿下也服用了我的蛊毒，若是每个月不服用我给的解药，蛊毒发作，便要受七天蚀骨之痛慢慢死去。”
“你……”
天香公主脸色越发煞白，一双眼睛恐惧到了极点。
她当然知道蛊毒这种东西，也知道这蛊毒的厉害，姚淇悦所说的话，当然不是编造出来危言耸听的。
毕竟，孝依皇后手下就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只是，这蛊毒还有一个特点，每个人所用的蛊毒都不是一样的，若是姚淇悦不按时给她解药，即便是她找到母后手下的异士，那人不知道姚淇悦蛊毒的构造和类型，也就无法给出相应的解药。
一样是要死的。
这个姚淇悦，他竟还有这样的手段。
他就是要自己从此在他的掌心里任他摆布，他要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他要她死，她便不能生。
这样的手段简直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天香公主盯着少年阴沉的脸，心头又是一阵寒意袭来，这少年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从前只觉得这小子不过是个皮相好的少年，后来又觉得这小子油嘴滑舌，只有嘴上功夫，可而今看来，这个在自己心里没有骨头的狗腿子，竟是个让人恐惧的硬骨头。
他从前有多么软弱怯懦，而今就多么冰冷坚硬。
是他从前一直都带着面具掩饰本性，还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他，让他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天香公主心头有许多疑惑，可是她没有时间去思量这些疑惑了，因为姚淇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且让人恐惧。
“这已经是我轻饶你了，若不是不愿意牵连无辜，我今日就该杀了你！你先是为难王太医，折断他的手腕，弄伤他的舌头，让那样一个老人受那么大的罪！后来又算计我和我主子，不仅让他受伤还逼他让步！
公主殿下，今日我原本是想要以牙还牙，在你身上刺十个八个洞，然后折断你的手腕脚腕，割掉你的舌头嘴唇的！
喂你吃蛊毒，暂且留着你的性命，已经是我很宽宏大度了！今日就先到这里，我没心情玩你了，你自己等上四个时辰，穴道自然就解开了。”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少年一字一句，眸子锐亮，语气郑重。
很明显，他不是说狠话，也不是开玩笑，他确实是认真的。
天香公主后背一阵冰凉，只觉得自己今日逃过了一场杀机，却没有逃过这大劫。
有蛊毒在身上，她必须受制于这少年，却并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姚淇悦却并不急于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那双锐亮冰冷的眸子缓缓扫过少女焦灼又恐惧的脸，一根手指戳在了她脖子上。
天香公主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哑穴又被点上了。
姚淇悦转身下了床，呼地一声吹灭了那盏琉璃灯，而后压低了声音向一边的于连叫道。
“三哥，我们走吧。”
正是月上中天，庭院里一片寂静，二人沿着原路顺利出了公主府，于连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把憋了好久的话撒了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姚淇悦，我原以为你是个胆小的怂货，却没想到你有这样大的胆子，怎么敢这样溜进公主府去刺杀公主，你难道就不怕一时疏漏，被人撞见嘛？”
“我的胆子从来就不小。”
姚淇悦知道这位三公子一定有此一问，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轻声开口。
“三哥，我从前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最喜欢刺激的冒险，做一些别人不敢的事情，可是今晚，这并不算是冒险，因为这些，原本就在我的计划之内。”
“你的计划？”
于连更是惊讶，月光朦胧，他有些看不清楚身边少年的脸，只是觉得，这小子今晚瞧着和平时很有些不同。
就像是……
突然间成熟了许多。
可这种成熟沉稳的神情并没有维持很久，姚淇悦很快就凑近了他的脸，笑了起来，笑得狡黠而且得意。
“三哥，今天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得请你喝酒，你想不想同小弟一起去夜市里潇洒潇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