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
身后躺着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睡得着。
“喂!能不能放开我。”我蠕动着,想挣脱他的怀抱。“我困了,这个样子睡不着。”他这才怏怏地松开我。
“不要叫我喂。我有名字。”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也转过去,我们就这么背对背睡着。
“秦正午。”我还是想知道我被害的事。“我被人陷害了。”
“我知道。”他身子都没反过来,“以你的智商,怎么可能记得住出宫的路。”
嘿,你真当我不敢骂太子是吧。
“我呸!”我转过去给他背上来了一锤。
他转过来,抓住了我的手。“金淅淅,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看到他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我。
“你真的认错人了吧。”我这么说着。
“陷害你的人已经找出来了。你呆在我身边我才能保护你,别再乱跑了。”他失望地转了过去。月光轻轻地镀在他身上。这个储君,看起来还挺孤独的。
“是谁害我。”我想知道。
“告诉你又怎么样?你又去给她下毒吗?”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让我一时语塞。是啊,我知道了又能怎样。“这个地方,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
这是我睡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夜无梦。
我是被搁醒的。迷迷糊糊的。感觉腰上有东西在搁着我。
“秦正午!”我迷迷糊糊地喊着。“你搁到我了。”我感到他似乎身子一僵,就起身离开我了。走了好啊,这张大床都是我的了。我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起床。”他又捏住我鼻子了。
“秦正午你有没有意思!”我抓起旁边的枕头朝他挥去。
“起床,练功。”我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洗漱后,秦正午已经牵着马在门外等我了。帅的人就是不一样,做马夫都这么有气质。或许是嫌碍事,他把墨发拢起,双眸低垂。真是的,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我走过去拍了拍马头,“马兄,你不孤单,有我早安,好久不见。”马儿呼呼了两下,鼻子里喷出的气息让我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它还是这么的......马眼看人低。
“这么这么多天,都没见你跟我说声早安。”他翻上了马,好笑地看着我。
还用问吗,在我心里,你还不如这匹小马儿呢。这话我可不敢说。
一路驰骋。
春气欲浓。马道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满了白色的小野花。
“把剑练好了,以后还能自保。别又傻不溜秋地被别人敲晕带走了。”他抽出了剑,“来,攻击我。”
“来啊。”他先挥舞着剑。他手中的剑仿佛与他融为了一体,剑气环他周身,带起蹁跹衣袂。我抽出他给我的剑,向着他走去。
几个回合下来,我已经精疲力尽了。我蹲在草坪上,用剑挑逗着地上的小野花。“你知道吗。”秦正午在旁边说话。“你跟这朵小野花,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他轻轻地挥了挥剑,小野花的花瓣散开,飘落在地。
“你真以为我那天不带你走,你就能下毒了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抬起头。我还是看不透他,我一点都不了解他。大云帝王家,深似海。阿娘曾经跟我说过,那是我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好像,有一点共鸣了。
秦正午没去上早朝。我还打算等他出去,偷偷溜出去找凌墨。
他慢条斯理地夹走了我想吃的最后一个虾饺。虾饺可香了,一整只大虾包裹在里面呢。我含着筷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嘴里送最后一只虾饺。不仅是虾饺,我看中什么想吃的,他总能快我一步夹走。
“秦正午你幼不幼稚!”我忍不住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本来练剑就是个体力活,现在还要跟秦正午抢吃的。
“哼,人家凌墨还会把自己的鸡腿让给我呢。”我就是故意讲给他听的,怎么样,气死你。我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也不说话,也不恼,静静地喝着粥。“也只有你会傻到相信一个只相处了几天的陌生人。”
“你不也是吗?”我反问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害你。”我才不信呢。我不也才认识你几天而已吗。
我重新拿起筷子,他也没有兴致再跟我抢吃的了。
饱饭后。
他命人在书房里面多加了一张桌子,说是要教我大云字。我可不想学。他站在我身后,双臂环着我,握着我拿笔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
“这是我的名字。”我一直在走神,他写完后,放开了我,“你今天先把这三个字练熟。”他坐会属于他的地方,打开手边的卷宗,细细地看着。
这啥啊,蚯蚓一样的。
“你名字真丑。”我看着他说。
“哦,你名字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头都没抬。
我在秦正午旁边写下了我的名字。这是我唯一会写的大云字了。“你看,比你的好看吧。”我把宣纸举了起来给他看。
“哪里好看了?”他反问我。
“切,你写西金的字哭的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我不屑地说着,但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打脸了。他从书桌下面柜子抽出一卷纸。
“这是我写的。”我接过来看,果然是西金的字。上面写的是西金著名的话本子,讲的是一个男人救了一只准备被杀的小金狐,小金狐变成大美女报恩的事。
哎哟,不错哟。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呀。”我咬着笔杆问他。
“一个笨蛋给我讲的。”笨蛋笨蛋,你不也是笨蛋。
“其实这个故事还有一段呢。”我站起来,“想不想听呀,想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
“晚上再说,先练字。”他瞪了我一眼,我乖乖坐下来了。
我在秦正午周围写满了金淅淅。我就是不写你的名字。他看了多久的卷宗,我就写了多久的金淅淅。
还是抵挡不住早起的困意,我写着写着就迷糊了。眼前的字越来越模糊,我最终还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你是猪吗,睡那么久。”我幽幽醒来。我正躺在书房边的坐榻上。“我睡了多久啊?”我伸了伸懒腰。
“也没多久,午饭时间睡过了而已。”我看着外面橘色的夕阳,秦正午嬉皮笑脸地蹲在我旁边。啊,帅的人笑起来也帅。
我走到外面,这拿里是落日,太阳不还高高挂在头顶么。我回到榻上推开窗子,才发现窗子外面站着几个举着橘色大布的小太监。
“你们在干嘛!?”我在窗子前望着他们。
“回姑娘,是太子叫我们这么做的。”小太监如实回答。
“秦正午你三岁吗?这种事情好玩吗?”我回头,他在憋着笑,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咳~你们可以走了。”他朝窗外一挥,小太监把幕布拿走,阳光踊跃进来。
“叫你下次练字还睡。”他嘲笑着我。
“你耍我你还有理了!”我从榻上跳下,鞋都我还没穿就跑去打他。
“你怎么天天疯疯癫癫的,我还真是......”他笑了。“我还真是好这一口。”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起鸡皮疙瘩。我打了个寒战,收回了要打他的拳头。
“你们大云男人,不都喜欢那种,娇娇滴滴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女人吗?”我扒着碗里的饭,边问他。
“我就好你这一口,你能把我怎么样?”他放下筷子,有些好笑地看着我。
这算什么?表白吗?
我轻轻地挪了挪凳子,得离这人远点。看看他爹,后宫三千佳丽,个个不重样的漂亮,子随父,满口胡话。
“呵,谁不知道你这金屋藏着多少娇娇儿呢。”我百般无赖。我还真不信了,这人一个老婆都没有。
“还真没有。”他淡定的回答着我。“我没有后宫,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我看他这么认真,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不是吧,你连太子妃都没有吗?”我八卦着这个从小住在深宫中的男人。长这么好看,又是未来皇帝,应该有很多达官贵人抢着把自己女儿往他床上送的吧。
“我可没说嫁给你。”我咬着筷子,“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太可怜了。”我现在就希望,他有一天看腻我了,就把我放走了。
“这可由不得你。”
我沉默了。我真没打算把一辈子搭在这里。他也没打算继续跟我讲话,我两就这么默默地吃完了饭。
“你房子那么大,我能不能借一间来睡觉啊。”夜深了,他还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这里不好吗?”他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你最好,我这么想着。
“你现在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他走过来。“通房小丫头知不知道?和主子睡一起,有何不妥?”
“我到底是什么?”我真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放我走不行吗?”我这可恶的眼泪,就这么落下来了。我活在这里,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淅淅乖,再过一阵子......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他轻轻地抱住了我,拍着我的背。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委屈啊。
“你现在告诉我好不好。”
“......还不是时候。”
可恶。