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砰砰砰,有人在吗?”外面传来一道柔和的女人声音。
徐元前去开了门。
“你好,请进。”徐元说道。
“嗯,好的。”女人低着头,有些不安地说道。
徐元请女人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叫徐元。”
女人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颤颤巍巍地放下,说道:“老板你好,我叫刘春兰,是D街孤儿院的院长。你的广告说这里出租妖怪,说你能解决这类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是你要先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徐元一本正经道。
“最近,我们院里发了一些怪事,孩子们都说他们多了一位新朋友,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但有时看着他们玩耍时,是会感觉到熟悉的面孔里多出了一个人来,但就是不知道是谁。起初我不以为意,但就在前天,我们院里的一个小孩,到了睡觉的时间还没有回宿舍,于是我和几位老师和义工都去寻找,结果我在楼梯的角落里看到他对着角落里开心地笑着,我叫了声他的名字,他回头看见我之后,又对着角落说了句再见。可是当我往角落里看去的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徐元小兄弟,你说我们院是不是有脏东西啊?”刘春兰害怕地将孤儿院里的情况告诉了徐元。
“嗯……除了这个,孤儿院里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徐元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想知道更多的情况。
“有到是有,我感觉最近孤儿院里发生的事一直都很顺利,而且来捐款的人变得更多了。”
“那孩子们没什么问题吧?”徐元还是比较担心小孩们的情况。
“孩子们都没有发生什么问题,反而几个因为失去父母而整天郁郁寡欢不爱说的孩子,因为跟他们嘴里的好朋友玩耍了之后变得活泼开朗了起来。”刘春兰说道。
徐元抓了抓头发,喃喃道:“跟小孩子玩的来,带来好运……难道?”
“刘院长,你说的情况我已经充分了解了,你把孤儿院的地址写给我,明天我过去一趟便是。但不要告诉任何人,莫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徐元对着刘春兰说道。
“嗷,好的,谢谢你啊小兄弟。”刘春兰留下地址后便离开了。
“徐元,你知道是什么妖怪了?”变回本体的白雾眉一直在旁边听着,待到刘春兰离去才出声。
“有点头绪,但不知道是不是。”徐元收拾着杯子说道。
“说来听听。”
“你想想,你们妖怪中喜欢吃小孩的妖怪的数量远比喜欢小孩的妖怪的数量多吧,能带来好运的妖怪更是少吧。”徐元道。
白雾眉说道:“是啊,像姑获鸟这样喜欢小孩的妖怪真是少之又少,能带来好运,不知道姑获鸟算不算,她不是落在别人的屋檐上啼哭就是预兆这户人家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要去世吗?”
“姑获鸟可带来不了如此大吉的运势,刚刚我看了刘院长的气运,她天庭饱满且有隐隐黄色浮现,眉毛顺长,鼻梁高挺,脸颊红润,耳有垂珠,不论是面相,还是气运都是极好的,能带来如此祥瑞的妖怪我可没听说过几个。”徐元将杯子收拾好,一边从柜台下拿出几块木板鼓捣着,一边跟白雾眉分析着。
“难道是貔貅?”白雾眉猜道。
“貔貅可不喜欢小孩,那妖怪一定是个小孩子。”徐元将木板比对成一个开口盒子的样子,将它立了起来,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白雾眉不耐烦了。
“我觉得是座敷童子。”徐元拿出胶水,将木板定型。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白雾眉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
“头发长见识短,500年白活了,唉。”徐元装作无奈的样子,叹着气道,真是要多贱有多贱。
白雾眉幻化成人形,用拳头狠狠地砸在徐元的头上,哼了一声便上楼了。
徐元摸了摸脑袋上迅速隆起的小包,嘀咕了一句:“母夜叉,疼死我了。”
可谁知已经上楼了的白雾眉突然喊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嘿嘿嘿。”徐元瞬间虚了。
转身又低头鼓捣着手里的木盒子,“师父说的贵客应该就是座敷童子了吧,得好好做个神龛来招待他。”(神龛是指民间老百姓用来摆放祭祀神像或祖先牌位的小木盒,也可以用来给妖精鬼怪居住。)
徐元将做好的神龛摆在柜台后面的打柜子上,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现在应该快五点了吧,得准备晚饭了啊。”
徐元正准备回屋,就看到姑获鸟恰好带着放学的刘思书过来。
“徐元哥哥!”刘思书蹦蹦跳跳的冲了过来。
“哎呀慢点跑。”姑获鸟在后面嗔怪道。眼里充满了母爱的柔情。
徐元蹲下身子,抱住冲过来的刘思书,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着问道:“今天在学校开不开心啊。”
“开心!”刘思书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徐元听了,抬起头,对着走过来姑获鸟莞尔一笑表示感谢,姑获鸟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回礼。
“快进来吧,我正好要去准备晚饭,思书,鸟姐,你们吃了饭再走吧。”徐元招呼道。
徐元带着刘思书与姑获鸟进了店里。
过了一会儿,徐元端着饭菜过来了,将楼上的白雾眉叫下来后这四人,不对,这两人两妖都开动了起来。
“思书啊,这几天鸟姐带着你都去哪玩了啊。”徐元问道。
“鸟妈妈带着我去了好多地方玩呢,她带我去了森林里,我认识了好多小妖怪啊,她还带我去了海边,抓了海里的鱼烤给我吃,她还带我在天上飞呢,好刺激啊,比电视上的过山车还要刺激。”刘思书兴高采烈地说道。
徐元有些尴尬的看向鸟姐,鸟姐正在给刘思书夹菜,没想到每天鸟姐玩的这么野啊。徐元心想,接着又问:
“今天在学校里有被欺负吗?”
“没有,昨天我去学校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因为鸟妈妈说她就送到门口,不进去了。我刚走到操场上,高年级的学生们就将我围住,说要让我请他们吃冰淇淋,我刚准备给他们钱的时候,鸟妈妈就出现在了我身后,对着他们说‘谁再敢欺负刘思书,我就吃了他!’她刚说完我就被瞬间带到天上了,之后她偷偷地把我带到教室才离开。”刘思书手舞足蹈的讲述着昨天发生的事。
“哈哈哈哈哈……”白雾眉和徐元都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姑获鸟则微笑着,轻轻地抚摸着刘思书的头。
“那今天呢?”白雾眉追问下去。
“今天他们就把我以前被他们抢去的东西还回来了,还说以后再也不干坏事了,求我别让妖怪来吃他们。”刘思书说道。
“哈哈哈哈,姑获鸟怎么会吃孩子呢?”白雾眉捂着肚子笑道。
“莫要取笑我,当时只想出来这句话来吓唬他们。”姑获鸟脸红道。
“姑获鸟,你过来一下。”徐元站起身来,示意让她跟着。
“你先吃着,我等会过来。”姑获鸟对着刘思书说道。
徐元带着姑获鸟来到厨房,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既然刘思书在学校里不再受欺负了,那刘思书也该回家了,他家人现在肯定在着急。所以我希望你做好准备。”
“可是,我还想跟孩子再呆些日子。”姑获鸟带着略微祈求的语气说道。
徐元料到姑获鸟会是这个反应,但是他没有办法,“唉,鸟姐,不是我不让,而是我做不了主啊,虽然思书的父母的确是有点过于望子成龙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不爱思书,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但是我希望你能站在他们父母的角度来看待你所做的。”
姑获鸟没有说话,徐元明白,姑获鸟的内心正有两股力量正在斗争着。徐元静静地等待着姑获鸟的回应,他完全可以命令姑获鸟将孩子送回,可是他没有,他给了姑获鸟选择的机会,因为他明白什么是尊重。
过了半晌,姑获鸟才低着头缓缓地说道:“好吧,让思书回家吧,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去送吧,我怕我舍不得让他走。”
徐元松了一口气,安慰道:“思书会永远记得你的好的。”
姑获鸟和徐元坐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
“思书,等会我和你雾眉姐姐就送你回家。”徐元说道。
刘思书听了徐元的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啊?可我不想离开鸟妈妈。”
刘思书扭头看向姑获鸟,可姑获鸟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好像根本不关心这事一样。
“思书听话,你再不回家,你父母都快急死了。姑获鸟以后会常来看你的。”徐元安慰道。
徐元看向一旁的姑获鸟,对着她使了和眼神,姑获鸟意会了,扭过头强挤出一抹微笑,对着刘思书说:“是啊,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刘思书听了这话,情绪才好转起来,答应了徐元等会就回家。
吃过晚饭,徐元和白雾眉带着刘思书走出了小巷,可刘思书还念念不忘的回头看,想看看姑获鸟有没有来送他。
刘思书走在前面,徐元和白雾眉走在后面。
“徐元,这样真的好吗?”白雾眉说道。
“没有办法,人与妖终究不能有太大的关系,不然这辈子都不会有好运的。”徐元回答着。
白雾眉盯着徐元,“那你呢?你不是天天跟妖怪打交道吗?”
“所以我连些像样的家具也买不起啊。”徐元摆了摆手。
白雾眉撇了撇嘴,“就你会贫嘴。”
过了一会儿,刘思书停住了,从书包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徐元。徐元没有不接,因为他和白雾眉也是要吃饭的。
“其实鸟妈妈以后都不会来看我了对吧。”刘思书低着头说道。
徐元和白雾眉都被刘思书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啊?怎么会呢。”徐元反应过来回答道,但显得很不自然。
“别骗我了,我知道的,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叫鸟妈妈过去就已经说好了吧”刘思书说完,又继续走下去。
徐元沉默了,他没有解释,因为刘思书是对的,姑获鸟以后不会来看刘思书。
徐元叹了口气,内心挣扎着,低着头在思考这什么。跟着刘思书继续走了下去。
太阳快落山了,余晖洒在街道上,将过往的行人与车辆都染成了金色。
终于,他们送刘思书到达了家门口,徐元看着刘思书家的大别墅,心里不禁感叹:真是气派啊。刘思书转过身子,对着徐元道了声谢谢,刚想打开家门,便看到母亲正急匆匆地从马路对面跑来。
“思书!”女人将刘思书紧紧地抱在怀里,“你到哪里去了?也不回家,学校说你上了课,你没回来我还以为你被拐走了,真是担心死我了。”女人两眼泪汪汪的,哭着说道。
“妈妈我没事,这几天我过得很好。”刘思书擦着母亲脸上的泪水,细声细语地说道。
“思书,你不爱上补习班,那我们就不上了好吗?妈妈不逼你,你不要吓妈妈好吗?。”
“好,妈妈我以后不调皮了。”
刘思书的母亲站起身来,对着徐元和白雾眉谢道:“实在是太感谢你们把思书送回来了,没有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刘思书,刘思书接过了名片便塞进了口袋里,这个动作让思书母亲对他的好感倍加,因为很少有人能接到她的名片而不欣喜的。
“不,我们只是将思书送回家,照顾他的人在后面呢,鸟姐出来吧。”徐元对着藏在树干后面偷看的姑获鸟说道。
姑获鸟苦笑了一声,从树后走了出来,刘思书探出头去,看到是姑获鸟,便跑了过去,姑获鸟蹲着张开了双臂,与刘思书紧紧地抱在一起。
“不论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鸟妈妈。”刘思书说道。
姑获鸟的眼泪润湿了刘思书的肩膀。要是她当年没有因为难产而死,自己的孩子应该也会这样和她相拥吧。
黄昏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映出这世间多少母亲对孩子的含辛茹苦与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