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初春的太阳,仍高高的挂在空中,暖洋洋的晒得人昏昏欲睡。
“嗒嗒……嗒嗒!”
扬州南城门口,不远处的石板小路上传来牛蹄的声音。
“少爷,咱们现在走的这条小路啊,是三老爷在五年前为您特意修建的,三老爷知道少爷您喜欢来这边看风景,特意精心布置了一番,看那边,那颗柳树还是我亲手栽种的呢。”
李禹虽然精神也有点疲惫,但还是坐在青牛身上,神情激动的四处打量着这古时的风景,并随着李银的介绍不时点头。
“少爷其实您要是喜欢看风景,在扬州还是瘦西湖的景色最好,每年这个时间都有许多人特意来看呢。”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的有什么好看的,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吃两块康婆婆做的馅饼呢。”
“少爷我给您说,康婆婆的馅饼是真的好吃,整个扬州城也只有老张头的糖葫芦,老白家的腊兔,窦大嫂的干果蜜饯,咱家隔壁胡同里张老汉的馄饨,后土庙卖的糖人,木愣子家的烧鸡,能比得上,呲溜,说的我都饿了。“
“少爷,有空我带你去吃木愣子家的烧鸡,他家的烧鸡香而不腻,鸡骨头一扯就掉,咬着口感劲道还不会塞牙,真是太好吃了,我一次能吃俩。“
“其实木愣子家最好吃的,还是他家的烤鸭,有一次去买烧鸡,木愣子送了我一块烤鸭,那味道……真是太香了,现在想想都流口水,可惜就是太贵了,他家一只烤鸭能买两只烧鸡了,大老爷不让我花那么多钱。“
“哞!”
一直驮着李禹默默走的板角青牛听不下去了,沉闷的叫了一声。
“老牛你叫什么叫,有少爷在,别以为我还害怕你。”
李银威风的一抖手里的缰绳,对李禹告状的说道:“少爷你不知道,这青牛它挑食的很,初春最嫩的的青草都不吃,只吃新下的橘子,哪有那么多橘子啊,而且还抢我的酒醪喝,我不给它,他就踢我。”
“对了少爷,那酒醪也是这扬州一绝,酒醪是王老太亲手做的,王老太是个人瑞,九十多了身体倍棒,每天出摊也不为挣钱,一天就做那么一锅,卖完就没了,我一大早就去排队买,李金我都不舍的给他一点,结果每次都让这老牛给抢走了。“
青牛也不哞了,只用危险的眼神看着前方不断作死的人,老牛可不止憨厚,还可以很记仇。
“嗯嗯,好好好,那些好吃的和瘦西湖一个都跑不了,咱们明天起一个个把它逛个遍,你现在先别说了,说的我都饿了。”
李禹一身青衣骑在青牛身上,晃动着光洁的脚丫,散开的长发合着春风飞舞,一边敷衍的让絮絮叨叨的李银住嘴,一边欣赏着这古代风光。
这纯天然无污染的自然风景,也只有在古代能见了。
看那整洁的石板路。
高大的城墙。
川流不息的城门。
人声喧嚷的大街。
楼上衣衫褴褛的小姐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李禹这个没见过古代风景的土包子惊奇不已,记忆里虽然有类似的场景,但记忆里的,和自己亲眼所见的总归有区别。
更何况毕竟以前灵智未开,看什么都是走马观花,不懂得欣赏,现在细细欣赏更具风味。
“李银,什么时候到家啊,这一会儿都过饭点了,刚才被你说的本少爷都饿了。”
李禹像个孩子一样坐在牛背上,嘴里嚼着,双手各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上辈子吃东西可是自己的第二爱好,十几年没品尝过味道了,这辈子我要吃个够。
刚才还觉得李银太絮叨,现在才感到李银所言非虚,这个糖葫芦真好吃。
李银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也拿着一根糖葫芦,边走边说道:“已经快到了少爷,其实这边临街商铺都是咱家的,那边的院墙就是咱府里的外墙,前边拐了街口,走不远就是咱府里大门了。”
李禹咬下一个山楂,让山楂的酸爽和糖衣的甘甜在口中弥漫,挺直身抬头向那边的院墙望去,这就是自己家啊,看上去还不错。
当李禹手里的糖葫芦刚吃完,就走到一个门匾上写着李府的大门前。
“少爷,你等会儿,我去叫门。”
还没等李禹从牛背上翻身下来,李银就像一阵风一样跑到门前,啪啪啪,敲起了大门。
“白老头,白老头,快开门啊,快开门,少爷回府了。”
随着李银不断叫门,李府大门随着咯吱一声,慢慢打开一个小缝,从门后慢慢探出一个须发雪白的头,警惕看了一眼李银。
“二银子,今天又想坑我老头子,大老爷说了少爷成亲前不让随便开大门,而且少爷平时都是走侧门的,今天怎么会走大门,别闹了,今天午饭做的晚,现在刚刚好,赶紧走后门去吃饭吧。”
“我说的是真的,你往我身后看一眼,看看这是谁。”
李银得意一笑,往旁边一侧身,漏出身后正牵着青牛走来的李禹。
李禹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家看了十几年门的老白头,笑着说道:“白老爷子,赶紧开开门,在外面玩了一上午,我都快饿死了。”
老白头看了眼前李禹一眼,不敢相信的揉揉眼,顿时激动胡子都翘了起来。
“少……少爷,你病好啦!真的好了,苍天有眼啊,老爷做了这么多善事,终于善有善报啊。”
“老爷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来来来,赶紧进府,二银子,咋让少爷牵牛呢,一点事都不懂,赶紧把青牛牵到后院。”
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的把大门打开,把李禹引进府内。
李银冲老白头吐吐舌头,扮个鬼脸,接过李禹手里的缰绳,拉着青牛迈过大门往后院走去。
“走走走,少爷,你病好了这个消息一定要让大老爷第一时间知道,让他也高兴高兴。”
白老头等李禹进门后,又把大门关了起来,隔绝了门外好奇的目光,拉着李禹得手就往后院餐厅走去。
大门虽然隔绝了门外吃瓜群众的目光,但城南李善人家傻儿子病好了的消息,还是第一时间传遍了扬州城。
引得满城的热论,有人为之高兴,有人冷嘲热讽,而等着过两天在婚礼上看好戏的少年英俊,却都满心失望。
那林婆子手上的扬州一枝花,看样子彻底没希望了。
“大老爷,大老爷您看看少爷病好了。”
李禹随着老白头穿过一处处走廊,欣赏着古时江南水乡,亭台楼阁的独特魅力,慢慢跟着老白头的身影,前往餐厅去见自己的大伯。
好吧,其实是李禹想快都快不起来,老白头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明明已经激动的想快点走,那个腿就是快不起来。
而李禹自己脑子里有餐厅的记忆,却从没有大门到餐厅的记忆,只能随着老白头一步步走。
还好李府虽是富贵人家,但它本身占地面积没有多大,绕了几个走廊后,也就到了后院主人家吃饭的餐厅。
“老白头,别喊了,淡定一点,大老远就能听到了,大老爷已经知道了,还说让你给厨房说一声,今天全府每个人加两个肉菜,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