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彭云涪凑近,“看来还是在意我的。”
姚淇悦微愣,没有说话。
她知道彭云涪有多在意自己。
虽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姚淇悦都认识彭云涪这么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已经很清彭了。
如果说以前秦君逸是百分之百的虚情假意,那么姚淇悦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彭云涪是百分之百的真心实意。
之所以要两者比较一番,就是因为姚淇悦之前受了那样大的教训,她不可能再掉进同样的陷阱之中。
姚淇悦也不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个性,相反,在她跟前,只要犯了一次错,那就已经不可能会被原谅了。
过了好一会儿,姚淇悦才忽地开口,“是。”
彭云涪没想到她会回应,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都有些古怪了。
虽然姚淇悦都已经答应了要跟他在一起,可是近段时间姚淇悦好像又在下意识的疏远自己。
这样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让彭云涪心里都没底。
所以,他偶尔也会觉得害怕。
他不怕夺嫡失败,也不怕战死沙场。
他怕姚淇悦会离开自己,也害怕她有一天会想要嫁给其他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彭云涪知道对方是在意自己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到姚淇悦好笑的开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这样愣神的样子,要是被人听到了,岂不是要被笑话?”
彭云涪回过神来,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敢笑话我,敢嘲笑本王,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姚淇悦知道他在开玩笑,便陪着演下去了,“臣女不想被治罪,请王爷饶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彭云涪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转了口气,“不想被治罪,本王倒是有个好办法。”
“王爷请说。”
“若是嫁给本王,成了瑾王妃,这罪便不成立了,瑾王妃想要嘲笑本王便嘲笑,绝对不会有人敢有任何意见!”
若是当真有人有意见,那瑾王第一个站出来反驳。
姚淇悦没再继续说下去,似乎就算是开玩笑,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彭云涪神色忽然就认真了起来,“你不愿意?”
“现在不是时候。”并不是她不愿意。
彭云涪脸色好了许多,他明白姚淇悦的意思。
姚淇悦看了眼窗外,忽地起身,“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彭云涪也不想扰了姚淇悦休息,便点头道,“我也该走了。”
他这次倒是走的干脆,不过姚淇悦突然就跟了过去,离他几步远的时候才开口。
“王爷。”
彭云涪回头,姚淇悦以往私底下都会直接叫他子煜的。
今天脱口而出一声王爷,倒是让彭云涪有些诧异了。
“若是……若是等一切都结束了,王爷还愿意……淇悦也是愿意的。”
彭云涪差点没有激动的掉下眼泪来,好在他及时止住,还故作镇定的说道,“当然会愿意,永远没有不愿意这一天。”
天知道,彭云涪刚才两手握成拳,就连手臂上的青筋都已经出现了。
姚淇悦看着他离开,忽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早前姚瑞就说过,让她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彭云涪那里,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会有结果。
姚淇悦也有思考过,正因为如此,这段时间她才会无缘无故的疏远彭云涪。
她这段时间不光睡的越来越早,就连彭云涪过去找姚瑞,她也会刻意避着。
可是,越是这样,姚淇悦就发现自己越是在意彭云涪,越是想起他来。
姚淇悦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当真喜欢对方了。
不如,就此赌上一把?
姚淇悦刚才下意识的念头就是这个。
要不然,她也不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
这边姚淇悦站在窗前看了许久的月色,回去之后的彭云涪同样不平静。
身边的修远看到主子从姚府回来竟然在一个劲儿的傻笑,只觉得太不正常了。
可是他也不好直接问主子是不是“有病”,只得去请教明远了。
修远就是个木头脑袋,当然不会懂这些事。
但是明远就不一样,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定然是主子已经得到了佳人的心。”
修远半信半疑,“你是说姚四小姐?”
“不然还有谁?”明远白了修远一眼,觉得自己身边这个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木头脑袋,竟然连这种事都要问。
“兴许今天是姚四小姐,明天就成了瑾王妃。”
“那怎么可能?”修远摇摇头,“主子还没有打算娶妻,皇帝也没有赐婚。”
明远无语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修远。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不懂就算了。”
明远完全不想多说,他还挺期待姚淇悦成为女主子的。
修远还是一头雾水,又追问了两句。
结果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说,还直接引得彭云涪注意到两人了。
“你们俩在说什么?”
彭云涪问完,不等两人开口,就吩咐两人过去。
明远和修远两人没办法,只得去了彭云涪跟前……陪他下了一夜的棋。
等到了第二天,就是花灯节的时候,白天里就有不少丫鬟告了假,说是花灯节晚上要出府。
有些人是想要回去看看家人,有些人则是想要去街市走动走动。
京城那么大,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平日里根本就没办法出去。
不过,去的丫鬟总不能太多,像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都是不允许去的。
一到傍晚,姚琴香便派了丫鬟过来叫人了,还特意让丫鬟提醒姚淇悦好好打扮一下。
花灯节街市上女子众多,也不乏有京中那些世家千金,到时候若是遇到了,少不得要比较一番。
那丫鬟说完,姚淇悦也没有立马放人离开,反而逮着她问起话来了。
那丫鬟还挺忐忑的,她压根就不知道姚淇悦要做什么,万一是为难她,她该怎么办?
萱萱去打听姚琴香的消息,也还没有表明是姚淇悦派过去的,所以她并不知道。
“听说你是新来的?”姚淇悦一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簪子,一边问道。
“是。”
丫鬟应了声,半晌没听到姚淇悦开口,便又主动说道,“婢子是上个月才进府里的。”
“上个月……”
的确是个新人了。
“怎么进的府?”姚淇悦好似闲话家常般问道。
“回四小姐,是被家里人送来的。”
像是这种穷苦人家的女儿,自然是要进大户人家做几年丫鬟才会被允许嫁出去。
随后,姚淇悦又问了几句她家里是哪里的,家里有几口人之类的话,但也是不痛不痒的问题,这些只要找姚家的管家问问就知道了,根本就不需要这丫鬟来说。
但是,问完之后,姚淇悦便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丫鬟。
“才进府里一个月就能在姐姐跟前伺候,想必也是十分厉害的!”
下人若是没有主子钦点到跟前伺候,那么一般都是要在其他地方待一段时间的。
那丫鬟闻言,赶忙跪了下来,“婢子荣幸能在大小姐跟前伺候。”
“知道是你的荣幸就好。”
姚淇悦勾唇一笑。
这丫鬟倒是老实,想必嘴巴也很紧,也难怪姚琴香会让她们跟在自己身边。
只不过,愈是老实的人也许就越怕死。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能不能做到?”姚淇悦浅笑着,仿佛人畜无害。
丫鬟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点头。
“你在姐姐身边伺候这么久,可觉得姐姐性子好?”
“好,大小姐对婢子也好,性子也好。”丫鬟回答的毫不犹豫。
“是吗?”姚淇悦反问。
“原本还想着若是姐姐对下人太挑剔,便让你去别的地方伺候着,没想到姐姐对你还不错。”
那丫鬟明显一愣,没想到自己错过了一个离开的机会。
但是,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总不好收回刚才的话。
而且,她可不敢得罪了姚琴香。
“大小姐对婢子很好。”
“好到连你身上都满是伤口?”姚淇悦瞥了一眼丫鬟刚才露出来的手腕那处。
那丫鬟赶忙看了眼自己的衣袖,又磕了个头,“这是婢子自己弄的,与大小姐无关!”
她以为姚淇悦是来为姚琴香试探她们的,所以当然是要表忠心了。
“自己能弄成这样?你莫不是有自残的习惯?”姚淇悦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很有可能哪天会伤了姐姐,我过会儿便让管家把你送出去,以防万一。”
她赶忙又磕了几个头,连额头都已经磕红了,“请四小姐饶了婢子,婢子没有自残,这不是婢子弄上去的……”
“哦?那又是谁?”
姚淇悦反问,又口气温和的说道,“不管是下人还是我们,都是爹娘所生,我刚才瞧着你的伤还挺严重,所以便随口问问,你既然不愿意说实话,那我就只能逼着你说实话了。”
丫鬟立马就明白了姚淇悦的意思,她在心中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开了口,“四小姐,婢子愿意说实话,只是……只是请您不要让大小姐知道了!”
“放心吧。”姚淇悦挑眉说道,“我怎么会是个乱嚼舌根的人?我不过是觉得姐姐近日不大对劲,便想着问问了。”
“这些伤口……这些伤口是大小姐打的。”丫鬟低下头,身影有点哽咽。
她这才进宫多久?但是都不知道被姚琴香打过多少次了。
原本以为姚琴香是最好伺候的主子,难免太放轻松了,结果这位分明就是披着好主子的外衣,实则对她们十分苛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