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浣素听到花扶桑这句话,转泣为笑,带着眼泪楚楚可怜地回答,
“那就,那就多谢妹妹了。有朝一日,若是我真成了花家的女主人,我一定会如扶君对你那般对你好的。”
花扶桑眼眸暗了暗,花扶君对我这个妹妹态度如何,你怎知晓?怕是那个青音是你的底细吧?有朝一日?你坐上花府女主人的那天?哼,恐怕没有那一天了。
但是装还是得装的,她沈浣素会玩,那我花扶桑今个就告诉你,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那我就提前祝贺你这个嫂嫂了。”花扶桑一脸真诚地说。
沈浣素很是中意花扶桑这句嫂嫂,心下多了几分欢喜,只要花扶桑帮自己,这花家女主人的地位就近了一大步。想到以后会嫁给花扶君,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期待,娇羞的笑了起来。
“若是沈姐姐没有什么事,桑儿就告退了。”
沈浣素仍是温柔含笑的说,好像刚才哭的梨花带雨的人不是自己。
“那妹妹可要多来找姐姐玩啊。”
花扶桑内心真是佩服沈浣素,眼泪来的也快,去得也快,真是个戏精!
花扶桑转身就离开了厢房。厢房里,沈浣素已经没有了刚才温和的笑,取而代之的是阴险的笑,眼神里有几分得意。
“小翠,刚才做的不错,回府有赏。”
小翠心里自然也是高兴,自家主子虽然只是个庶出的小姐,但是一旦当上花家的女主人,那可定然是风光无限啊!
花扶桑刚出厢房,没看到温染,想下楼去找她。
可谁知还没下楼呢,就遇到了花扶君。花扶桑那是一个惊呆了,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桩把自家哥哥给卖了的生意。而且她今天出来,花扶君是不知道的,他以为自己待在院子里好好练轻功呢。完了完了,转眼之间自己就到外边来了。
花扶桑刚想开溜,就瞥见了跟在花扶君身后的温染。
温染也明显看到了她,对她使眼色,让她快离开花扶君的视线。
温染也很迷茫,刚才自己在外边好好的,然后就遇到办完事回府的花扶君了。结果他问自己为什么来这里,自己总不能说因为花扶桑在这里吧?她知道花扶桑今天出来都是瞒着他出来的。
“我.....我就随便逛逛。”
“既然到了醉香楼,那就进去尝尝吧。”
然后花扶君就带她来醉香楼吃饭?
花扶桑就这样在楼上看着他们两个,花扶君四处望着想找个位置,眼神马上要扫到花扶桑那边时,花扶桑心里一颤,立马回到厢房。而这时温染拉住了花扶君的胳膊,拉着他离开,边走边说,
“那边,那边有位置。”
花扶君就这样被温染拉走了。想着让花扶桑趁花扶君不注意快点离开。
而花扶桑不知道温染把花扶君领到其他地方,于是躲回了厢房,想着让温染带花扶君走,自己在醉香楼躲躲。
两个人以为对方会按自己的想法去做,结果,偏偏反向而行。
花扶桑拍了拍胸,好险啊!差点就被发现了。
“丫头,你这是干坏事,怕被人捉到啊?嗯?”
一个爽朗好听的男子的声音传入耳,花扶桑皱皱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她抬头一看,看到司川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还有一旁端坐着的姜季卿。
花扶桑“啧”一声,怎么自己每次做大事的时候,总有小人呢?
“我干坏事?你这可是在冤枉我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干什么坏事啊?”
要是没有听雨楼那一茬事,司川鸣准会信花扶桑这番话,可是啊,他毕竟也是被花扶桑整过的人,他可不信花扶桑的一面之词啊。
“这干没干坏事,你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司川鸣挑起桃花眼,笑着说。
“倒是你们,偷听可不是什么君子会做的事啊。”
她直接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直沉默的姜季卿抬起头,望向了花扶桑,嘴角勾了勾,淡声说,
“那就只能怪这醉香楼隔音不好了。”
花扶桑刚咽下一口茶,就被姜季卿这话给呛到了,她猛的咳嗽了几下,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小脸顿时变得红彤彤的了。
她顿了顿,冲姜季卿说,
“啧,姜季卿你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吗?你不害臊,我一个姑娘家的也是要点脸的好吗?真是个登徒子!”
姜季卿蹙起了眉头,脸黑的快要滴出了墨水。他不明白为什么花扶桑会这么说,自己只是在阐述事实,怎么到她这里自己就成了登徒子了?还有,花扶桑说她要脸?他可真是不信。她要是真要脸,昨日在宫里就不会有那般作为了。
司川鸣看着脸黑的不行的姜季卿,心里不禁对花扶桑刮目相看,她竟然敢惹姜季卿!了不得了不得。但是想想自己也是被她参了一本,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她花扶桑做不出来的事。
花扶桑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姜季卿会说这么一句话,不是说古人极其羞涩的吗?连牵个小手都会脸红的那种吗?怎么在姜季卿这里,这样的话都能让他给说出口?这真是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最重要的是,这人说荤段子都不脸红一下吗?哎呦哟,这姜季卿真是不得了。
厢房里的局面冷的不行,司川鸣这才打了个圆场。
“丫头,你那话本开始写了没有啊?这一月之约,虽长也不长啊,你可有思绪?”
“还没有。”花扶桑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对自己来说,也算是绰绰有余了,所以她还不着急。
“没有?丫头你可得上点心啊,我这听雨楼可以给你,但是你也得有那个实力啊?嗯?”
花扶桑嫌弃的撇了一眼司川鸣,
“什么是你给我的?那是我自己光明正大拿到手,我是凭实力说话的好吗?”
司川鸣僵了僵,他就知道,这丫头,不会随意让其他人占她便宜的。
“好好好。”
司川鸣顺势坐到花扶桑的对面,笑盈盈地说。
“诶,丫头,我问你个事呗?”
花扶桑抬眼望了望司川鸣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轻笑了声,
“说吧。”
“上次听雨楼,你是怎么做到把故事讲的那么好的?”
司川鸣到底是佩服花扶桑的本事,她与他见过的女子都不太同,这倒让他十分好奇,养在深闺里的一个姑娘,如何会有这般性子?洒脱活泼,骨子里透着一般姑娘没有的自信,敢作敢为,却又不失女子的伶俐聪敏。或者应该说,花扶桑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会养成这个性子?
花扶桑勾勾唇,装作一脸惊叹的样子问,
“你不是号称听雨楼的第一说书人吗?不是最擅长说书了吗?怎么问我这个门外汉啊?”
司川鸣摸了摸鼻尖,一脸讨好地说,
“那不是不相信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说法吗?这听你一说书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弱了呀。”
花扶桑笑了,咂咂嘴,
“行吧,这第一说书人都如此说了,那我就告诉告诉你吧。”
她一本正经地说,
“这说书,就讲究一个字,心。”
“我也知道是讲究心这个字,可是如何讲究呢?”
花扶桑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你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啊。”
司川鸣讪讪的闭了嘴。
花扶桑见司川鸣一副像认真听课的小学生一样,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这个心嘛,自然就讲究.....”
花扶桑说到关键地,又闭了嘴。
“诶,算了算了,讲出来多没意思啊,你得自己去悟。”她一脸神秘的说。
司川鸣算是看出来了,花扶桑摆明了就是想耍自己,生气的说,
“丫头,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花扶桑笑了笑,
“只你们逗我玩,不许我我玩你们啊?”
司川鸣顿了顿,自己什么时候惹过她了,这个你们,们是谁?
花扶桑笑了笑,
“你们两个一早就认识了吧?那次在听雨楼,是想摆我一道不是?”
小样,她就知道,那次在听雨楼,司川鸣怎么也没有道理瞧上自己啊。
司川鸣听完这话,疑惑地脸上摆满了尴尬,这丫头挺机灵的啊,不过也算自己大意了,没想到她还记着那茬。
姜季卿看了看交谈甚欢的两人,感觉他们把自己给忽略了,心下十分不爽,这个花扶桑摆他一道,现在又与自己的好友聊的有滋有味,刚才还不知道是谁嚷嚷着要脸的。
姜季卿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实则云翻浪涌。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花扶桑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同司川鸣聊了一会后,就决定离开了。
走之前,她对司川鸣说,
“其实,说书的最高境界,有两种,一种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当成话本里的主角,而应该是把自己从始至终都视为听故事的人,只是以一个过客的角度去看。”
然后,她微微苦笑了一下,很快掩饰了心里的那种感觉,但是,姜季卿还是看到了。
“另一种,就是你经历到过与那些话本中的角色同样的故事,或者,你有过那番感受。”
姜季卿没有注意花扶桑前一句,却捕捉到了花扶桑的悲伤?她的悲伤?他有些疑惑,花扶桑,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是什么,让她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女子,眼神里会藏着沧桑?
离开的花扶桑,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她又想了起在BK的那一年。
她是捡来的孩子,对于BK来说,根本就是没有用处的废物。但是,BK不做亏本生意,当初会把花扶桑捡回来,就是为了让花扶桑做检测所构造的世界的完美程度。
但是BK怎么也没有想到,花扶桑会熬过了魔鬼训练,有了在BK待下去的权利。她就这样在BK最安全的编辑组待了一两年,她以为自己不会被BK指认为“检测器”,但是世事不顺意,她还是被BK想起了她来BK的用处。
年仅十岁的她,被那群人放进一个又一个未知的世界,一次又一次的被各种危险威胁着生命。她在那些个世界里,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她都经历过,她到过全是丧尸的末世世界,她也到过硝烟四起的战场,即使是在太平盛世,她也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离开的离开,却没有回来过的。
她见过太多太多的生命,消逝在自己的眼前,尽管,对于BK来说那些人不过是没有感觉的NPC罢了。可是,花扶桑不一样,她在检测一个又一个世界时,她明明感受到,那些人是有温度的,有心跳的,他们会高兴,会难过,会爱人,也会恨人。
可是她只是一个检测器,那段日子,她是被支配的,她没有能力守护住一个又一个世界,甚至只会让一个又一个世界消亡。她有的时候,就挺恨自己的,成个一个用来杀人的工具。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办法释怀,她有的时候夜里做梦,梦见凡是自己接触过的人,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下,也会突然惊醒,一次又一次的用冷水洗手,想把手上的鲜血洗去。
花扶桑不知道,自己如果当时不那么听话,做他们杀人的刀,是不是那些人,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