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拜师盛会
居有一路抓着释浮生回到了神界,琉璃也一路跟随,将近九十年过去,神界还是那个神界,没什么变化!
一直到客天山峰,忘川江畔的时候,琉璃才发现,自己跟来了南冥!
这可是魔界的地盘,琉璃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犹豫和为难。
居有看琉璃没有跟上来,就回头道:“琉璃姑娘要不要来南冥坐坐?”
“……呵呵!”琉璃到底是放心不下释浮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此刻,释浮生傻了一般,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像个木头人一样,琉璃得牵着他,释浮生才能冷静,才能勉强听话。
琉璃是打算跟着居有进魔界了!
可是烛瑶却扭扭捏捏,她腰间挂着小婴孩儿烛绯,就像挂了个大点儿的宠物,烛绯抱着母亲的腰,傻萌傻萌的!
烛瑶是天族的烛龙,是受天族管制,自古仙魔不两立,她今日要是进了魔界,算不算通敌叛国?
还没等烛瑶想出个所以然来,居有朝那傻愣愣烛瑶吼道:“傻哭鬼,过来!”
然后,烛瑶就傻愣愣的过去了,连自己是天族的也忘记了,进了敌军的曹营!
在琉璃的幻想里,本以为魔界是个乌烟瘴气,到处都是横尸的地方,没想到一踏进来,简直像世外桃源一样。
比任何一处凡尘都要繁华!
这里吃的,玩的也不少,景色也梦幻,天边极光闪耀,第一次来,琉璃觉得这个地方真不错!
在这样一个干净纯粹的地方,怪不得释浮生的性格依然那样纯净!
一直到魔宫,见到了魔君,纵使有心里准备,琉璃还是很意外,那年从地狱回来碰到的阿雪竟然是魔君。
见了魔君之后,琉璃和烛瑶被请到了偏厅喝茶。
房间里就剩居有,雪诗画,释浮生三人。
雪诗画看到释浮生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就非常心疼,居有把前因后果简洁的与雪诗画说了一遍,雪诗画长叹一口气,拉着释浮生的手说:“浮生,你要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释浮生心里哽咽,忽然抱住雪诗画的腰,将头埋在雪诗画怀里:“母君,所有人都这么说,为什么?”
雪诗画:“因为不管有没有你,那个世界还是会发展成那个样子,这是既定结局!”
“我心里也知道,可是若不是我,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死去!”
“孩子,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不管有没有你,那些生命,都是留不住的,你有没有想过,西天梵境的佛祖渡济苍生,里面那么多的菩萨,可为什么天下还是疾苦!”
释浮生问:“为什么?”
“因为苍生是渡济不完的,人心叵测复杂,所有的一切循环往复!纵是佛祖,也没有让天下太平对不对,你只要有一颗向佛善良的心,就足够了!”
释浮生压抑住心中的愤懑,对雪诗画说:“母君,我想求你一件事!”
雪诗画注意到了,释浮生用了“求”这个字,知他心里这个决定是改变不了的:“什么事?”
“……我!”释浮生默了默,“我想回长白山!”
雪诗画蹙眉:“去繁星廊底关着?”
“不是……”释浮生抬头解释道,“我想去长白山学习,这次在凡间的几十年,我发现自己好稚嫩,太多不会,我想去找先生,向他求学问道!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我答应过先生,潜修佛道,渡济苍生。”
雪诗画脸色不大好:“他那里有什么道可学,我就是他教出来的,我教你也是一样的!”
释浮生犹豫道:“不一样的母君!”
“……有什么不一样?”
好一会儿后,释浮生又说道:“当年离开长白山的时候,先生就说我心里有丝邪性未散,这次在凡间起了杀人的念头,现在想来,自己都害怕!先生把他的一切都寄在我身上,我不能食言对不起他,我既然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它!”
若真杀了人,又置先生于何地,宫翊说过,他把生死都寄在了释浮生身上!
雪诗画坚决不同意:“不行,那是仙界的地盘,仙界本就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去了,还不得被扒了!”
释浮生劝慰雪诗画道:“不会的,母君,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雪诗画简直要急哭了:“浮生啊,这个世界不是你不去伤害别人,别人就不来伤害你的!”
可是释浮生坚持不退缩:“母君,你就让我去吧,我改头换面,换一个身份,总会有办法的!”
雪诗画:“我若不答应你,你当如何?”
释浮生坚定道:“那我就自己偷偷的去,母君能拦我一时,但拦不了我一世!”
听了这话,觉得释浮生真的很倔,很久后,雪诗画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最终妥协:“好,母君答应你,长白山百年一次的拜师大会要举行了,你让母君想想办法,可不要冲动啊!”
听到这话,释浮生终于展眉:“谢谢母君!”
雪诗画拍拍释浮生的手,说:“琉璃难得来了魔界,你带她四处转转玩玩,让母君想一想!”
释浮生:“好!”
说着,就去了!
等释浮生远去后,雪诗画一拍桌子:“拯救天下?简直跟他娘一个德性,非要跟这动荡的天下过不去!好好做个逍遥仙不行吗?人也跟他娘一样倔,千陌的无良半点没继承到!”
居有在一旁低垂着眸:“魔君这么说,看来少主的性格完全随了他母亲!”
“能怎么办呢?”雪诗画闭了眼,“不能提佛桑,一提她气儿都顺不了!”
居有又换了话题:“魔君真打算让少主回长白山吗?”
雪诗画咬咬牙,像豁出去了一般:“答应了浮生,自然要言出必行,你准备一下,我要去长白山!”
做母亲的,孩子想做什么,那就尽力满足他,纵使危险,雪诗画也会为他打点好一切!
…………
长白山!!!
雪初霁里,曲流觞正在养护刚种下的一片铃兰水仙,他手法娴熟,远远看去,也是画中人的模样!铃兰水仙还未开花,拖着嫩绿的枝叶随风伏摆,娇巧如姑娘含羞带怯!
天边一只雀鸟小嘴里含着一张纸,慢慢飞来,落在曲流觞的肩头,曲流觞温柔的用手指搭搭雀鸟的小脑袋,取下信纸!
纸上全是各种符号,晦涩难懂,但熟悉音律的人就能看懂,这是音符。
曲流觞拿出笔,在这张纸上删删画画,很专心,很认真,仿佛是对待承诺一样珍重,完了之后又拿出长琴,试弹了几个音,对开头又做了调整,检查了一下这首曲子,满意后,又将信纸给那雀鸟含着,目送它飞向听雨楼!
日子就是这样的平淡,但这样的平淡让曲流觞觉得很幸福。
雀鸟刚飞走,恰巧就来了贵客。
雪诗画一身素色白衣出现在曲流觞的花圃里,望着雅静的曲流觞,颔首:“二师兄,别来无恙!”
曲流觞对于雪诗画的到来还是有些意外的,平时的她都是红衣黑纱,今天着了白衣,竟又是回到了五万年前的气质和模样,只是多了三分沧桑感!
曲流觞:“小师妹忽然造访,是来叙旧的?”
雪诗画走到花圃里的石桌旁,很自然的坐下来,一点也不见外:“叙旧不行吗?”
曲流觞温柔的笑笑:“当然可以,不管在哪里,为兄都是欢迎你的!”
雪诗画觉得曲流觞还是和以前一样,是温柔的,只是话里的三分疏离却是一点没变,默了默后,雪诗画说:“听说兰三师姐回来了,真好!”
五万年前,雪诗画忙于自己的那点儿不成熟的破事儿,对于凤仙月在蓬莱战死的消息也是后知后觉,等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堕魔,已经没有力气去心伤了!
曲流觞依然温柔,像唠家常似的:“这都是将近一百年的事情了,小师妹现在才听说,消息不大灵通啊!”
雪诗画有些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曲流觞从花圃里起身,来到石桌旁,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包茶叶,对雪诗画说:“这是你最爱喝的茶,一直有给你收着,今天来了就拿回去吧!也算是感谢你这将近九十年来对琉璃的照顾!”
雪诗画有些小惊讶:“原来二师兄是关注着琉璃的,我还以为你放她去了就去了,没有管她!”
曲流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凡人有句话,儿行千里母还担忧,琉璃独自去那凡尘,做师父的,怎能不忧心!”
雪诗画应承道:“也是!”
曲流觞抿了一口茶,说:“小师妹有什么事情直接开口就是,不用这么拘束!”
雪诗画叹一口气:“总是瞒不过二师兄的,我们师兄妹五万年了没怎么见过,自觉有些生分,没敢直接开口。”
曲流觞放下茶杯,直接问道:“什么事情!”
“想请二师兄帮一个忙!”
“你说!”
“浮生他想来长白山求学!”
曲流觞默了默:“他的身份来长白山,不是进狼窝吗?你舍得?”
“不说舍得与不舍得,浮生想来,我就为他打点。”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就是让浮生光明正大的留在长白山!”
好一阵沉默后!!!
曲流觞叹了口气:“小师妹啊!你可真会给人出难题!”
雪诗画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我们师兄妹几个,二师兄是最好的智囊,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与二师兄开口,就不必忧心了,因为二师兄总会有办法!”
沉默!
沉默!!
沉默!!!
又是好一阵沉默!
曲流觞不说话,这沉默折磨着雪诗画,沉默到雪诗画都要以为曲流觞要拒绝了!
雪诗画忽然站起来,朝曲流觞跪了下去:“二师兄!”
曲流觞扶住雪诗画的手,没让她真跪下去:“小师妹若真跪了,可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雪诗画:“这辈子没求过二师兄什么事情,我也觉得这事我有些过分,想让长白山接受浮生,太难太难,不然也不会找上二师兄的!”
“你先坐好!”曲流觞让雪诗画坐好,心里琢磨着事情,想通了才说了句不相干的话,“百年一次的拜师会,今年的拜师是推迟了两三年的!”
雪诗画:“算着日子好像是推迟了!”
“那你可知为何推迟?为谁而推迟?”
雪诗画有些愣:“二师兄这话的意思是……”
曲流觞高深莫测:“有些事情需要使劲儿琢磨,因为有些人本就难以琢磨!他的行为不合常理,但又在情理之中!”
雪诗画再笨也是听出来了,宫翊推迟了拜师会,为了释浮生,至于为什么这样做,说不出缘由,但又合乎情理。
曲流觞拿出纸笔,给释浮生写了一封介绍信,笔走龙蛇,字体很是好看:“长白山的拜师会要开始了,到时小师妹直接让释浮生来便是!剩下的一切交与我!”
写完就交给雪诗画,雪诗画拿着信,心里感动:“想来二师兄是已经有主意了,我信你,那我便把浮生托付于你!”
曲流觞抬头,看着云层之上的云宫,无奈道:“大师兄要发现你了!”
“二师兄……”雪诗画站起来,朝云宫的方向看了看,心荡了一下,朝曲流觞行了一礼,“谢谢你!我改日再来拜会!告辞了!”
说完就走了,走了两三步又折回来,拿走了石桌上的茶叶,然后离开了!
曲流觞收回目送的目光,心里想了想,又坐下来,重新拿起纸笔,写了一张条子,条子上写道“你徒弟来了”!短短五个字,每个字都简单也认识,可合在一起就让人那么看不懂!
曲流觞招来一只雀鸟,雀鸟含着纸条飞向听雨楼!
人走茶凉,曲流觞又在花圃里捣弄着他新种的铃兰水仙,日渐西斜,阳光洒在他身上,宁静又美好!
下午晚间的时候,琉璃回来了,一回来就找到曲流觞,一解相思之苦:“师父!”
曲流觞看到琉璃,就像看到珍物一样,满足的笑了,彼时,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就像秋天的画卷一样,是美好宁静的!
曲流觞从花圃里起身,笑道:“回来了!”
琉璃坐在石桌上,给师父倒了清茶:“师父有想念弟子吗?”
曲流觞浅笑勾唇:“你是我徒弟,自然想念!”
纵管知道曲流觞的想念是不带男女之情的想念,琉璃还是展颜:“师父,本来说好是一百年,可还差十个年头我就回来了!”
曲流觞喝一口清茶:“不管年头多少,只要这凡间的医术精通了就成,你自我感觉怎么样?”
琉璃:“感觉很好,如今凡间的病痛都不在话下!”
“嗯!”曲流觞放下杯子,问她,“在魔界玩得如何?”
“啊?”琉璃有些紧张,“师……师父,你知道啊!”
曲流觞:“你不必紧张,魔界我去过,小师妹治理得很好!”
琉璃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要被责怪跟魔族通敌什么的:“呼……,师父,魔界真的挺好的!为什么神界的人谈起魔族就色变呢?”
曲流觞笑道:“因为五万年前,并不是很好啊!”
又坐了一会儿,曲流觞说:“今天你回来了,师父带你去北苑吃好吃的,给你接风洗尘!”
长白山北苑是弟子们闲来无事吃茶聊天的地方,里面各色美食倒是齐全,以前雪诗画在的时候,她厨艺最好,北苑是她包揽的,也是她捣鼓出来的,弟子们累了也喜欢去那里坐坐!
如今也依然很热闹。
琉璃一听,非常开心:“那师父,我们可以自己做吗?”
北苑最开始的时候也才一个灶,但后来人多了,弟子们想自己捣鼓美食吃,这灶就越来越多,于是最大的特色就是可以自己做饭!
曲流觞颇觉有趣:“你会做饭了?”
琉璃有些不好意思:“我会……熬粥!”
“那就熬粥吧!”曲流觞起身,拉着小徒弟腾云而上,“走,咱们去偷食材!”
“啥?”琉璃风中凌乱,“偷偷偷……偷?”
琉璃觉得师父今天心情非常好,格外的好,“偷”这个字眼居然能从曲流觞的口中蹦出来,还以为他是开玩笑。
可真没想到,曲流觞竟真的带小徒弟来偷食材了!
还是去云宫偷食材!
云宫这个地方,有宫翊杵着,琉璃也不敢随便来,所以两万年来,云宫这么大个地方,琉璃也没有走遍,今日曲流觞带小徒弟来的是一处偏院的偏院的偏院!
这个偏院还不小,里面种植了凡间的各色蔬菜,还有神界的一些能入菜的特色灵植,除此以外,还有个小院塘,里面养了雪花鱼!
且偷还真的是偷,许是曲流觞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勾当,做起来就有些鬼鬼祟祟,他小心翼翼地听着菜园子里的动静,确定里面没有人,这才偷偷摸摸的进了菜园子,看到新鲜的想吃的菜就拔了,做贼似的疯狂往储物空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