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无二双叶（下）
墨石这叶不好寻，百里开外，范围太大，着实不好找。
还好她早有准备！
她从衣袖里摸出一只霜灵鸟，那鸟雪白晶莹，头上还有一片六瓣霜花的花纹，将那鸟放飞，便跟着霜灵鸟寻叶去了。
不曾想，叶子没寻到，倒看到了天晓。
此刻，天晓正手执冰凌与一恶兽缠斗，各种水系术法，打得那花叶兽好不精彩。
先前说了，天晓的那片叶着实让墨石高兴了一把。她的那片叶不是长在树上，而是长在灵兽身上。
长白山很原身态，各种灵兽物种还是有的，危险的灵兽也是有的，太凶狠的倒不多。
长白山从来没有因为考虑到安全问题而猎杀所有的灵兽。照长白山的说法，这种程度的灵兽都对付不了，死了也就死了吧，这样儿的废物，招来也没用。
这花叶兽便是这一代最多的灵兽，也是长白山独有的，它可爱得有些像猪，全身零零散散长有五颜六色的叶子，它的头上还顶了一朵牡丹似的大红花。
这灵兽不难对付，难缠倒是真的。
且……
花叶兽身上的叶子是会变色的，瞧着这花叶兽身上的叶子颜色变幻那叫一个精彩。
像个五色绣球似的。
想要看清它身上叶子的本色，除非把叶子拔下来。否则，把自个儿的眼睛看瞎了也是看不过来的。
可按着这傲娇公主的性子，她可没耐心一片一片的拔，直接诛了，整头看，省事。
不过……
这天族长孙公主，还真是……让人“敬佩”。
或者好听点，不知这花叶兽的习性。
她记得，天晓的那片叶应是朱红色的。
那片叶子是已经被拔下来的，所以，这叶子的主子，要么已死，要么就是身上缺了叶的。
这花叶兽还有个习性，它的叶是拔一片少一片，一旦被拔，是长不出来的。但这兽又极端臭美，说得俗点，它们需要身上的这些叶――求偶。
所以它们对自己身上的这些叶子宝贝得不行，即使意外掉落或是被拔了，也要想方设法找到，细心呵护藏起来。
可天晓正诛杀的这头，
啧啧……
竟是一片叶也不缺的。
这不是傻就是蠢，
可她也知道，天晓并不是蠢，应该是不知道这长白山特有灵兽的习性。
墨石正思量的当儿，天晓正好诛了那头花叶兽，整只兽被她的冰凌戳成了窟窿筛子，横尸当场，好不凄惨。
其实要杀那兽只需要将它头顶的花给折了，它便活不成，哪能需要将别人戳成筛子，像有灭族大仇似的。
看来，她是真不知这花叶兽的习性。
眼见天晓将那惨死的花叶兽用冰凌挑了起来，在空中悬了一圈，此时它身上的叶子不再变幻颜色，她漆黑的双眸瞬间幽蓝，将那花叶兽的全身看了个遍。当花叶兽再次坠地，天晓难免现出失望之色。
墨石有些佩服，暗想她别的不咋样，这双眼睛倒是练得不错。
她正想着，又看到天晓在一处草丛中，又发现两头，又兴奋的开始厮杀。
依然是没缺叶的。
不过，照天晓这样杀下去，可能会将花叶兽一日之间杀成长白山的稀有物种。
但有趣的是，
墨石看得清楚，这两头花叶兽，紧紧抱在一起，一上一下，虽然墨石不知道它们在干什么，但只要出现这个动作，
就是那混蛋火茓也知道。
这种情况的花叶兽，是万万
万万
万万惹不得的呀！
“呵呵……哈哈……”想到此处，墨石不免笑出了声。
“谁？”天晓大呵，环绕八方，在一棵树干上看到了墨石。
墨石黑衣黑发黑裤，立在那树干上，倚着树枝，抱臂看她缠斗。
天晓怎么看，怎么可恶。
“你笑什么？”她冲墨石吼道。
“哎呀！小心。”墨石好心提醒着。
天晓回头，闪身避开那花叶兽的利爪。她也觉得这两头花叶兽有些不一样，更凶狠一些，眼睛也红了，速度快了两倍。
不好对付。
偏偏又难缠。
可在对手面前，她又不甘示弱。被那墨石看扁了去，刚刚那声嘲笑，就是最好的证明。
天地良心，像墨石这样有修养的小仙女怎么会嘲笑别人呢！
她只是觉得有趣，没忍住罢了！
天晓干脆扔了那冰凌，双手结伽，周身冷气流转，有雪花自掌间飞舞。三尺以内，草木皆冰。
两头花叶兽一前一后蓄力扑来，天晓一掌推出去。两头花叶兽瞬间被冰封，冻了个彻底。天晓又大手一挥，地上的冰凌受到召唤，飞速向那两头花叶兽射去。瞬间将那花叶兽四分五裂成冰渣子。
连叶子也不验看了。
看得出来，她额间出汗，出此招她大费灵力。
她傲娇地回头，高傲地看着墨石。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墨石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她笑盈盈地开口，心情甚好：“啧啧，碎成了冰渣子，你就不怕你要寻的叶就在那两头兽身上？如今碎成了冰渣子，你拿什么回去交差啊？”
“哼……本公主早已验看过，没有，否则也断不会把它们诛成渣子。”天晓虽面上淡然，但内心还是有点不安，这不怕个一万，就怕个万一啊！
“呵呵……哈哈……”墨石又笑了。
是纯粹的笑，她忽然觉得这个天晓也蛮有趣的，有时候会跟她一样为了面子，死鸭子嘴硬。
“你到底在笑什么？”天晓却认为墨石在嘲笑她，举着冰凌对她吼道。
“我笑你可爱！”墨石这是真心话。
但自天晓听来却是个侮辱的意思。
“你……”天晓自打出生以来，便没有受过此等侮辱。她操起冰凌，便飞向墨石，欺向她身前，可当她一冰凌向她砍去时，她却瞬间没了影子。
天晓大骇，一抬头，发现墨石又立在了数丈开外的树枝上。
天晓握紧手中冰凌，还想再战。
“公主你心真大，这都快日落了，还有闲心与我切磋。”墨石抱臂看着她。
天晓看着天色，确实快日落了：“阁下不也很心宽？不去寻叶，倒有闲心，看我缠斗。”
“那是觉得你挺有趣的！”
侮辱，莫大的侮辱！
天晓：“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墨石很受伤：“说你很有趣有什么问题吗？你确实有趣啊！”
天晓气得手抖：“你……放肆――”
于是，天晓又冲上去，与她缠斗起来，可墨石始终躲着，不出招。
天晓也始终近不了她的身。
两人就在这一追一打一闪之间斗了起来。
期间，墨石还提醒她。
“这花叶兽的叶，一旦摘下，便不会再长，你居然逮着满叶的花叶兽杀。”
天晓：“……”
“花叶兽抱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凶狠最惹不得的，况且那花叶兽还是个满叶的，你也去诛杀，多此一举吧。”
“……”
墨石全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嘲讽人！
“知道你本事大，觉得就这样的杂碎，来一对杀一双，来两对全诛成冰渣子。可就你那点儿本事，估计还没找到叶就累死在这林中了。”
“……”
“花叶兽的叶子是它们用来求偶的资本，所以它们对自己的叶子就算是掉落被拔，也会小心呵护藏起来，你居然想到把它们全部诛杀，它们死了，你就更找不到叶了！”
“你……你给我住嘴。”天晓气得一冰凌给她刺过去，依然没有刺中，倒是将旁边一棵松树的整根树干给切了，“你到底是谁？对长白山的灵兽如此熟悉。”
“呵呵……这跟长白山有什么关系？我的傻公主，其实只要多翻翻六界全书，那是个仙都能知道啊！你如此优秀你竟不知道吗？”
“住嘴。”天晓有些脸胀，“我看，你也是傻，竟将这花叶兽的习性告诉我，你就不怕我晋级？”
“巧了！我就怕你晋不了级。”照她这么个找法，怕是明天日落也找不到。
其实，墨石的想法很单纯，她是故意说出来的，
她不是想拜她师父为师吗？
她要让天晓知道，想拜自己的师父为师，
她没资格，她还差得远。
“你……”潜意识里是说她，根本没这个本事晋级吗？连一片小小的叶子也找不到，“为何？”
“嗯？”
天晓有些歇斯底里：“我说你为何，为何会怕我晋不了级。”
“这还不简单吗？”墨石星辰般的眸子望着天晓，“像我这样儿的天才，总得需要一个你这样儿的来衬托我吧！”
不把天才踩在脚下，又如何证明她是天才！
“你……”天晓怒火中烧，她何曾受过此等侮辱，“贱人，居然想踩着我上位！”
她加快了攻势，招招致命又狠辣，但即使如此，也只是在墨石的黑衣上戳了两个洞。
天晓冰凌一扫，凝出了上百根冰针，对着墨石就是一通乱射。
墨石灵活的闪避着，但还是有三根针扎中了她的小腹。
冰针扎进小腹就融化了，也没有留下痕迹，疼还是极疼的，但并不影响她的速度。
天晓觉得，此人的速度，简直快到令人发指，且她还没用灵力加持，根本没出全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你确定还要与我继续斗下去？”墨石闪身，捂着肚子，又飞到一棵树巅上，俯视着树下怒目而视的天晓。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小腹很不舒服，心情也极不好。
天晓抬头，握紧了手中冰凌。
她，
很不喜欢这种仰视的感觉！
正要再战，墨石到一溜烟闪没了。
空气中，她还留了一句话：“花叶兽爱美，死前会想有个全尸，若把它打成重伤，它自会去找自己的叶。”
天晓也知道，也没被恼怒冲昏头脑，现在这个时辰不是私斗的时候。
找叶是正经，等她晋了级，自己在慢慢折腾她，找机会，把她挫骨扬灰。
天色渐暗，神女山脚下，聚齐一众人。
虽说这叶不好寻，但还是有不少人找到。都拿出了自己寻物的看家本事。
应诺将自己的那片香樟叶呈上去，便在下面等着了。
验看这叶子是不是对的，北辰是看不出来的。他请来了大师兄。
正好秋松落踏风从远处飞来，
这秋松落跟他的名字一样，气质倒是挺拔的，背挺得很直，衣服上绘的，也是深山古松。
众人皆作揖行礼：“见过天松殿下！”
北辰亦抱拳：“大师兄！”
“嗯，幸苦了！”秋松落拍拍他的肩，“看这天色也差不多了吧！”
现在已经是日落，如果在太阳彻底下山前，那些人还没有赶回来，便是出局了。
离彻底日落，还有一刻钟。
“那，先开始吧！”秋松落淡淡道，抬步走上那放有叶的案几，坐下。挨着挨着看过去。
他每拿起一张叶看的时候，眼睛瞬间幽蓝，当瞳孔又恢复为黑色，他就会将叶或放在左边，或放在右边，分类放好。
墨石环顾四周，看天晓还没回来，觉得这姑娘不会那么无能吧！她把自己知道的都给天晓说了，若还找不到，那也当真是晋级也没用。
她用手肘捅捅旁边的仲姿：“可以啊，小子，听说你这次可是第一个归来的，你确定你找对了？”
“那是，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老子像这么无能，连找片叶子都找不到的人吗？”虽然这叶不是他找的吧！但对于墨石如此不信任他能力的问话还是很不忿。
“那，你确定你找对了？”墨石不免忧心。
“废话！”仙尊找的，还有错啊！
墨石告诉自己，要收下自己担忧的心，要相信美人师弟。
这时，秋松落正拿着一根松叶观察半响。又凑近鼻端闻了闻，俊眉微皱：
“霜灵花露！”
北辰也愣了半响，这叶……
他一扫下面的众人，问道：
“此叶是何人的？”
墨石被吓着了，但还是应道：“我！”
“你？”北辰招手，“你且上来说话。”
墨石默了一会儿，还是抬步走上前去，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踩着了碎石，崴脚不小心撞了仲姿一下。
她连忙道歉：“呃……真不好意思。”
“没事！”仲姿冲她灿烂一笑。
墨石又两步走上前去：“怎么？我的叶子有问题？”
秋松落望着她，缓缓开口。
“霜灵花并不是一种花，它是每年冬季下雪的时候，在百花谷凝结而成的霜花，百花谷灵气旺盛，吸了灵气，这才让霜灵花有了实态，在冬季常开不败。霜灵花香，只有霜灵鸟才闻得到。所以，霜灵花只有在长白南山百花谷才有，我问你，这霜灵花露你又是从何而来。”
若是只有霜灵鸟才闻得到，这大师兄又是如何闻出来的？
墨石不解，神态依然平静：“自是别人所赠。”
“谁人所赠？”北辰问道。
“当然是老子！”身后，仲姿一副所以然的走了出来，“这霜灵花露吸收百花谷的灵气，老子修的又是水系术法，这次拜师，墨石特地赠予老子提升修为的。”
仲姿将手中的白瓷小瓶抛了抛：“老子与墨石姑娘交好，她又屡次助老子，就赠予她一瓶。”
仲姿一派疑惑像：“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仲姿那一口一个老子，北辰真的很头疼。
“然后呢？”北辰看着墨石，“就特地涂在了这叶上？难不成，你事先知道考题？”
北辰此话一出，倒是惹得众人一片唏嘘声。
墨石稳住情绪解释道：“巧合罢了，我只不过将这花露倒在手上看了看，闻了闻。又恰巧让我们看叶，就将那松叶拿在手中看了看，自然就沾上了霜灵花露。”
墨石星辰般的眸子一闪，“有什么问题吗？”
任谁拿到了稀罕宝贝儿，也是要拿在手里验看验看，观赏观赏的，她的行为，实属正常。
“那这霜灵鸟呢？也是巧合？”秋松落问道，这霜灵鸟素来只在百花谷，长白山最南方，而这里是长白山之东，相隔甚远，哪里来的霜灵鸟。
“这霜灵鸟很稀有？”墨石抬头向上看，正好有两只霜灵鸟飞过，“这不到处都是吗？”
一时，秋松落无话了，这霜灵鸟对霜灵花露极其敏感，恐是闻到了他手中叶上的霜灵花香而来的。
果不其然，那两只霜灵鸟在空中盘旋两圈便飞下来了，停在他的手边。
秋松落沉默了，周围气息也凝了半响。
秋松落思肘片刻，道：“罢了，没问题了，你退下吧！”
顺手就将她的叶放在了右边。
墨石抱拳作揖，躬身行礼，退下。
心里却是大松一口气。
秋松落再看了会儿，也没什么问题。看这夕阳也快彻底落了，便道：“好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我右手边的叶子是晋了级的，你们……”
“慢着。”秋松落话还未说完，远处一声长啸，天晓乘着一只冰灵幻鸟归来，有些拉风，但也有些风尘仆仆。
待她下来，众人看清她模样后，何止有些风尘仆仆，简直是……
狼狈啊！
天晓现在的心情着实不美。
今早，她领了一片不认识的叶子，在这林中寻了一个时辰也没寻到长这叶子的树，终于在一只灵兽身上看到了，可那叶子居然还是变色的。
她的叶子是朱红色的，但仅仅看那灵兽身上叶子的颜色，显然是看不出来的，她一时没了办法。
后来，那只灵兽主动招惹她，被她诛了，才发现叶子的颜色不再变化，然后她开始在这林中疯了似的猎杀这种灵兽，见一个杀一个，可都没有看到她要找的那片叶子。
再后来遇到了墨石，被她嘲弄了一番。
此等侮辱，不共戴天。
她是想不管不顾追上去，杀她个挫骨扬灰的。但也没忘记来此的目的，肩上的大任。
于是又找那花叶兽寻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