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
“父亲经常在那一带巡视,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怕,此次要受到牵连。”赵秀丽很担心。
彭永晖却很淡定,“不用担心,岳父巡视的是军营,不是政务,钟知府便是通敌叛国,也牵连不到他身上的。”
赵秀丽重重叹了口气,“就在刚才,府里已经偷偷派人来传信,有人在府外监视。”
她一脸愧疚,“王爷,父亲和哥哥他们,都怕连累你。”
“不怕,我一向无欲无求,父皇不会怀疑我的,你安心便是。”彭永晖脸上神情不变。
绣王府
彭永曙忿忿不平,“父皇信二皇兄、信三皇兄、信六皇兄,独独不信我,我一开口,他就生气了。”
“我听说锦王开口时,皇上已经生气了,王爷就不应该再凑上去,自讨没趣。”段嫣然淡淡开口。
彭永曙看到她清冷、面无表情的样子,便仿佛看到了彭云涪,心中的气再次升起,恨恨地瞪着她,“他得了天大的好处,你高兴了?满意了?”
他面色又变得狰狞起来,“告诉你,他再好,跟你也没任何关系,只有本王好了,你才会好!”
“我从来没奢望过。王爷也该有自知之明!”段嫣然起身就走,也没说奢望谁。
彭永曙想要动手打她,却又生生忍住。
整个京城,白天是新年的喜悦,人人兴高采烈;晚上,各暗处却是人头攒攒,个个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平和的天,似乎一下就变,连新年的鞭炮,硝烟也格外多。
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彭云涪也识趣的不再挣扎,否则,耽误的时间反而会更多。
“这么多人,就不能找一个人暂代知府吗?爹和管家都不在家的时候,账本会让我代查的,一个人哪能做那么多事?要累坏的!”姚淇悦心疼得要命。
彭云涪眼里全是血丝,桌上的纸堆满了,乱七八糟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知府栽了,其他人都慌了,没参与的怕被人攀诬,参与了的怕小事变大、人头落地,人心惶惶,又是过年时候,若我不镇在这里,只怕临州就要乱了。”彭云涪喉咙有些痛,这是累的了。
“少说话,你少说话!”姚淇悦连忙止住他,“我炖了冰糖莲子雪梨粥,你多喝点!”
“你自己炖的?”彭云涪挑眉,自己还真没见过她下厨。
姚淇悦讪讪一笑,“我请御厨炖的,味道好极了。”
彭云涪不再言语,动作不慢,却丝毫不觉粗鲁,看得人赏心悦目。
“相公,你真好看!”姚淇悦又犯花痴了。
彭云涪摇摇头,没有理她,一个女子,经常将这般话放在嘴边,也不怕人笑话。
哪知道,她却呜呜哭了起来,“相公,你可不要抛弃我,无论你多富贵多好,你都不能撇下我,知道吗?不然,我会疯的!”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些来了?快别哭了。”彭云涪连忙哄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富贵?皇帝的儿子还不够富贵?
“我昨天在绸缎庄见到一个傻愣愣的妇人,他们都叫她袁夫人,说是袁通判的正室夫人。那个袁通判娶了个漂亮的小妾,那个小妾恃宠而骄,竟然动手打袁夫人,天天欺负她,那个狗屎的通判竟然还帮小妾。袁夫人被他们打骂怕了,竟然失了心智,连话也不会说了。”姚淇悦抱着彭云涪,哭得稀里哗啦。
彭云涪轻拍她的背,“好了,别哭了,那个袁通判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会收拾他的,你放心!”
“你收不收拾他,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像他那样,跟人家一起欺负我,我不许,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做这种事,我就买凶杀了你的小妾,将你打成半身不遂,让你们通通没有好日子过!”
青夜在外面听了一头黑线,果真是姚老爷的女儿,在王爷面前什么都敢说!
“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放心,不会的!”彭云涪无可奈何,突然这般敏感、所谓何事?
“你发誓,发毒誓!”姚淇悦抹着泪耍横。
“好,我发誓,若我今生有了二心,对你始乱终弃,就让我一无所有,只能仰仗你的鼻息生活,可好?”
青夜腹议,王爷太阴险了,以王妃对王爷的稀罕劲儿,能让他吃亏?那还不是周周到到的伺候着?
姚淇悦却是满意极了,“那你可记好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
她还故作狠厉。
“嗯,我知道的,你放心!”晋王爷非常配合。
“嗯,我累了,你陪我睡觉吧!”姚淇悦窝在他怀里不动了,还闭上了眼睛。
彭云涪失笑,这人,拐了个莫名其妙的弯儿,拉着自己休息呢。
“淇悦!”
“别吵,我要睡觉了。”姚淇悦搂着他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彭云涪道。
他脸色温柔,神情坚定。可惜,姚淇悦没有看到。
“嗯,你要记住。如果你敢生二心,我会闹得你们没法过,然后,我再去找别人!”姚淇悦说得斩钉截铁,“我可不是好惹的!”
“你敢!”晋王爷决定要好好陪她,吓唬着伸出了‘魔爪’。
“鼎峰王朝军政一向分开,赵家虽然长驻临州,可不经手银钱。”彭云涪叮嘱她,“这段日子,你不要赴宴了。”
姚淇悦得意的扬着脸,“你放心,我聪明着呢!他们不是来探口风、就是来拖我下水,害我就是害你,我才不会去呢!再说,只是相互恭维也没意思啊!还不如在家陪相公你!”
“这些日子我会很忙,你多陪陪姚老爷。”彭云涪道。
总不能让姚淇悦天天闲着,养得她多愁善感,那天看到一只冻伤的鸟,都拉着自己哭了好半天,非要自己哄她睡觉。
“我听说你最近在查账本?”姚淇悦眼中闪烁着光采。
彭云涪警觉心瞬起,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我来帮你呗,要说查账本,爹爹、管家、我,这可是三个得力的助手,你怎么视而不见?”姚淇悦毛遂自荐,与其闲着,不如与相公一起忙碌。
“若相公向各商家征集对账的,定能找到不少高人,往年的东西物价,他们门儿清!发动百姓,说不定找到的线索更多呢!”姚淇悦道。
她满是心疼,人又挂在彭云涪身上,“靠你手里的人排查、寻访、找资料,那得到什么时候?看看你,累得瘦了一圈!真是的,父皇怎么也不派些人来帮你?”
“现在的临州,就是个漩涡,谁敢跳出来,不是来争功,就是来捡漏,父皇不会让人来的!”
“不论争功还是捡漏,那都是自己的本事!父皇为什么不许?”姚淇悦很不明白,“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儿女有了出息,父母才要高兴呢,怎么会拦着?成天吃老子的可不行!”
彭云涪在外面奔波这么多年,何尝不知百姓的生活?其实,他带来的人已经看过账本了,漏洞百出,一看就知有猫腻。
姚淇悦又道,“钟知府盘踞临州十几年,下面各县很多百姓都对他敬仰有加,很多官员也是他提拔上来的。朝廷一向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要是有人说相公你徇私,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
她贼笑兮兮,“这吃亏的事儿,咱们不做,让临州的下官和商贾去做,有兴趣的百姓,让他们也来查查看!”
她私心里最想的,最好彭云涪天天闲着,然后好与自己作伴。
“相公,你看这都一个多月了,你还什么也没查出来,临州那些大小的官员吓得走路都打板子,百姓们也议论纷纷,人多力量大,你就不要硬撑了!”姚淇悦开始晃彭云涪的胳膊。
“相公,人要善待自己,不要什么都往肩上扛,那多累啊,我都要心疼死了,相公,你就留点儿时间陪陪我吧!”
彭云涪被她晃得头晕,“好!明儿就让人去招募。”
“放心,肯定有很多人来的,我爹已经去联系他的那些老伙计了,那些商贾都气得要命,正摩拳擦掌呢!”
合着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彭云涪感动又放心。
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事过后,如果王爷女婿不要这些人,他可以招揽啊!
“我算盘打得好!”又有人道。
姚老爷拿出算盘给他,将事先列好的计算本交给他,那人果然又快又好算出了正确的答案。
“我识字,也会写字,老爷要吗?”有人讪讪的,带着些腼腆。
“先留下,等王爷的安排吧!”
能写会算的、识文断字的,到底不多,不过,整个临州算是都知道了晋王要找临州官员算账的事。
然后又传到周边县城、乡镇。
“相公,我昨儿上街,还听说了好些半大不小的官儿欺压百姓的事,而且,乡间居多!”姚淇悦又将她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彭云涪。
“我觉得,可以让那些百姓都来告状。”她打抱不平,“正好将那些人端了,不能让他们逃了。”
彭云涪苦笑,“官员都被人告了,人手根本不足。”
“不是人人都来,万一有诬告的呢?咱们先筛选,让里正来甄别,十里八乡再设个管事的,让他们查好人证物证、再签字画押。等账查好了,再将原告被告、人证物证都传上来。”
姚淇悦笑道,“父皇派来传旨的人不是说了吗?要从上到下查个水落石出,时机正好!”
彭云涪眼前一亮,“行!吏部和刑部的人估计都快到了,那些事儿都交给他们去!”
而钟家的前院,如今已经成了算账的办公场所,院子围墙和外面的树上,或蹲或站,围了无数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