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天香不给孟江雪好脸色,却也不把陆纤纤的这杯酒放在眼里,她身子完全靠在身后的美男怀里,眉头蹙着,似乎很是不耐烦。
“本宫才不是为了给你出气,我是气不过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不行,要不查清楚这件事,本宫心里一辈子都不痛快!”
“这又何难的?姐姐,这件事肯定是这老儿联合那个姚淇悦搞得鬼,咱们只要严刑逼供,逼出这老儿的供词,回头直接去五哥哥府上要人就是了。”
陆纤纤挑着眉稍,一双精心描绘过的眉眼灵动异常。
“横竖那小子是姐姐你的人,只要证明他是偷逃出去的,五皇子就没理由不把人给还回来,只要人抓回来,还不是姐姐想怎样就怎样?”
“严刑逼供……嗯,你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天香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立刻就下定了主意。
“好,就照你说得办,来,把这老头给我按好,上老虎凳!”
大厅之中,很快又响起了一阵哀嚎声,里面夹杂着陆纤纤得意的笑和天香公主怒气冲冲地斥责声。
唯有一直旁观的孟江雪怯懦着,沉默着。
翌日清晨。
姚淇悦是被一阵浓烈的臭味给熏醒的,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慌忙伸左手捂住了鼻子,而后拼命扭着身子,远离那股浓烈的臭味。
只是她忘记了自己右手手腕和虎口都有伤,右手刚刚按在墙上,便传来一阵剧痛,哪里撑得住身体的重量,她手腕一阵酸软,身子一歪,斜斜地倒了下来。
手掌按进了一团温热的潮湿的东西。
那股臭味更加浓烈了。
姚淇悦盯着前方,她的手掌正深深陷在一坨金黄色的马粪里……
拔也不是,不拔也不行。
更要命的是,她此时有点内急。
那是她十八年来雷打不动的好习惯,早上起床必须进茅房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回。
进茅房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现在身形瘦小,爬过马槽就能出去,可是这手现在陷在这团马粪里,就算是抽出来,手上肯定还沾有脏东西,待会儿爬那个马槽的时候还不蹭的浑身都是?
她不想啊……
姚淇悦就这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欲哭无泪。
膀胱都要炸了啊啊啊。
就在此时,一个响亮的嗓门隔着马槽传了进来。
“姚兄弟,你醒了?今儿还是没话说吗?主子可是惦记着你呢,特意让我来问问你昨晚睡得咋样呢。”
那是江辞的声音。
姚淇悦的眼珠子迅速转动了一下,脑袋里灵光一现,突然冒出了一个绝好的注意。
她记得,这位江大哥似乎是有点洁癖?还似乎是胃很浅?
“江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马厩,又脏又臭又冷的,我怎么睡得着?我都等你半天了,求您了,快点开门,我要跟你一起去见主子。”
“你想通了?”
江辞昨晚才见识过这小子的倔脾气,心中已经认定这小子一定不会老实招认,所以今天早上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过来问问罢了。
然而没想到,过了一夜,这小子竟然改了态度。
他大喜过望,立刻取了钥匙打开了门口的锁,嘴里笑着说着。
“这就对了,只要你好好招认自己的目的,咱们主子是天下第一善心人儿,一定不会过分苛责你,顶多不过警告一顿,把你原样送回家就罢了,你说你要是早想明白,也不至于白白挨着一晚上的冻和饿啊。”
“是是是,江大哥你说的真是一点没错的。”
姚淇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脑袋就像是鸡啄米一般,十分恭敬。
江辞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推开门,招了招手。
“行了,赶紧出……啊,这是啥?”
“江大哥,得罪了。”
门里面迅速挤出一个娇小的人儿,那人一露面,便把一只手往江辞身上擦,擦完正面擦反面,一面擦,嘴里还一面嘟囔着。
“可惜了江大哥这一身好衣裳了,不过王府里多的是愿意给江大哥洗衣裳的小丫头,只要好好洗,这衣裳还是能继续穿的。”
“这,这味儿怎么……怎么那么像马粪啊?”
江辞只觉得浑身都被一股浓烈的臭味包裹,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身子一个劲儿地往后躲。
那娇小的人儿早已拽着他的衣袍擦干净了自己的手,而后趁机钻过他身后的缝隙,一溜烟地跑远了。
“没错啊江大哥,这个确实是马粪,还是今儿早上新鲜出炉的呢……”
“马粪?姚淇悦!你这混小子……”
江辞瞪大了眼睛,正准备追出去抓住那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可此时他喉咙里却一阵发痒,忍不住弯下腰来,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哪里还有机会去逮那个不要脸的混小子!
姚淇悦一出了门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奔驰向自己的目的地。
还是要多谢彭云涪昨天带着自己在王府里游行那一圈,虽然当时很是羞耻,但她确实好好游览了一番王府的内部构造,对茅房的位置很是清楚。
近了近了。
茅房近在眼前,而身后尚无追兵,估计是江辞还在忙着呕吐,没来及把自己逃亡的信儿散播出来。
这就说明,自己有足够的时间痛痛快快地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顺利冲进茅房,姚淇悦闭上眼睛,自肺腑间发出一阵由衷的叹息。
啊,舒服……
一泻千里。
痛快啊!
痛快过后就是由内至外的放松,姚淇悦原本紧绷的腰背都放松了下来,而后习惯性地摸向自己的腰包,却心中一惊。
糟了,忘带草纸了。
不过还好,这茅房一共有好几个坑,里面似乎蹲着两个人,姚淇悦很自然地笑着,转头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位招了招手。
“嘿,伙计,有富余的草纸吗?借点吧?”
“行!”
对方很是大方,立马递过来几张草纸。
只是,在二人接手的一瞬间,她们彼此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空气凝固了。
姚淇悦楞楞地看着自己身边那张娇俏的脸,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耳边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臭流氓,你怎么进女茅房!”
“抓流氓了,抓流氓,这个挨千刀的竟然进女茅房公然偷看!”
女,女茅房?
姚淇悦脑子里颤了一颤,脸上滚烫一片,陡然明白了自己所犯的致命错误,她记清楚了茅房的位置,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错进了女茅房!
眼看着那个丫头跟里面的也不知道是大娘还是大姐都在失声尖叫,她慌忙收了草纸擦了,拎着裤子就往外冲。
嘴里还不忘记低声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进错茅房了,不是故意要偷看你们的。”
“臭流氓,还想跑?”
那丫头羞红了脸,捂着裤裆蹲在原地,可是里面的大娘早已绑好了裤子冲了出来,扬着也不知道从哪儿顺手掂来的扫帚疙瘩,嘴里高声大叫。
“抓住这个钻女茅房偷看的臭小子,快摁住他!”
“大娘,我啥也没看到,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姚淇悦被这阵势吓到了,一个劲儿地往前窜,可是她本就一天米水未打牙,这会子又刚泄了一堆,身子当真是空虚了,两条腿更是绵软无力,根本跑不了多远。
更要命的是,就在此刻,迎面也赶过来一群人,当头的那个正是江辞,远远看见他就嚷了起来。
“抓住那小子,臭小子抹了老子一身粪,还想溜……”
“我滴妈呀!”
姚淇悦哀鸣一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那就……
急转弯!
她瞅准方位,就在拐角的位置,猛地转了一个弯,没头没脑地往前逃。
只是,才冲了几步,她就听到邦的一声,眼前一黑,只觉得脑袋一阵晕乎。
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头顶传来一声吸气声。
她双腿一软,忍不住跪倒在地。
这熟悉的吸气声,昨儿才听过,不就是自己那个变态主子,彭云涪的声音嘛?
这下,是真的完了。
“姚!翎!”
被再次撞到的彭云涪咬紧了牙关,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声音从胸口闷闷地爆出来,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姚淇悦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躲避,而是一把抱住男人的小腿,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扬起脏兮兮的一张小脸。
“主子,救命啊!”
“你这条命,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彭云涪阴沉着一张脸,幽暗的眸子里尽是冷冽的杀气,这臭小子还有脸喊救命?
不料,抱着他腿的小东西不仅没有畏缩,反而往他跟前又蹭了蹭,手臂抱的更紧了。
“主子,我想通了,我要把自己刺杀太子的原委都告诉主子,我还要把我从天香公主哪儿得到的关于太子的一切秘密都汇报给主子,只求主子,您一定要救我一命!”
“哦?”
原本暴怒的男人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浓眉轻挑。
“怎么救你?”
“主子您,您看……”
姚淇悦的手指颤颤指向了后方。
只见一个粗矮的身影举着一把扫帚疙瘩冲出了拐角,壮壮的身影如同一堵矮墙一般压了过来。
“小流氓,老娘看你往哪儿跑!”
“……”
彭云涪看着那冲过来的矮墙,唇角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刚准备打手势示意对方停下,可那堵矮墙后面却又涌过来一堆高墙。
“臭小子,哪里跑,抹了老子一身马粪,老子……哎哎哎!”
“噗通!”
后面冲过来的高墙就是江辞,他越过前面的大娘已经看清楚了彭云涪,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