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皇帝就召见了两人。
姚淇悦下棋的方式跟彭云涪刚才很像，只不过彭云涪每次都能化解，不仅如此，有时候还会故意让着姚淇悦几步。
姚淇悦多少也是看出来了，但是她非但不高兴，还有些恼羞成怒。
她的棋艺可是自己私底下琢磨了很多年才能到这个地步的，彭云涪这也太小瞧她了！
一旁的姚瑞和姚琴香都看出了端倪，脸色各异。
姚琴香自然不会高兴，彭云涪让着姚淇悦，却不谦让她。
而姚瑞则是更加肯定了，彭云涪对姚淇悦是格外不同的。
当然，这盘棋还是以姚淇悦败北告终。
“淇悦总有一天会要赢殿下。”姚淇悦起身，还不忘放话。
彭云涪笑笑，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心情大好，“本皇子拭目以待。”
“殿下当真是棋艺高手。”姚瑞倒是真心夸赞。
他多少也看出来了，无论彭云涪这么多年是不是装疯卖傻，养精蓄锐，他都比其他几个皇子要强。
“只不过是下棋侥幸赢了太傅还有四小姐，其他事情以后还是要请太傅多多指教。”
姚瑞明白彭云涪的言外之意，当即保证，“臣定然尽心竭力。”
随后，姚瑞又让姚淇悦二人出去了。
姚淇悦出去后还是一头雾水，姚瑞他们就是让她来下一盘棋的？
也就姚琴香，只在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根本就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两人出去后，彭云涪才又重新看向棋盘。
“太傅。”彭云涪看了这盘棋许久，才开口。
“殿下有何事要问？”姚瑞坐下另一边，也不知道彭云涪在看什么。
“太傅从这盘棋上看出了什么？”
彭云涪指了指上面的黑子和白子。
姚瑞低下头，看了许久。
“淇悦性情果决残忍，也不给自己留退路，殿下思虑周到，心思比淇悦要玲珑几分……”
姚瑞也是实话实说，说完上面的棋局，他又提到了两人下棋的过程。
彭云涪的心思深不可测，哪里是只用玲珑二字就能形容的？
只是，姚瑞说话还是委婉一些，彭云涪要是不爱听这些，他岂不又是得罪了人？
“确实。”
彭云涪倒也不算自恋，如果不是他自己下的棋，估计他也会这么认为。
“殿下在下棋时还处处让着淇悦，总是故意让她钻着空子……”
姚瑞抬眸，意思不言而喻。
“太傅想说什么便说，云涪虽为皇子，但却不喜欢那些世俗礼仪，若是太傅都不能有话直说，那云涪都不知道该听谁的比较好了。”
有了彭云涪这番话，姚瑞点点头，只要对方肯听实话，这就是好事，且不论真假。
“殿下是否……对淇悦有意？”
姚瑞问的委婉，也没有直接说。
他话中的有意，当然问的是彭云涪是不是对姚淇悦有意思，有爱慕之意。
“是。”彭云涪点头，回答的毫不犹豫又十分笃定。
“殿下……”姚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太傅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第二次才对。”彭云涪指的是让他有话就直说。
“殿下若是对小女有意，臣也没有任何办法，也不想反对……只是，臣希望殿下能够尊重小女的意愿，若是她不愿意……”
彭云涪笑了笑，对于姚瑞的话十分满意，从他的话中，彭云涪也听出了姚瑞对淇悦的维护之意。
“这是当然。”
“臣多谢三皇子体谅。”
“太傅大可不必如此客气。”彭云涪摆摆手，又坐回棋盘旁，“本皇子原本就觉得两情相悦才是最好，若是淇悦当真对我没有那样的意思，我也不会强求。”
不过，彭云涪也没说，就算姚淇悦不同意，他也会想办法让她点头，或者，等着对方能够回应自己的心意。
彭云涪有很大的把握，因为他不会感觉错的，姚淇悦绝对不是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臣多谢殿下。”姚瑞行礼道。
彭云涪起身将姚瑞扶了起来，“太傅不觉得本皇子是因为姚家才会接近四小姐，已经是本皇子觉得十分荣幸的事。”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会以为彭云涪是为了拉拢姚家，才会动了娶姚淇悦的心思。
但是姚瑞却不这么以为，彭云涪确实是该庆幸了。
“不瞒殿下，臣之前确实有这个想法……”
姚瑞在朝为官，跟那些人所想的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那为什么……”
彭云涪还以为姚瑞会直接阻止他接近姚淇悦的，但是今天他提及下棋，还是姚瑞主动把姚淇悦找了过来。
如果姚瑞当真是那样想的，应该会直接推托掉才对。
“殿下，是淇悦她……”姚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淇悦她跟我提起过，说是殿下曾经救过她……”
彭云涪是救命恩人，光是这一点，姚瑞就不会制止。
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姚瑞知道自己这个四女儿十分聪明有分寸，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想法。
“因为救命之恩？”彭云涪微微挑眉。
他倒是不介意姚淇悦把这件事告知姚瑞，反正他现在也没有装疯卖傻了，既然一切都已经众所周知，那这件事被姚瑞知道了也没什么。
“是。”
姚瑞点头，很是直接，压根就没有要借着这件事示好的意思。
“不瞒殿下，臣当初因为淇悦母亲的事情迁怒于她，这些年一直都对她不闻不问……淇悦这些年过的不好，臣对她有愧，想要补偿，既然殿下救了淇悦，那就算殿下想要这姚家，臣也双手奉上。”
彭云涪没想到姚瑞会说出这种话来，整个姚家双手奉上是什么意思，他是再清彭不过了。
姚瑞在朝中这么多年都不曾帮其他的皇子或者摄政王，就是为了保全姚家，现在竟然为了姚淇悦，连自己之前的目的都可以抛弃？
只不过，彭云涪也不是那种小人，即便是听到姚瑞这样说，也不会有什么歪脑筋。
“太傅言重了。”彭云涪摇摇头，说道，“我不需要太傅将姚家双手奉上，也不需要姚家为我效劳，我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姚家不要站在其他人那边就可以了。”
“可是……殿下才刚清醒不久，朝中势力……”
“我自有办法。”
彭云涪想要夺位，也不会把自己的眼光只局限于朝堂。
皇帝现在身子骨越来越差，却不愿意让位退贤，所以夺位之争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能够取得兵符，才是决胜关键。
现在那些所谓的世家支持，都不是决胜的关键所在，因为越是世家大族，就越是知道人心是最不靠谱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姚瑞见彭云涪好似很有信心，神色莫名，也不知道是觉得彭云涪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彭云涪知道姚瑞多少是有些不信任自己，所以只提醒了一句，“还请太傅对今天所说的话保密。”
“姚家已经算是和殿下在一条船上了，臣自然会保密。”
姚瑞知道分寸，即便是做墙头草，那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去的。
“等时候一到，太傅能够与本皇子合作最好，若是不能，太傅也请保持观望才是，本皇子会尽力护着姚家。”
彭云涪护着姚家，无非就是看在姚淇悦的面子上。
姚瑞深知这一点，再次点头。
“还是继续来谈谈这盘棋。”彭云涪的目光又移回了面前的棋盘上，“太傅可有看出这盘棋中本皇子有无失误？”
姚瑞观察了好一会儿，“有。”
“机关算尽，终有遗漏。”彭云涪抬眸，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姚瑞很快就会意过来，“臣愿做查漏补缺之人，只要殿下愿意。”
彭云涪轻笑，不愧是姚尚书，果真足够聪明。
虽然他婉拒了姚家的支持，但是还是希望姚瑞可以站在他这边。
“此外，本皇子还有几个朝中问题请教太傅。”
“殿下请问。”
姚瑞多少也明白了，三皇子只怕是几个皇子之中，最有希望夺得皇位的人。
只是，不知道他对上摄政王和皇帝，是不是也能略胜一筹？
两人在书房里谈话谈了许久，一直到傍晚时分，彭云涪才离开。
————
傍晚时分，姚淇悦正坐在窗边看夕阳西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小姐，大小姐过来了。”进来的是一直守在附近的萱萱。
姚淇悦点了下头，示意让她进来。
姚琴香一进来，视线就落在了姚淇悦刚才画的景物图上面。
那画上画的正是夕阳，画中人则是一个只有背影的黑衣女子。
只寥寥几次，那女子的身影就极其生动，只是这幅画明显还没有画完。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画画了。”
姚琴香的语气有点古怪，像是高兴、惊喜，又像是惊讶和质疑。
姚淇悦回过头，脸上带了几分笑容。
“姐姐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以后淇悦再一一告诉姐姐。”
“是嘛？”姚琴香喃喃的反问了一声。
她走近，将画仔细看了看。
姚琴香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这画可比姐姐的拙劣之作要好多了，若是画完了，可以送给姐姐吗？”
“当然。”
不过是随手的涂鸦之作，姚淇悦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好奇的，只是姚琴香怎么会在这里，以往姚琴香都不会踏足她住的地方。
“听爹说淇悦琴棋书画都是会的，这些都是你自学的？”
姚琴香好奇，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是。”姚淇悦点头。
姚琴香笑了笑，像是替姚淇悦高兴，“淇悦会这么多才艺，倒也是好事……那姐姐可不可以来请教请教下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