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一起走,他们这回不会放过咱们的!”姚淇悦拉着沈航的手,“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蹚这浑水,你要是因我而死,我也不活了!”
“快走吧,别墨迹了!”肖扬着急,拽着沈航的胳膊就跑,还不忘叮嘱属下,“架着那残废,快走!”
“含玉,快,快点儿!”姚淇悦连连回头,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怎么一个个的,这么不省心?
“小姐,您快跑,不要管我!”含玉一边回头放箭一边大喊,若能为他们争取得逃离时间,死也无憾。
“你要是因我而死,我哪里还有脸活着?”姚淇悦松开沈航就要往回跑,被肖扬一把拽住。
“快接应!”他气得直龇牙,冲自己的侍卫道,再这么下去,全得叫人逮着。
“撤!”他冲自己人道。然后借林中树木遮挡,渐渐远去,然后消失在林中。
钟氏父子在箭雨停了之后,等要结伴再跑时,却发现除了倒地哀嚎的伤患之外,其他完好的人,已经全部不见了。
“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保护好王妃!”彭云涪的声音不重,却格外清晰。
钟余身子抖了下,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爹,您先走,我与二弟抵挡!”钟青将钟知府往山贼们逃跑的方向推,然后毅然决然的回转身,面向晋王府的侍卫。
“大哥,咱们也走吧,这么多人到处乱跑,晋王爷盯不住的!何必留下来当靶子!”钟越发急。
“要走你走!”钟青抽出刀、咬着牙。
彭云涪带来的人不少,他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钟知府踉跄而走,钟越咬了咬了牙,拉着钟青也跑了。
“放开我,放开我,这样谁也跑不了,我替你们挡着,你带着爹走!”钟青颈脖上青筋暴起,他看到钟知府脚下不稳,没人搀着,他定是逃不了的!
“快走!”他推开钟越。
彭云涪骑在马上,看着那个倔强的找死的人,“给他个痛快,不要碍眼!”
他还得找自个儿的王妃呢!
青夜弯弓搭箭,一连三箭射出。
钟青听到声响,手脚灵活的格挡开来。
功夫倒是不弱,青夜冷哼一声,“放箭!”
一众侍卫齐齐放箭,钟青眸子瞪着老大,再也无法闪避,眼睁睁看着那箭矢扑面而来、然后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临死,他也没能闭上眼睛。晋王向来给人利落能干、光明正大的形象,虽然寡言冷语了些,却也不是伪君子!
没想到,近在眼前了,他也不给自己真刀真枪动手较量的机会,而是让人来了个干脆!
钟青很遗憾!他不能为父亲、为弟弟挡一阵了!
“青儿!”钟知府心痛异常,难过得直抹泪。
钟越咬着牙,拽着他跑得更快了。
彭云涪弯弓搭箭,直直对准钟知府射了过去。
钟越脚步一顿,手上一松,钟知府再也跑不动,扶着树干直喘气,等他站直身体,却感到锥心的疼痛。
“越、越儿,快跑!”他吐出一口血,“快跑,不要断了、钟家的香火,保护好自己,主子也不能全信!”
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彭云涪没有手下留情,那一箭,直接射穿了他的心脏。
“爹!”钟越悲呼,看向越来越近的彭云涪,终还是甩头,跑向了林深处。
“王爷?”青夜讨示下,不知道该不该追这钟家唯一的后人。
“不用管他,先找王妃!”彭云涪道。
钟知府死了,他手里的东西,那个幕后之人还是会来找的,留下钟越,才能揪出罪魁祸首。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姚淇悦。
“小姐与他先走吧,我留下来照看沈少爷,好歹还能抵挡一二!”含玉道。
“不用,找个隐蔽的地方,咱们歇口气再说。不然,没让贼子给抓到杀死,反而把自己累死了。”姚淇悦四下环顾,“往那边去吧,树木多,也能遮掩。”
冲着来投诚的本意,肖扬也不能真丢下她,拽着沈航半架在自己身上,“快些走吧,真要等人家来烩?”
几人才迈步子,瓢泼大雨却毫无征兆的下起来。
“快,快跑!”姚淇悦在前面开路。
冬天在野地里淋了雨,这可真要命。
“啊!”一声尖叫,跑在前面的姚淇悦,失去了踪影。
“小姐!”含玉急得撒下月童,连忙奔了过去,然后,她身子一顿,也瞬间不见了踪影。
“小心,这里是个陡坡!”清冷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肖扬不放心两个女人,大步跑了过去。
哪曾想,这哪里是个陡坡?简直是垂直下滑的坡道。
好心的肖世子也英勇的掉了下去,一句脏话从他口中飙出。
“下去看看,要死也一块儿!”沈航咬着牙,与月童相互搀扶着走了过去。
本是打算探头观望一下,哪想到脚下失力,整个人跌了下去。
“少爷!”月童大吃一惊,也追了下去,两人一起滚了下去。
“这下好了,齐活了!”肖扬好不容易爬起来,身上全湿透了。
陡峭的路下,是一条河。幸亏水流不急,俯冲之力将几人冲到了河对面。
“我讨厌河!”姚淇悦甩着头发上的水。
肖扬呵呵干笑两声,她以为自己喜欢?
“淇悦,你没事吧!”咳得惊天动地的沈航好不容易止住嗓子,迫不及待的看向姚淇悦。
“我没事,你怎样?”姚淇悦有些担心他。
含玉却一把拉过姚淇悦,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肖扬眼神微凝,没有说话,心中却道,‘真是个细心体贴的丫头!’
“上不去了,到前面去躲一躲吧!”肖扬眼神好,这到是个好地方,一半儿是石壁,另一边却是林子。
雨越下越大,雹子似的,砸在人身上生疼。
“这是什么鬼天气?”青夜郁闷,“王爷,什么都看不见,那些刺客和山贼都跑了,钟越也不见踪影了。”
“先找王妃,几人一队,不要分散开,免得遭了对方暗算。”彭云涪提醒,刺客最擅长的,便是此道。
“那些胆小鬼四处乱跑,极难找到王妃她们的踪迹,如今又下这大雨,只怕一时半会儿更难找到!”
青夜叹气,真是天公不作美,明明短短的距离,甚至一开始好像还听到了王妃的声音,可那么一打岔,就什么也没了。
骑着马也没追上人!
“叫青灵找几只猎犬来,总是走不远的!”彭云涪道。
虽然走不远,却也没找到。瀑布似的雨幕,挡住了他们的脚步。
“呀,这儿有个小山洞,快进来,放些断树枝到洞口,那些山贼若是追来了,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咱们还可以突然袭击。”姚淇悦喜不胜收,“能避风雨,真是个好地方!”
“我身上有火石!”含玉道,“小姐你先进去,我去找些枯枝来。”
“我跟你一起去,月童,带沈大哥进去先休息!”姚淇悦冒雨跑进林子。
含玉连忙跟上。
正是与天公抢时间的时候,肖扬也顾不上多说,连忙上二人。
“小姐,快坐下,女人最伤不得身子!”含玉好言安顿了姚淇悦,看到肖扬看过来的目光,冲他扬起了眉,“看什么?等着晋王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肖扬突然很想笑。
当初觉得这冷脸美人别有一番意思,想要逗个乐,现在才发觉,人家哪里冷了?对着姚淇悦,不是关切妥当得很?
他这么一笑,心里又升腾出些心思,生起些火热来,然后喉咙一痒,就剧烈咳嗽起来。
含玉冷冷的白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呀,肯定是冻着了!”姚淇悦惊呼,“这里可没有姜汤!含玉,将你的药丸给他些,可别真生病了!”
她是有些愧疚的,算下来,这人也是被自己连累了。
含玉却是破天荒地的没有乖乖听话,而是将火彻底燃起来、又给姚淇悦吃了几味药丸、给沈航和月童都服了药,这才捻着一个玉瓶,给了肖扬一丸药。
“真是个记仇的女人!你主子可比你明事理!”肖扬感受着这区别待遇,有些小脾气。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小姐心善,愿意救你,你也要有良心才是!”
确实是这个理,肖扬无法狡辩,一抬眼,就看到含玉身着湿衣,安顿好沈航便开始给月童接手骨。
“喂,你好歹顾忌些!”肖扬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事关姚淇悦的清誉,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怎么轮到自个儿身上、就糊涂了呢?难道,她看上那个月童了?
肖扬心中蓦地不舒服起来,大手拉开含玉,“我来,不就是卸了胳膊?一使劲儿就接上了。”
含玉站直身子,静静地看着他,
肖扬要动手却发现,自己是真不会,他讪讪地冲含玉一笑。
含玉不发一言,默默伸出手,在月童胳膊上摸索一阵,突然用力。
“啊!”月童痛呼出声,脸上汗水直流。
“好了,这里没有药,也没有可固定的,你自己注意不要动这胳膊,否则,以后难好!”
肖扬发现,含玉对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好,温言细语,唯独对自己没个好脸色。
难道,自己有对不起她?他纳闷、有气、不解,却又赌气不说话。
堂堂国公府的世子,哪里会低声下气向一个侍女示好?
他背着姚淇悦主仆,闷闷地坐着。
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这么身着湿衣烤着,肖扬很难受,忍不住就开始左顾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